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身份
千面幻君在等，等毒酒发作，好亲手宰了方圆，永绝后患。
这时的他已无心去管蔺雪琪与方圆二人说了什么，只是理智告诉他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大意，所以只好耐着性子。就如那看榜的书生终于挤过大汉，看到榜首的第三个字，原来真的是自己高中状元，那份激动恨不得天下人知。
雅间中突然一阵沉默。
方圆对明显心虚的蔺雪琪笑道：“不要这样看着我，真没说大话，龙雀卫除却我这个战力胜过宴无忌的将军，还有一位绝对自己人的供奉。嗯，应该是天底下最强的半步化神。”
蔺雪琪神色震惊，是真的震惊，半步化神也分强弱，以方圆的性格既能说出这等话来，那供奉绝对就是最强的半步化神。若真如此，龙雀卫已然可以排在龙门、魔门、妖族之后，成修炼界第四股超然势力。
方圆继续说道：“没想到吧？所以不管遇到什么难处，方大将军都可以替你撑腰。你大可放心，即便修炼界中真藏着几只化神境的老王八，龙雀卫暂时敌不过也还有万全退路藏身，所以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蔺雪琪笑得有些难看。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楼下的千面幻君通红的脸颊渐渐地升起一抹怪异微白，方圆的话令他震惊且后怕，原来龙雀卫还有这等后手，幸亏今日先下手为强！
方圆想了想，索性开门见山，到了这个时候没必要再藏藏掖掖，反而显得生分，再说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蔺雪琪，其实我早就猜到你真正的师门传承，很早之前你就露出过马脚。不止我知道，姬心夜同样知道，只是都未与你挑明而已，甚至我和姬心夜间也从未谈论此事。”
蔺雪琪怔住。
方圆顿了顿又轻声道：“所以你无须顾忌什么，朋友之间就应该患难与共。我和姬心夜从未因你出自……魔门，而怀疑过你分毫。师门有时没得选，人之善恶在于人，而不是修炼的什么功法。天下功法少有善恶之分，魔门中也都非魔头，至少易豪前辈不是魔头，易晨也很光明磊落。再说了如孙正德前辈那般的正人君子，不一样爱着徐二娘这个西魔门之人？”
方圆的这些话，比什么天下最强半步化神更让蔺雪琪震撼，蔺雪琪听着听着眼泪默默流了下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
即便是魔门中人，他也未有丝毫防范……
方圆叹了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蔺雪琪哭，更笃定蔺雪琪一定遇到了事儿。
方圆认真地看着蔺雪琪语重心长道：“蔺雪琪，在我心中咱们是可交付生死的朋友，我能感觉到在姬心夜心中也是如此看你，所以真的无须任何顾忌，我们一起替你分忧。”
可惜这件事你无法分担，姬心夜更不行。
蔺雪琪擦了擦泪，抬起头，笑得异常开心，“方圆谢谢你，也谢谢姬心夜，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方圆还以为蔺雪琪被他拆穿身份后不好意思，劝道：“不晚，晚什么晚？若是魔门为难你，我陪你去趟魔门讲讲理。”
蔺雪琪摇摇头，“不用，真的不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来不及了。”
方圆听得大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蔺雪琪破涕为笑，“小事，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
方圆不敢逼问得太紧，笑道：“看来酒还是没喝够，来别的不提，咱喝酒。”
蔺雪琪坚定地摇摇头，“不喝了，说会儿话，被你拆穿身份，弄老娘贼尴尬，暂时没心情喝酒。”
方圆点点头，“那边吃边聊？”
蔺雪琪擦干眼泪，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方圆碗中，好奇道：“你说你很早就猜到我是魔门之人，很早是多早？”
方圆将鱼肉送入口中，一脸高深莫测，笑而不语。
蔺雪琪翻了个白眼，“看把你能的。”
方圆哈哈大笑，不再逗她，“飞仙谷。”
蔺雪琪美眸微眯，不得不对方圆高看一眼，这家伙心思真够细的。
其实方圆一说飞仙谷三个字，蔺雪琪便知道破绽出在哪里了。
方圆笑道：“想到了？”
蔺雪琪点点头，说道：“我当时一口认定邱明羽不是魔门圣子，后面的解释确实有些牵强。可后来魔门对你发布了魔门追杀令，坐实了圣子已死的事实，间接证实了我所言不对。算是误打误撞替我洗脱嫌疑，按理来讲，你不应该再怀疑我是魔门之人才是。”
方圆摇摇头，“不止是邱明羽，可还记得前往飞仙谷的前夜，你劝我其中危险不去可好？可魔门夜袭本应重伤的你，却又偷偷去了飞仙谷。容我不要脸些，是担心我吧？”
蔺雪琪不屑地哼了一声，“呸！谁担心你？我那是不甘心错过大道仙缘，才枉顾圣子之令偷摸前去。”
“哈哈，那怪我自作多情。不过幸好有你，不然仙儿丫头便危险了。”
“知道就好，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不过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天真无邪的小仙儿。”
方圆点点头，脑海不由得浮现出那张纯真的笑脸，说实话这几年他真有些想仙儿，少了这个跟屁虫好像少了很多欢乐。不过这丫头还真能给他惹事，以前在长安也就罢了，如今回了宗门，却招来了一出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好戏，逼得方大将军不得不扬名立万。
方圆将思绪拉回，问道：“听你方才一说，魔门当年夜袭长安是为替你找个重伤的幌子？可既然飞仙谷不能去，为何易晨他们都去了？”
蔺雪琪摇摇头，有些事她不想让方圆知道，何况她也想不明白，“我哪知道，我也不过听令行事的傀儡。”
方圆若有所思，难道是魔门不想辛苦安插的谍子折在飞仙谷中，所以索性一箭双雕，搓一搓大唐的威风，顺带给谍子们一个不能去飞仙谷的借口？
“莫想了，我乃南魔门圣女，首听圣子之令，至于其他我也不知道。事实上这些年魔门从未找我办过什么事，以至于我都快忘了自己是魔门中人。”蔺雪琪打断方圆的思考，她想多和方圆说会儿话，时间不多了。
魔门的确从未令她办过事，除了刺杀方圆。
方圆突然瞪大眼珠子，不可思议道：“我说姑娘为何风华绝代，原来竟是圣女。”
蔺雪琪气乐，“去去去，狗屁的圣女！似我这般的傀儡还有四个，早晚会成为圣子练功的鼎炉。”
方圆神色一肃，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蔺雪琪不开心是那狗屁魔门圣子要拿她做练功鼎炉？
“告诉我魔门圣子身居何处，其他你都不用管。”
冰冷无情的话语带着无尽的杀机，雅间内空气都骤然冷了几分。
蔺雪琪心里很高兴，暖洋洋的，虽然没有那福气比翼双飞，可这个男人是在乎她的。对她这样活在暗黑中的孤狼而言，暖阳是最无力抵抗的事物。
方圆就是她的暖阳。
蔺雪琪没好气道：“想什么呢？我若知道圣子在何处，还用得着你来杀？”
方圆哑然，貌似还真是这么个理，以蔺雪琪的狠辣性子，若知道魔门圣子藏身何处，怕是会想尽办法弄死。要知道方圆对蔺雪琪最初的印象，可是假秦皇陵第四重天被自己救下后，想要鞭尸那几个外族金丹。
方圆正色道：“你明日就正是加入龙雀卫脱离魔门，我倒要看看他魔门和魔门圣子能放出个屁来！”
连方圆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说这句话时，整个人是何等的霸道，同时眼中更带着一抹狠辣与狰狞。
蔺雪琪心里暖的不行，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重重的点头，“好，从明日起，再无南魔门蔺雪琪，只有龙雀卫蔺雪琪。”
方圆嘴角扬起，举起酒碗，“一言为定！”
蔺雪琪没有去擦眼泪，含情脉脉地看着方圆，举起酒碗一饮而下。
楼下原来因听到龙雀卫有最强半步化神而震惊，又因蔺雪琪吐露魔门内情而恼怒的千面幻君，这一刻终于笑了起来。
一杯毒酒足以，蔺雪琪却陪着方圆喝了四杯。也罢，吐露些魔门内情又有何妨？再等片刻方圆就是一个死人。
这一碗酒下去，千面幻君是彻底放心了。因为一刻的时间很快要到了，毒药应该已经融入方圆经脉，悄然发作。
此时，就算蔺雪琪给方圆解药也来不及了。因为那毒药只是为了封住修为，他才是真正的行刺方圆之人。
今夜，方圆必死无疑！
神仙难救！
……
千面幻君知道毒药快要发作，亲身试过毒药的蔺雪琪自然也知道。
“方圆，以后咱们葬到一起吧。若是姬心夜不同意，那在你隔壁也行。”
方圆乐得摇摇头，“九龙祖脉重聚，天地灵气大增，一入金丹三千岁，说不定咱都能飞升成仙。”
蔺雪琪自顾自地说道，“方圆，你可知，从假秦皇陵起，你便住在了我心中，当时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因为我对人心失望透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别人。”
方圆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安慰不是，听也不是。
蔺雪琪一脸幸福地笑道：“自认识你起，每次我深处绝境，你便总能及时出现，就像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替我拦下一切妖魔鬼怪。”
方圆默默听着。
蔺雪琪一脸向往道：“好想像姬心夜一样，穿上嫁衣做你女人，一定很幸福。方圆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你，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对我来将每一天都是晴空万里。”
方圆心中一酸。
按理来讲，不该听蔺雪琪说这些，不好向姬心夜交代，可此情此景，面对泪水打花的蔺雪琪，方圆又如何忍心打断。
蔺雪琪泪水决堤，“方圆，你一定要记得我。永远不要忘了我。”
方圆眉头微皱，怎感觉蔺雪琪这状态不太对？怎像是要离开一般？
不对！
这酒有问题！
“蔺雪琪，这酒？你！”
“方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