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4

  今夜也是浑圆的满月。
  我们在森林扎了帐篷，晚上围着营火吃下美味的火锅，食材全都是优娜提前准备好的。虽说那克提议可以现场打猎，但被优娜严厉地拒绝了。
  晚餐过后，来到沐浴的时间。
  在森林深处有一座天然的温泉，那是优娜之前视察的时候发现的景点。
  「哇──好棒喔，这里的风景真漂亮。！」
  走出茂密的树林之后，眼前是彷若一条小溪的涌泉和夜空的月色交融。
  倒映着月光的涌泉和雾气，犹如身处人间仙境。
  我包裹着浴巾，全身肌肤只裸露出肩膀和双腿。先在温泉旁先和优娜进行简单的冲洗身体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朝温泉伸出小腿。
  微微触电那般酥麻的触感，从右脚指间往上窜起
  「唔──」
  哗啦。
  「真是，太舒服了……」
  虽然是没有经过人工管理的天然温泉，泡起来的感觉不输王国内的任何一间旅馆。
  朦胧的月夜和淡淡的香气，似乎正一点一滴吸走我身上的疲劳。
  泡在泉水里的我伸直双腿，全神贯注的享受大自然的赠礼。
  「呵呵，能看见大小姐醉心的表情，不枉我做了那么多准备。」
  哗啦。
  随着另一阵落水声响起，雾月之间的泉水又多了一位美女。
  同样包裹着浴巾的优娜，脸上红润的表情显示着热水的温度刚好。
  「难怪优娜会同意让我们露营……」
  居然有这么棒的温泉能泡，简直比待在家里睡觉还要舒服。
  「话说，我们应该不会被偷窥吧？」
  现场理所当然只有两位女性，男人们在稍远的营地看守帐篷和营火。
  「请放心，大小姐。我在四周布下了密密麻麻的写丝，一旦被切断或被碰触都会传来通知，虽说对剑皇或剑圣而言，这点机关可能不算什么。不过比起担心他们会不会偷窥，不如反过来思考，获得剑皇或剑圣封号的人，大概不会做出那类人间垃圾才有的举动。」
  「嗯……这么说也是……」
  糟糕，温泉太舒服导致我的大脑都变得酥酥麻麻了。
  感觉一闭上双眼，可能就会进入梦乡……
  恍恍惚惚间，远方传来活泼的乐曲。
  是鲁特琴的琴声。
  「哎呀……这是想证明他有好好待在营地吗？」
  「呼呼，还真像是阿尔会做的事。」
  多亏这段旋律相伴，让我的意识勉强维持着清醒。
  不只剑术练到夸张，跳舞看个几眼就能跟上节奏，就连鲁特琴都弹到得心应手，阿尔的天分也太强了！
  还有歌声也……马马虎虎吧。
  「大小姐，你看起来很累了。」
  「呼啊──想想也是，我已经连续好几个星期出差了啊，从上上个星期开始……感觉好像燃烧了一年份的运动细胞……」
  「想要休息的话，就这样闭上眼睛也是可以的喔。」
  优娜的声音相当轻柔，就好像摇篮曲那样，和鲁特琴的风格回然不同。
  啪！
  我用掌心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大小姐！」
  「没事的，优娜。」
  我朝着优娜微微一笑。
  「我很确信，现在的我还不能休息。所以你也不要诱导我的想法，好吗？」
  「非常抱歉，看来我自作主张让您感受到困扰。」
  优娜的声调回復成了往常的威风凛然，果然刚刚那种说话方式是故意的啊。
  「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不用过度保护……之类的话，我以前是不是曾经说过？」
  「不，至少我对此没有任何印象。」
  「是嘛……」
  既然双方都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了吧。
  「优娜，说说回来，我一直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问题？」
  「为什么优娜总是无怨无悔的陪伴着我？你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
  唰啦啦啦，原本在另一边泡汤的优娜朝向我默默地靠近。
  「好、好近！」
  直到两个人的肌肤接近相贴，优娜才停了下来。
  优娜坐在我的左手边，澄澈的双眼望向远方。
  「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强而有力的理由吗？」
  「咦？呃……」
  「回过神来，就已经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
  「优、优娜？」
  听见我的呼唤之后，优娜将视线转了过来。
  或许是雾气的关係，优娜明明摆着笑脸，却又好像在哭泣的样子。
  即使如此，那被水气沾染的朦胧脸庞还是美得令我目不转睛。
  优娜曾经是我嚮往的对象，我幻想长大以后，自己成为了和优娜一样优秀美丽的人。
  「大小姐。」
  「怎……那个，优娜，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在我被优娜的美貌震慑住时，优娜的脸庞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朦朦胧胧的分不清，眼前的白烟究竟是温泉的热气，抑或是优娜口中呼出的吐息。
  「呼……」
  优娜的双唇，近在眼前。
  「优娜……」
  「大小姐，你决定好要怎么回应阿尔的告白了吗？」
  「咦？阿尔的告白？」
  直到此时，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优娜摆着讲悄悄话的姿势。
  优娜面露疑惑地歪了歪头。
  「是啊，他那天不是说了『不想看见大小姐受伤害。』、『能在最后表白心意。』之类的话？怎么想都是在告白吧？而且不是什么十年前的心动回忆，是确实存在的爱意。」
  「呃……那难道，刚刚，优娜都在说阿尔的事？」
  优娜平静的点了点头。
  「对的。」
  呜哇啊啊啊啊啊！不对吧？我们原本不是在说那个吧？
  但是，原本在说什么来着？被这么一闹就想不起来了！
  「嗯……不过阿尔的事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之间除了暂时搁置以外没有其他想法。」
  「呵呵，对纯情诗人而言，稍微放置也颇有风趣。」
  「没办法啊！我对阿尔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十年前……现在突然那么说，我也──」
  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强而有力的理由吗？
  「……」
  「大小姐？」
  心里突然有股难以释怀的烦闷，即使想发洩也不知该从何做起。
  「啊──啊！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为什么我要在放松心情的温泉里烦恼那种事啊！」
  于是，我决定放空大脑，暂时将恋爱要素全数移除。
  脑袋轻松多了之后，和优娜一起纯粹的享受了舒服快乐的时光。
  最后，我至今仍不能陷入沉睡的真正理由。
  如今就在我的面前。
  「嗨，是叫……埃尔伯特来着？大小姐刚泡完澡吗？」
  在偏离帐篷的小山丘上，坐在岩石上的赤发青年，微笑着和我挥手致意。
  已经换上睡衣的我，轻轻点了点头。
  「那克先生，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嗯？什么事？」
  现在，优娜正忙着铺设床垫，阿尔则是独自一人去泡澡。
  难得能够和那克先生独处的时间，大概只剩下这一刻。
  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我回想着刚刚的事情，缓缓开口：
  「你为什么会知道手语？」
  在黄昏的时候，那克先生先是摆了摆手，之后才提议露营。
  拥有丰富的网路知识的我，一眼便能看出──
  「那是属于地球人的手语。」
  地球人的手语姿势特殊，那是在哈连登大陆出生的任何人，都不会刻意或无意做出的举动。
  听完我的话之后。
  那克先生的眼神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