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戚欢之女
“戚如意!”
看着撞在碎云刀上的戚如意,卢宴亭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无法相信戚如意会做如此选择,明明她可以逃的……
戚如意手落在了刀刃上,嘴角扯出一丝笑,似乎很满意卢宴亭的反应。她缓缓地向前,刀刃一寸寸的没入她的身体,鲜血顺着刀尖一滴滴落在了地上。她的手上满是鲜血,笑意笼在眼间,笑得坦然而热烈。“噗”的一身,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卢宴亭沉沉吸了一口气,松开了碎云刀。他往后退了两步,眉目清冷,盯着戚如意看了半晌,忽而皱眉,摇头笑了起来。“其实,你无须以死来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是非黑白,我心中自有断论。你故意死在我手中,无非是想告诉我,裴灿就是黄泉宫真正的宫主,云渺和凤宸那些人是棋子。可惜啊,你弄巧成拙,我现在反而不信你说的话了。戚如意,你的命在你眼中未免也太不值了。”
先前,林羡鱼和霍白薰两人猜测裴灿有问题,卢宴亭将所有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也认为裴灿很有可能才是凤鸣城那件事情的主使,很有可能和魔宗的人有勾结。方才听了戚如意的话,他心中的疑虑更重了。可是,戚如意自己撞了上来,反而让他不信那些话了。
或许,裴灿真的有问题,可绝非像戚如意说的那般。柳渊让裴灿暂代伏魔司掌首之职,现下裴灿根本无法脱身。他若是离京,裴冀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来了长安之后并未提起这件事,说明裴灿仍旧在京都。辛白死时他虽不在场,可辛白那些话,却不是无的放矢。
卢宴亭与裴灿是为父子,多年不在身侧相伴。可是,裴灿的功夫,卢宴亭在帝宫的时候,听柳渊和伏魔司的人说过。他虽也用剑,可最擅长的还是刀法。沉渊楼早就传了消息过来,辛白身上的伤是剑所伤,而辛白功夫不差,所以,利用辛白,杀害她灭口的人……不是裴灿,而是另有其人。
听到卢宴亭的话,戚如意神情一滞,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一张娇俏的脸变得灰白。她咬了咬嘴唇,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抬眉间眸子变得冰冷。“你……果然不好骗啊。”说完这话,她仰头笑了起来,“有人说过,能和林羡鱼成为朋友的人,都不是傻子。我现在倒是信了……”
她笑着笑着,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声音断断续续。“无所谓了……你不想杀我,无非……无非是想从我口中……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知道……知道长安之事的主谋。可我……可我绝不会告诉你……我死了又如何,不过尘归尘,土归土。卢宴亭,你的任务……失败了。”
话罢,戚如意面色苍白,伸手抹了一把唇角的鲜血,挑眉道:“我不妨告诉你,长安……要完了。”说完这话,她的手落在了碎云刀的刀柄上,将刀拔了出来。血珠扬起,“噹”的一声,碎云刀落在了地上,她的身子向后倒去,唇角还带着笑。
卢宴亭站在原地没有动。戚如意一心求死,自然不会吐露半句。方才那一刀刺入了她的胸口,即便是霍白薰在此,也无法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身后厮杀声不断,戚如意的手下一个又一个地倒了下去,余下的五人紧紧地靠在一起。他们喘着粗气,身上和兵刃上都是血,手臂发麻,却没有人弃剑投降。沉渊楼的人身上也满是伤痕,可是他们是杀手,这些痛与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们今夜的任务便是保护好卢宴亭。
良久,卢宴亭看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戚如意,俯身拾起地上的碎云刀,缓缓摇了摇头,转身朝厮杀的众人高声道:“戚如意已死,弃剑者不杀。”说话间,他抬脚慢慢地朝众人走了过去,眼眸间浮起了星光,似乎心中阴霾尽数扫去。
听到卢宴亭的声音,沉渊楼的人整齐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五人满眼的不可置信,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有些不敢确定。可看着卢宴亭走了过来,他们的心再次提到了嗓门眼。思忖片刻,就听得兵刃落在地上的声音,那些人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卢宴亭看着满身是血的众人,心中满是感慨。他眉头微敛,伸手指向了其中一人,“你,过来。”
那人战战兢兢地往前踏了一步,却又缩回了脚,双眸中布满了紧张。他吞了口唾沫,又再次抬脚,双腿似是灌了铅一般,身上被刺伤的位置在他的动作下,不断有血流了出来,每走一步,地上便落下一个血脚印,看得人触目惊心。
卢宴亭并没打算把他怎样,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告诉我,和戚如意接头的是谁?还有,戚如意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那人愣了下,似乎没料到卢宴亭要问的是这个。他嘴角动了动,低下头去,小声道:“庄内经常有陌生人来,真正与庄主有联络的是……是张知府。庄主……庄主的身份,我……我……小的也不知道啊。”说着,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断地求饶。
卢宴亭轻轻“哦”了声,转头看向了另外四个人。那四人神色各不相同,有一个眼中闪烁,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低下了头去,双手捏着衣角,手上青筋暴现。
卢宴亭唇角翘起,朝那人走了过去,缓声道:“我方才问的两件事,你们若是知道,说了我便放你们走。若是隐瞒,江湖上一些组织的拷问手段,你们该知道。我这人虽然不喜欢这种场面,但是为了朋友,偶尔也会做一些让自己不理解的事。”
这些话落在那四人耳中,登时四人面色变得惨白。其中一人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声音发颤,回道:“公子……公子所问,小的……小的倒是知道一些。庄……不,戚如意暗中联系的人,并非是张知府,而是……而是京都的一位大官。她……她也不是戚家庄的人。她……她叫于怀。”
于怀……
卢宴亭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忽然心中一惊。他抬头看着那个人,确认道:“她真的叫于怀?”
那人慌忙点头,应声道:“三个月前庄内来了一个妇人,是过了子夜入府的。那妇人对庄内极为熟悉,入庄之后直奔戚如意的房中。小的当时守夜,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谈话,那妇人真真切切喊的就是于怀。”说话间,他抬起头迎上卢宴亭的目光,十分肯定地说道:“小的绝对没有记错。”
于怀……于晚清……
卢宴亭震惊不已,转头看向那边地上躺着的戚如意,眼神复杂。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女子应该是戚欢和于晚清的女儿。怀……可不就是怀念戚欢,又或是与戚欢的那段情吗?于雨虞说过,于晚清和戚欢早已托付终身,留下一个女儿也不足为奇。那么,暗夜入戚家庄的那位妇人,会不会就是于晚清?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若真是如此,于晚清定然就在长安城,只是不知道于雨虞和柳斜阳有没有寻到她的踪迹。还是说,已经寻到了,只是没有告诉他们。
“你可还记得那妇人的样貌?”卢宴亭微微蹲下身去,声音低低问道。
那人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记得,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