第19节
虞昭昭不好意思笑笑。随后跟孟思悦上了马车。
孟思悦眉头轻蹙,不知在想什么。她忙问:“思悦,你今儿个是不是累着了?”
“不是。”孟思悦摇头,默了会儿,抬头闷闷的说,“虞姐姐,刚才我问了李智。他不愿意。”
“还黑着脸斥责我胡闹,怎么能把婚事当成儿戏。”
虞昭昭沉思了下,问:“你怎么跟他说的?”
孟思悦:“就刚才空下来了,我把他拉到角落,说有事想找他帮个忙,他问我什么事。我就说了,希望他能跟我假装定亲。他想都没想就斥责我。”
闻言,虞昭昭笑,“这样说肯定不行。”
孟思悦不解,“那要怎么说啊?”
虞昭昭说:“你入东宫是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如今大家都不知道你会入东宫。如果你说你是因为不想入东宫,而想要跟他假装定亲,那肯定没人相信。所以你是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劝服他,而李智呢,也觉得你没有理由,自然不可能答应你。”
孟思悦听了频频点头,是这个道理。她就是不知道应该说个什么样的理由。
“如今有两个办法,要么你让李智喜欢上你,那么你提这个要求他只会求之不得。要么你手里有李智的把柄,让他不得不答应跟你假装定亲。”话落,虞昭昭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个,那就是看李智他需要什么,而你正好有,做个交易。”
孟思悦听完了比刚才更丧了。
这些光听着她脑子都大了,别说去做,去谋划,要命啊。不过第一个她听懂了,让李智喜欢上她?
她长得还行,家世也还行,性格也还行,李智应该没什么理由不喜欢吧?
……
虞昭昭回了府上先让紫苏打了热水洗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后觉得全身都酸软,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倒在软塌上眼睛就眯过去了,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睡了,这是她睡得最香的一晚,可能是因为白天太累了。
次日悠悠转醒,天光大亮,阳光都透过窗牖折射进曲子了,虞昭昭连忙把眼睛闭上,好一会儿后才徐徐睁眼,紫苏见了,忙上前说:“小姐,你醒了啊,夫人那边差人过来说,让你今儿个去正厅用午膳。”
“还有说什么?”虞昭昭诧异。沈珍珠会让她过去用午膳,怕没有这么简单的事吧,她还在想,这几日那母女俩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
这不就来了?
紫苏:“没有。那边人来了两次,奴婢说你还没醒,人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不一会儿又过来问你醒了没。”
虞昭昭很快穿好衣裳,胭脂淡扫,便带着紫苏过去。
正厅里,虞怀松笑意满满,不知什么事这么高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沈珍珠脸上也带着得体的笑,只不过稍稍有些勉强,只有那虞娇娇,脸色很不好,看到她之后更不好了。
虞昭昭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乖巧福了福身子,“父亲,母亲。”
虞怀松一看到虞昭昭就像看到了金子,连忙招呼道,“昭昭来了啊,快坐,快坐,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你父亲说得对,快坐。”沈珍珠笑着附和道。
虞昭昭依言坐下。
方桌上的膳食十分丰富,冰糖银耳粥,吉祥如意卷,香梨酥,螃蟹小饺儿,西湖醋鱼……满屋子都是香味,引人垂涎。
趁着丫鬟布菜间隙,沈珍珠酝酿了下,说:“老爷,妾身忽然想起一事儿。”
“何事?”虞怀松抬头望去。
“再过两日便是母亲的生辰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总得有表示,不然外头的人又该戳老爷的脊梁骨了。母亲爱好吃斋念佛,喜静,一年到头都不在府中,老爷平日里忙,抽不出空闲去看望,妾身想,不若我带着娇姐儿和昭姐儿去洪福寺住上几日,给母亲解解闷,也算是尽孝道了。”沈珍珠说着说着,嘴角的笑越发浓郁,看了看虞怀松,又看了看虞昭昭,一番话说得很漂亮。
虞怀松没有不答应的理由。要沈珍珠不提,他还真把这茬给忘了,远在洪福寺的母亲只是他嫡母罢了,打小没什么感情,若不是嫡兄意外身亡,爵位也不会落到他头上。老太太悲伤过度,没几年便去了洪福寺吃斋念佛。
这些年从未回府,而他在朝为官,最为忌讳的就是不孝。他忙说:“那就辛苦夫人了。”
“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这个结果在沈珍珠的意料之中,笑盈盈应完,又对虞娇娇和虞昭昭说,“你们姐妹俩也准备准备,明儿个一早就出发。”
对于这一切,虞昭昭被迫接受。至于沈珍珠口中的“母亲”,也就是她的祖母,活了十五年素未谋面,上辈子沈珍珠有没有每年都去看望老太太,陪着住上几日她不知道,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沈珍珠明明恨她入骨,如果真的只是单纯去看望老太太,去尽孝道,为什么要捎上她呢?
有得深思了。
用完早膳后,各自离席,虞昭昭也回了院子,准备去洪福寺的行礼,紫苏边收拾边问:“小姐,你说夫人怎么突然想着去洪福寺了住上几晚了?奴婢听到前些年夫人都是送些东西上前,陪着说几句话,当日就回来了。”
“真奇怪,夫人和大小姐明明最讨厌小姐了,这次还叫上小姐一起。”话落,紫苏冥思了会儿,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说:“奴婢看夫人肯定没安好心。”
“明儿个去了,不管做什么,多留个心眼。对了,让春雪跟着一道去。”虞昭昭吩咐道。紫苏心大,没经历过什么事,春雪要机灵点。
紫苏一听,沉默了半晌,才弱弱应了个“好”字。
下午没什么事,虞昭昭靠在椅子上假寐了会儿,忽然就想到了裴问,经过上次那遭,她总觉得两人有什么扯不断的联系,可又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能确定的是裴问在找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可能跟她长得有一点相似。
就这几次接触下来,她真心觉得裴问那男人不好惹,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怜香惜玉,哪怕再国色天香。
因此,她觉得以后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吧,也不要再想了,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人。至于太子那事,目前有司马娉婷看着,不过也不是长久之事,还是得找个靠山。
不知何时有机会进宫?
……
翌日,已入夏,蝉鸣聒噪,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带着一丝燥热,虞昭昭身着冰蝉丝缎织折枝锦裙,因天气原因也不打算上脂粉了,用完早膳看着时辰差不多,便带着春雪和紫苏去府门口跟沈珍珠汇合。
一看到虞昭昭,虞娇娇整个人都不好了,藏在袖口里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头,一低贱庶女凭什么生得这般好颜色。
没了摄政王,又得了太子的青睐,何德何能。特别是看到父亲讨好虞昭昭的模样,她就嫉妒得发狂。
沈珍珠看了眼虞昭昭,眉眼冷淡,说:“来了就准备出发吧。”说完后便拉着虞娇娇上马车。
虞昭昭耸耸肩,转身上了马车,自个一辆,舒服自在,好好养精蓄锐,洪福寺銥誮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以沈珍珠那性格,想必也是最下作最恶毒的手段,什么让人来玷污她的清白,或者找人直接把她杀了。
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两种,不过前者的可能性稍微大些,宅院的妇人一般也就这手段了,若是宫里头的杀人不见血是常有的事。
洪福寺在京城外的松山上,是这周围最大的寺庙了,达官贵人一般去祈福,若是心诚的都会舟车劳顿去那。
马车摇摇晃晃,又有光从珠帘折射进来,打在身上懒懒的,出了城,路稍微有些颠簸,虞昭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紫苏叫醒的,她揉了揉眼睛,问:“到了吗?”
紫苏应:“到了。夫人和大小姐都已经下了。”
话落,虞昭昭起身下去,这是她第一次来洪福寺,整个寺庙耸立在山顶上,气魄恢弘,又庄严肃穆,掩盖在几颗苍劲的银杏树下,外墙有些泛旧,确实有些年份了。
虞娇娇见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想嘲弄几句,但想到刚在马车里母亲的嘱咐,硬生生忍住了,反正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沈珍珠身边的嬷嬷上前自报家门及来意,处理好了再折回来禀告,一行人才随着老和尚去了后院,各自的丫鬟去屋子里放行李。
沈珍珠则领着虞昭昭和虞娇娇去找老太太,从和尚处得知虞老太太正在小祠堂念佛,几人穿过堂廊,来到了一个叫“松鹤堂”的院子,门匾上刻着这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再往里走,正路两旁种了许多常青树,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进了屋子,一切从简,只听到一个厚重的木鱼声。
和尚到此便离去了,虞昭昭跟着沈珍珠往里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苍老的身形。沈珍珠驻步,说:“今儿个母亲生辰,媳妇沈珍珠来给母亲请安。”
木鱼声还在继续,似乎没听到。
好半晌,才慢慢慢下来,直至没有。虞老太太徐徐起身,转身,虽头发花白,却十分精神,特别是那双眼睛,带着一丝凌厉,扫过眼前的几人,面色如常。
虞昭昭敛眸,上前两步,“孙女虞昭昭给祖母请安。”
见状,沈珍珠忙掐了把杵在原地的虞娇娇。
虞老太太收回目光,落在沈珍珠身上,摆摆手,沉声说,“你有这个心就够了,回去吧,这儿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沈珍珠对虞老太太还是带着几分忐忑,刚嫁过去时,她只是个庶放媳妇,而婆母则是明德侯府说一不二的老太太,转念一想,老太太如今早失势,孤寡一人,没什么好忌惮的,便上前一步,“母亲生辰一年一次,老爷抽不开身,便让妾身来了就住上几日,陪母亲说说话,解解闷。”
闻言,虞老太太看了眼沈珍珠,带着少些审视和打量,片刻说:“随你吧。”
“那儿媳不打扰母亲了。”
“嗯。”
就这样,沈珍珠领头转身,木鱼声又再度响起。虞昭昭不得不放轻脚步出去,便见沈珍珠转身说,“今日舟车劳顿,回去好生歇歇。”
虞昭昭应声。待沈珍珠和虞娇娇走后才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她并不想回屋,得四处看看。
天色渐晚,寺庙的晚膳自然是斋饭,没什么味道,虞昭昭还是鼓足了劲吃,甚至比平日里都吃得多,还嘱咐春雪和紫苏都多吃点,若是因为长途跋涉,身体乏了掉以轻心,那么就是给人钻空子的时候。
沈珍珠说要在这住上几晚,想必不会这么着急出手。不过还是得防着,虞昭昭在袖口里放了把小刀,就卷缩在软塌上假寐,搭了个薄毯子。
不一会儿,果然听到了声音。
她立马睁开了眼睛。
黑衣人动作很快,一下就到了身边,钳制住她脖子,声音低沉浑厚,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丝痛苦,“不准动。”
似乎有点熟悉,不止,就连身体气息也有点熟悉。虞昭昭抬眸,错愕,“摄政王?”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就这么处心积虑想我死吗?都追到洪福寺来了。”虞昭昭整个人都凌乱了,至于吗。
若是要她死,上次又何必放过她。她根本毫无还击之力。
不止她,裴问也怔住了。
第20章 20 腰
他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虞昭昭。
前两日探子传来消息, 北疆王子混入了京城,知晓心爱之人早已归西,近乎疯魔, 一直在暗中筹谋报仇。
北疆王子诡计多端,又善用蛊毒,不能放任。
几经考虑, 裴问便在洪福寺设了一个套,北疆王子果然往里跳了, 人被活捉,可他大腿也被插了一刀, 鲜血直冒,手臂、后腰上还有少许刀伤, 只好就近找个屋子先藏起来包扎伤口。
那北疆王子说不定还有后招,裴问带伤不敢贸然返回京城。
见一脸错愕又带着少许怒气的虞昭昭, 裴问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到底是熟人, 随即放开她,往地上一坐,自顾自撕了一块衣角下来, 又从怀里拿了止血散出来,撒在伤口上, 痛意猛地袭来,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接着将腿上的伤口包扎好, 动作如行云流水般。
虞昭昭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脖子处还传来一丝灼痛感。裴问受伤了?怎么回事?是谁胆子这么大?
所以裴问不是来杀她的。
想到这,她蓦地松了口气。想想也是, 裴问真想杀她,哪用得着大费周章。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虞昭昭很有自知之明,知晓裴问这个男人她招惹不起,以后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吧。
若是为了心里的那一私欲让自己随时陷入危险中,她做不到。所以再觊觎他身子也该暂时放一放了。
本想用他来阻挡太子也只能作罢,那事还得从长计议。
“过来,杵着做什么。”裴问早已筋疲力尽,手臂上的伤口自个不好包扎,腰上的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