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序曲

  她跟顾若楠真正相处的时间不久，顾若楠是顾家少有对她好的人，但善良的人却没有善终，窗外的美景她再也无法欣赏，连灵魂也困在这个地方。
  她没想到顾若楠居然如此信任自己，将遗言与临终视频留给她，也将难题交给了她。
  手机震动了，有人通知她，顾城要回去。
  朱砂关上窗户，俏然回到她与顾城的套房。
  房间里的所有陈设与家具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跟她离开时的一样，她原来用的化妆品还像从前那样凌乱地放着。
  七年来生活的滴滴点点又在涌上心头，满载着她与他的各种回忆。
  “砂砂……”顾城从后面抱着她，“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家人对你这么过份。”
  “嗯。”他的道歉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会跟你长留在这个地方。”
  “等奶奶的身体好一点了，我们就回家。”这里是指她的小店。
  “好，如果你愿意的话。”
  “砂砂……”顾城听出她话中有话，心中的不安又在开始蔓开，从她跟自己回家后，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充斥他的心头。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对吗？”
  顾城知道她的意思，但不知怎么接话。
  食材天南地北，吴玉英也没那么快回来，朱砂干脆躺床上瘫尸，顾城在她身边看文件。
  直到傍晚，吴玉英才回来，顾武急匆匆地亲自来催人，朱砂到了厨房后，他还留在厨房监工。
  朱砂手起刀落，功架十足，原本将信将疑的顾武一下子有了信心。
  不到一小时，朱砂就做好叁菜一汤，无论从摆盘到营养配合，都尽善尽美，色香味俱全。
  顾武尝了一口后，便迫不及待端起两个菜直奔回卧室，朱砂拿起最后的炒杂菜交给顾城，还有一个汤，她看了一眼吴玉英，拉着顾城走出厨房。
  朱砂还没到，罗绮就已经在吃着饭菜，顾武那张硬绷绷的黑炭脸也难得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小砂的厨艺真棒。”
  这是朱砂第一次听到他夸赞自己，比起罗绮，顾武对她“不坏”，身为孙媳妇的她，跟家里的佣人无异，生活上也并无交集，疏离得像陌生人，不过倒也不找她麻烦。
  开始时，她还不明白，一群自私自利又唯我独尊的家长，为什么能生出顾城与顾若楠这种善良的孩子，后来才知道，顾城与顾若楠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奶娘养大的，受到了她的影响，性子温润，跟由许清蓉带大的么子顾池很不一样。
  可惜那位奶娘在两人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她没有机会见她一面。
  小半小时，罗绮就吃光了份量刚刚好的叁个菜肴，吴玉英端上最后的虫草花乌鸡汤。
  汤水油亮清澈，令人胃口大开，罗绮勺了一大勺，结果还没咽下去，就猛吐了出来。
  罗绮猛喝了小半杯水才冲淡舌面上的咸味，“好咸。”
  “可是，我……”朱砂想要解释，但看了一眼吴玉英，“对不起，奶奶，我不小心下重了。”
  “不，我没有看到你搁盐。”顾武细想后，将视线移到吴玉英身上，“这汤是谁端来的？”
  盐的确是朱砂搁的，就在拿餐具的时候在顾武的眼皮底提前搁下去的，粉红色的岩盐，小小的一块，漂亮又非常方便。
  吴玉英没想到居然会被朱砂又摆了一道，眼前这形势，现在朱砂是大功臣，这锅只好硬背，“我看少奶奶忘了搁盐，就自己擅作主张搁了一点。”
  顾武怒了，“医生不是吩咐饮食要特别清淡吗？你当医生的嘱托耳边风，就连一个小辈都懂的东西你都不懂，还是在这个家呆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吴玉英被训得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他从来不管，然而区区一个下人居然主仆不分陷害主人，简直不分尊卑，无法无天。
  而且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毁掉一锅补身汤，如果不是罗绮带来的人，他早就撵她出门，“林嫂，带吴管家回宿舍好好休息，没我的吩咐，不要出来。”
  林嫂受到主人的指示，跟另一个佣人拉着吴玉英离开。
  没有汤水滋润的罗绮有些遗憾，但进食后的她像是回光返照般精神抖擞了不少，凹陷的脸颊仿佛重新焕发生机。
  顾武对朱砂的表现很是满意，“干得不错，外面环境不好，搬回来住吧，家里佣人多，住得舒服。”
  她当然会留在顾家一段时间，只不过不是因为舒服而已。
  朱砂虚虚地应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