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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 第31节

  池灿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小声叫了声哥,李景恪顺手帮他挪了餐具,看见池灿洗完手没擦,手是湿的,又皱着眉把纸递给他。
  唐殊喝完酒放下酒杯,坐在对面一直瞧着,觉得稀奇。
  坐下之后,池灿不用李景恪提醒,开口说道:“两位叔叔好,我进来晚了。”
  “没关系。”沈礼钊说。
  但旁边的唐殊不乐意了,饶有兴致地玩笑道:“怎么到我们这就是叔叔了?我看起来很老吗?”
  池灿一愣,觉得有点尴尬,可脑海里竟然还回旋着刚刚在大堂里的场景。李景恪对他有些懵的反应也忍不住勾唇,想看他如何回答。
  池灿知道李景恪笑了,他是只有一个哥哥的,但现在心情已经顾不上这些。他看向唐殊俊美的脸,犹豫了一会儿,重新叫道:“哥哥好。”
  “这才对啊。”唐殊朝沈礼钊炫耀似的眨眼。
  恰好门外服务员进来上菜,乒乒乓乓一阵又出去了。
  李景恪伸手给池灿盛了碗饭,把碗放到他面前。
  池灿把目光从碗筷上挪开,终究没有忍住转头去看李景恪,李景恪垂着眼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第41章 谁是你哥哥?
  桌上上的是当季最新鲜的珍菌宴,各式各样香气浓郁,鸡枞炖鸡、见手青鱼肚、花酿松茸……每每上菜还有服务员在旁边介绍讲解。
  池灿本就因为罗杰的问题和看见了程言宁而胸口发闷、心情不爽,刚刚又被李景恪冷冷看了一眼,于是低着头只管吃饭了。
  他舀了一碗菌菇汤回来泡饭吃,填肚子的间隙里,边瞥着滑到眼前的那盘生皮生肉皱眉研究,边默默听李景恪席间跟他们说话。
  大人谈事情,他一个高中在读的小屁孩想插嘴都插不上。
  李景恪这次去瑞丽是帮工作室到总店和仓库视察调货的,沈礼钊和唐殊这两个关系不一般的合伙人说来也奇怪,玉石翡翠生意一手货源全在缅北,占据地理优势的瑞丽与缅甸山水相连,那里才是市场最大的交易中心,而玉石雕刻一半滇工一半揭阳工,最后销往全国各地及海外大客户。
  从头到尾,都实在和风城没多大关系,何必多费路途和精力,要把工作室开在这里?
  饭桌上总是唐殊话多,长时间接触下来,他脾气似乎并不暴躁而很爽朗,性情中人。
  他喝了点酒,喝完又找服务员要了瓶汽水来喝,胡诌般神秘地说道:“每个人都有点秘密,哪怕是上辈子的事可能也会午夜梦回,以为什么都过去了,改变了,但那一瞬间好像又从来没有,大概是黄泉路上忘喝孟婆汤了。所以为了忏悔地过完这辈子,总会有不想去的地方,不能接受的生活方式,不是吗。”
  李景恪眉骨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因为活着好像不必永远充满勇气,负荷太高,偶尔做一做胆小鬼也没什么大不了。
  “风城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唐殊像是怕冷落了对面只顾吃饭的池灿,还想找点乐子,看着池灿挑眉说,“还能碰见长得这么漂亮可爱的弟弟,难怪李景恪舍不得把你送人,要不送给我怎么样?”
  池灿突然听见提起自己,捏着勺子撞到碗边,余光里留意着李景恪的反应。风平浪静。他抬眼迎上唐殊的目光,觉得这个好看的叔叔心眼挺坏的,停顿了两秒,扁扁嘴说:“这得问我哥。”
  唐殊笑了,惊讶道:“难道你哥同意,你就真跟我走?”
  池灿扭头看向李景恪。李景恪吃得差不多了,正放下筷子,神情平和带着点笑意。
  他看见李景恪右手手背上不甚清晰的伤疤,一字一句说:“我哥不会同意的。”
  “但你哥今天刚收了我一块宝贝,你又叫我哥哥,等会晚上让你陪我一晚,”唐殊朝李景恪也使了个眼色,明明是自己在煽风点火,弄得跟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总不过分吧?”
  池灿呆住了,不知道唐殊说的陪他一晚是怎么陪,不敢置信地喃喃:“什么宝贝?”
  经过在丁雷会所那晚的教训,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他会当真的。”李景恪没看池灿,对唐殊开了口。
  “那你是更喜欢李景恪还是我呢?”唐殊笑着点点头,又问池灿。
  这应该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池灿跟唐殊才第一次见面,甚至无法形成任何比较,只要脱口而出,但他动了动嘴唇,犹如近乡情怯,不敢把喜欢李景恪几个字说出来。
  李景恪端起水杯喝一口,顺手给池灿空了的杯子里倒上橙汁,然后注视着他,笑了笑说:“这么难想啊。”
  池灿很慢地说:“不是。”他想问李景恪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总是不信呢。
  “那是什么?”唐殊问。
  “小殊。”沈礼钊拧着眉头,终于出声制止道。
  唐殊吃饭前跟他这位合伙人就拌过嘴,冷哼了一声,补充说道:“我带人家弟弟晚上看场电影怎么了?!你有急事吃完自己先走,别来管我!”
  沈礼钊说:“没有急事,”他看向李景恪,仿佛是在获得对证,“都说过已经忙完了,周末休息。”
  李景恪忍俊不禁地点头,“是这样。”
  池灿听得一愣一愣,发现跟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不用再为难地想怎么回答问题,于是继续遮掩心情般低下头喝汤。
  回想李景恪刚才的话,他其实没有那么容易把别人的话当真,只是梦寐以求的近在眼前却难以得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饭局结束时唐殊有些醉了,脾气跟着上来,他们叫了车,要先出去走一小段路到路口。
  沈礼钊开头就买过单,朝李景恪示意了一下,说先带唐殊回去,下周一再见。
  唐殊推开沈礼钊扶着的手,走到池灿身边郑重其事地说:“池灿,下次哥哥我再带你去看电影,今天有个讨厌鬼缠着我,他不懂看电影,但下次……我们俩看。”
  池灿只得点点头,然后跟这两位年轻叔叔告别,看着他们出了包间,嘴上故意似的,“哥哥再见。”
  “吃饱了没有,我们也要走了。”李景恪表情不显,对池灿说道。
  这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亮起的屏幕摆放在桌上晃眼睛,池灿不自觉地飞速瞟眼去看,一晃没看清楚,李景恪已经拿起手机。
  李景恪对上池灿窥探欲旺盛又游移的眼神,伸手扣着他后脑勺捏了捏,“在这里等我。”然后起身后朝门口走去,接起了电话。
  虽然没看清楚,但直觉告诉池灿一定不是其他人。
  他扭头回来,在格外安静的桌前干等了一小会儿,具体不清楚多久,终于坐不住了,他想着要去上厕所,用力推门离开包间,左顾右盼寻找着李景恪的身影。
  罗杰和程言宁那帮人之前就在外面大堂吃饭,池灿走到走廊口,心跳异常的快,他躲在墙壁遮挡往那儿探头看了看,桌子却已经空了,服务员正在收桌。
  李景恪接个电话人却不见了,池灿蹙着眉头摸了摸手边的墙壁,转身要回去,目光跟着一起平直移动。
  对视瞬间,李景恪站在洗手间门口,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猫着脑袋在找谁?”李景恪问道,“人都已经走了,不是让你在里面等我吗。”
  池灿闻言心下一惊,叫了声“哥”,一步一步走过去,低声说:“我出来上厕所,是找你。”
  “是么,”李景恪说,“怎么刚刚没在厕所看见你?”
  外面人来人往,池灿毫无招架能力,也不愿意再说谎,被扣着肩膀,鬼使神差跟着李景恪重新回了包间。
  门砰然关上,李景恪转身盯着池灿的脸,俨然在池灿不断地挑衅和试探下生气了。池灿往后靠了靠,后背脊椎抵着门把手,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冰冷坚硬。
  “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的弟弟在外面告诉别人,我有了新的情人,”李景恪低下头,声音散漫却低沉,似笑非笑地问,“所以你刚才是打算出来替谁捉奸啊?”
  池灿能感觉到李景恪身上传来的热气,但被拆穿和质问的感觉令他无措又窘迫,喉咙口缓缓被酸涩的汁液堵塞。
  “我在问你。”李景恪使力让池灿抬头。
  “不可以吗?”池灿问道,声音发颤,“难道你就那么想跟那个人旧情复燃,把他带回我们家吗?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讨厌他!”
  李景恪沉默地听他说完,说:“讨厌他什么?”
  “讨厌你喜欢他,”池灿呼吸有些急促,被李景恪逼到墙角门板上胸口起伏着,但在竭尽全力地平静望着李景恪,“你喜欢他什么,我也可以,我也是男的……”
  李景恪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要离开他,池灿顿时急红了眼,一下就去抓住李景恪的手。
  “哥!”池灿说道,“你别讨厌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你又为什么要亲我呢。”
  李景恪停在原地,抬起手摸过池灿的颈侧和脸颊,问道:“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哥喜欢别人那样的喜欢?”
  李景恪拧了拧眉,池灿的答案好像大错特错,不如人意。
  池灿眼睛被水浸过一般,黑色的头发在幽暗的光线下像绸缎般光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很着急,颤抖地呼吸着,摸到李景恪手上那道疤,心脏紧缩的感觉如影随形,他抓着李景恪的手往自己身上摸,算作豁出去了的最诚实和不知羞耻的回答。
  “哥……”
  李景恪忍无可忍,手臂青筋一跳,陡然暴起,此刻任是谁仿佛都无法拒绝池灿。
  “这就是你的喜欢,”他眼神逐渐变深,突然哼笑了一声,重新把池灿压了回去。李景恪盯着池灿的表情攥紧了手指,对他说:“自己不会弄,还要教?”
  “教教我,哥……”池灿深深喘息着哼了一声,带着鼻音哀求李景恪。
  “谁是你哥哥?”李景恪这么问道,知道怎么让人不痛快,“吃烧烤的,看电影的,现在是教你打飞机的?”
  池灿愣了愣,身上突然一痛,才恍然回神,难为情又委屈地说:“你,李景恪,只有你是。”
  第42章 负罪的人
  包间私密性很好,没有按铃不会有人进来,旁边甚至备有一个独立的休息间。
  不过他们就在门口,门外服务员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虽然不明显,但依然可以听见,池灿紧张地闭上嘴巴不出声气儿了,只是手指抓着李景恪的不放。
  同样是隔着衣服触碰,李景恪收拢手掌攥紧时明明把他弄得很痛,但池灿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在加速流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涌上头顶。
  他被笼罩在影子里,几乎紧贴着李景恪宽阔高大的身躯。
  李景恪捏着池灿的手腕拉开,没有给他多少适应和喘息的机会,撩起外套伸手探了进去。
  池灿今天刚洗的澡,下午提前换上了从走廊收的干净衣服,还是李景恪出发去瑞丽前洗好的,裤子右边的抽绳系着个死结,只有左边能松开。
  那只手一下就扯开了池灿运动裤上的抽绳。
  池灿感觉裤腰松了,隐约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李景恪停了下来。
  忽然停滞的动作和气息令池灿听见更重的心跳,他无法回答出让李景恪满意的答案,喜欢得难以忍受冷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怕李景恪说算了、出去吧,于是没有抬头,只是有些僵硬地把脸靠过去,嘴唇碰到李景恪的喉结,不太像跟哥哥撒娇,而是心动不已时没头没脑的一种投诚和引诱。
  当池灿缓慢抬起手臂攀上李景恪的肩膀时,李景恪垂眼看着他,面无表情但有些恶劣,将他重新按实在了门背后。
  “这么快就立起来了,”李景恪俯下身,贴在池灿耳边低声问道,“不是没有怪癖吗,这算不算?”
  池灿耳朵烫起来,发自本能地环紧了李景恪的脖子,却被强烈的耻意压制住了喉咙里的声音,双眼迷离发怔。
  手指上的薄茧磨人,不断摩挲往上,李景恪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耳垂,然后稍稍用力地拽着手边那黑亮的头发。池灿痛得闷哼了一声,被迫再次抬头,看见自己出现在李景恪漆黑的眼里,一副痛苦而又沉沦痴迷的模样。
  池灿仰起的脸,害怕被人听见而紧抿的唇,凸起微动的喉结,都无措地忍耐着,被李景恪上上下下掌控在手中。
  “为什么不出声啊,”李景恪仍然拽着他的头发,指腹轻轻按压,然后说,“叫一声来听听。”
  池灿起初仿佛没听见,只感觉李景恪松了手,蓬蓬的头发轻轻晃动,一切戛然而止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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