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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乡下来的女同学

  实验二小,学校里学生一千五十九个同学,绝大部分都是城里娃。
  不过,这个学期张元花转到五12班的时候,同学们都觉得她的名字好土气。
  她在练习簿上给下了“张元花”的名字,组长杨雯蔚收本子的时候,叫着张花花。
  “我是张元花!”她站起来纠正。
  张文蔚莫名其妙,“嚷什么?还怕谁不认识你么?”
  “她是乡下人!”周龙杰向大家扮了鬼眼,大声地说,同学也哄地笑了。
  张元花绷着脸,脸涨得通红。
  说真话,那时候班上同学谁也不喜欢这个新来的乡下女生。她不但姓名土气,连说话、行动都和城里娃不一样。
  她有两条长辫子,这没什么,班的女子也扎辫子,可是城里的女孩子有红红绿绿的发夹和各种花枝招展的头饰,她竟然是用红头绳扎的,而且说红头绳是打工妈妈给的,不舍得丢。
  同学穿着高档球鞋、皮鞋……还套着袜子,她是布鞋,而且没有袜子。
  周龙杰问她:“乡下人,你脚上生疮子么?不穿袜子的?
  “什么?”她莫名其妙地看着周龙杰。
  周龙杰说:“要不生疮子,怎么不穿袜子,透气呀?”
  有的人还拍着手叫好。
  她涨红了脸,睁着那对圆溜温的眼睛,使劲了周龙杰一眼,扭过头去了。
  也算她倒霉,又和班上调皮的周龙杰同桌。
  周龙杰看见了她的手,其实手并不脏,但他要找岔子呀,当众把她的手抓起,指着她的指甲说:“剪掉吧,看你那长指甲,多脏!”
  弄得她满面通红,又气又羞。
  一个女孩子被同学们当众耻笑,多丢脸!
  她转过身,用铅笔在课桌上和周龙杰划出一条三八线。
  周龙杰可不是好惹的,推她一把,大声反问:“是你的桌子么?你叫得应它么?敢分成两半!”
  “不是我的,是公家的,但是各人有各人的份”她平静地说。
  “我……”周龙杰凶凶的,拉扯她,举起手来。
  正说着,班长郑金凯已经把王老师叫了进来,“周龙杰,不准欺负同学!
  张元花同学刚从农村来,是居住证的随迁子女进入我们以公办学校入学。
  你们孩子同享一片蓝天,平等享有受教育的权利,不能欺负人!”
  王老师后面的话的意思我们一知半解,但是不用说,郑龙杰倒霉,挨了王老师一顿批评。
  下课的时候,周龙杰愤愤地说,“有她好看的!”
  他决定报复。
  中午的时候,周龙杰找了一瓶墨汁,在的椅子上画了一只乌龟,这是周龙杰想出来的主意,只要她一股坐下去,乌龟就印到她裤子上了,那时候,看吧,同学们不笑掉牙才怪!
  下午她一进教室,周龙杰和捣蛋同学相互看了一眼,等着瞧好看的。
  不过,“乡下人”张元花心细眼尖,不像我们那么冒失。她把书包放进课桌,却不坐下,先回过头看了看椅子,自然,乌龟暴露了。她虽然只嘀咕了一阵,没报告老师,就自已端水擦掉,他们却大大地失望了。
  她刚来时,学习有些吃力,当然,她农村来的,也不懂什么在外补课。
  不过,王老师护着她,“张元花刚从农村来,有一些城市孩子的生活方式是需要适应,慢慢来,不急呀!
  张元花同学学习认真刻苦,她的每个作业本字迹都那么工整清洁,她的学习也在不断进步,对老师和同学也很有礼貌,都是值得班上同学们学习的。”
  王老师的夸赞,让她有些害羞,一张小脸蛋红扑扑的。
  她更加待人和气,就是周龙杰依然不时干扰她,她大都笑笑就过去了。
  就这样,她同桌周龙杰没有整住她,反而让她整住了。
  于是,周龙杰观察了两天,发现了她的缺点。
  那就是她对城里孩子的游戏几乎一无所知,而且动手能力差。
  “她只会死读书!”周龙杰骄傲的说。
  有一天,周龙杰拿着他的爆力发射火箭车队到学校。
  那个玩意是反复前推蓄力,松手即刻爆冲。
  爆冲前需要右手握住发射开关,左手有力拉线反复蓄力,然后瞄准发射弯曲轨道,去冲刺顶部最高的塔尖。
  张元花紧张又手抖,右手左手搭配都不自然,更不要说瞄准,发射出去又慢又偏离轨道……
  “乡下人、大笨蛋;乡下人、大笨蛋,看我的,和高速飞擎一起玩,速度更快。
  和爆冲飞擎一起玩,又帅又快。
  机车合体,爆冲发射,冲呀……”
  周龙杰骄傲,一直叫张元花大笨蛋。
  张元花动手能力是差,加上从没玩过这些,心慌还紧张!
  班长郑金凯看见了,没有说话。
  周末,郑金凯约了她和几个同学去游乐场玩。
  在游乐园里,那种放在气管里,远远的吹来了一堆泡泡球。
  张元花一看见对面来了泡泡球,慌了,睁着眼站住,不敢接。
  郑金凯叫着:“放泡泡球到吹气管这里!”
  张元花面孔涨得通红,瞪着前面的泡泡球。
  “泡泡球又不吃人,怕什么!”郑金凯安慰她。
  泡泡球进一步,她退一步,一节一节往后倒退。
  “真没用,泡泡球也怕。
  “乡下人,可不能跑,一跑它就追上来踩死你了!”周龙杰大笑。
  张元花真被它吓住了,连耳朵都涨得通红,一边退,一边向后看着。
  她好像要哭,但没有,她的性子就是强,不哭,也不叫喊。干脆闭着眼睛开始抓泡泡球。
  她那可怜又勇敢的模样,倒还吓住了人了呢。
  郑金凯大声地说:“别怕,大胆玩!”
  她冲上去抱住泡泡球,把最大那个泡泡球抱紧,把泡泡球一个个抓回来。
  不过,她因为紧张,睁大的眼睛上挂着两滴眼泪,张嘴,似乎十分惊奇地、呆呆的!
  张元花怕泡泡球的新闻,立刻在班上传开了。
  “张元花胆小鬼,游乐场里一个泡泡球也下吓哭她了!”
  张元花说,“我是开心哭的,不是吓哭。”
  同学们也说周龙杰:“别说了,人家从小就没见过泡泡球,笑她什么?”
  “人家张元花班上劳动可积极了!
  班上搞劳动教育,她咬着牙涨红着脸最卖力,可是她一声也不吭,不打扫干净,她也不歇。”
  放学的时候,张元花挨近郑金凯说:“班长,你帮助我,真好,谢谢!”
  郑金凯的脸刷地红了。让一个女孩子拉着手,叫人看见不被笑话?
  “我爸给我卖了个自行车,要锻炼我。你会骑吗?我们一起骑车吧!”
  “我还没学呢!”
  “王老师说的,只要肯学,有什么不能的!
  我才不是周龙杰说的大笨蛋呢!”
  “你学习越来越好,适应了城里生活,实验课动手能力加强,你不比谁差!”
  她忙问:“星期天,我们到学校操场骑车,好么?”
  郑金凯答应她了,还说把周龙杰叫上,她高兴得跳起来。
  周日,他们约好在学校操场见。
  张元花骑着自行车到学校来。
  张元花叫周龙杰:“你骑骑吧。
  周龙杰却慌了,说:“我还没学会不会。”
  “不会我教你。”她说。
  我……”看得出,周龙江杰心里可想骑得很,却又怕学不会丢人,他吞吞吐吐地说,“我……不……”
  郑金凯说:“这有什么可怕的?自行车难道还能咬人?我跳上去保证能骑!”
  张元花说:“喏,你拉好车子,试试吧。”
  郑金凯接过车子,学着张元花把左脚踏在踏板上,说上就上,班长是会骑一些的。
  周龙杰大概看得手痒痒的了,也要骑。
  没想他右脚硬跨上去,车头一歪,摔下来。也在操场的其他同学们哄地大笑起来。
  张花花扶起他说:“别泄气,我教你。
  “你先骑上,我扶着,慢慢推着走。你别看它只两个轮子,可是要踏稳,不是脚踏脱了踏板,就是手扶不住车头,顾了脚忘了手,顾了手。”
  周龙杰一快,脚下的地就转动起来,张元花认真扶着车背后,跟着他小跑:“手不要使劲,轻轻扶着车头,眼睛向前看!”
  张元花跑得满头大汗。
  张元花的话很对。一回生,二回熟,学了一会,周龙杰也慢慢摸着点门道了。
  于是郑金凯悄悄拉开天扶车的手。
  妙呀!郑龙杰没有扶着,周龙杰竟自己踏着车前进了!
  张元花高兴得大叫起来。
  她一叫,周龙杰才发现没人扶了,一紧张就掉下来了。
  可是他挺高兴,他一骨碌爬起来,问:“你们放了手?”
  “是啊,”张元花笑着说,“你自己骑了那么远,成功了!”
  周龙杰高兴得跳了起来。
  张元花说“你再熟悉一会吧!记住眼睛朝前看,朝前踏。”我们就又继续学了。
  ……
  周龙杰悄悄靠着郑金凯的耳朵说
  “张元花挺好的,我的爆力飞车她多玩几回,动手能力也上来了。”
  “是啊,游乐场除了泡泡球,那些更刺激摇晃的海盗飞船,她也适应了。
  我们之前一直取笑她,其实不应该,她挺好的,你说是吗?”郑金凯反问。
  周龙杰不好意思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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