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过过官瘾
林羡鱼抬头见夜已深了,可陆鸿渐和薛黎还没有回来,难免有些担忧,便朝十二招了招手。“你去府衙一趟,将惊羽和惊鸿带回来。天都这么晚了,再晚会要宵禁了。”
十二眨巴了下眼睛,正抬脚要出门,就见长街上有人快速地走了过来。他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曲长亭领着陆鸿渐和薛黎正往这边赶吗?
远远地,陆鸿渐瞧见了十二连忙向他招了招手,加快了步子朝这边跑了过来。薛黎生怕他摔着,连喊了他好几声。曲长亭无奈摇头,牵着薛黎的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十二有些奇怪,怎得这曲长亭就一点都不着急呢,老大不是让他去办事了吗?
陆鸿渐冲到十二面前,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道:“你知道吗?我和惊鸿在府衙看到了许多有意思的卷宗。魏主簿还给我们讲了许多关于长安的传闻,可有趣了……”说着,却又似想起了什么,撇嘴道:“那个张知府……真是个榆木脑袋,可气死我了。”
十二皱眉,伸手抹去他额头上的汗,细细问他发生了何事。陆鸿渐嘟嘟囔囔的低声说了下,偶尔回头看一眼屋内的众人,似乎是怕林羡鱼说自己。
原来,林羡鱼去太白楼后,陆鸿渐和薛黎便去寻魏瞻要长安城和府衙的地形图。张柏沐浴出来见院中无人,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便找来阿玉和阿青两个人问话。
那两个丫头虽然来府衙时间短,但刚才众人的话她们听在了耳中,便也坚信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知府大人,于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与他详细说了遍。张柏听完长长叹了口气,却又跺脚道:“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说着,又连忙伸手捂了下嘴巴,嘀咕道:“没想到这林掌首竟然和江湖中人有这么深的牵扯……”
阿玉和阿青两个丫头始终低着头。她们对林羡鱼一众人颇有好感,即便是面对那海南剑派的掌门陈雪松,林羡鱼和陆鸿渐颇有男儿气概,更何况海南剑派那位掌门是个坏人。这会听到张柏如此说,两人看了彼此一眼,无奈地垂下头去,暗暗叹气。
张柏思索了一阵,朝阿玉和阿青招了招手,“你们去把魏主簿找来,本官有事问他。”
阿玉连忙俯身施礼,轻声细语道:“大人,魏主簿现下正领着陆公子和薛公子在书阁内查阅卷宗,是否稍后再去请?”
哪想到她这话一说出,张柏眉头竟沉了下来,一脸地不乐意,声音也冷了许多。“两个毛头小子罢了,还得魏主簿亲自陪着?再说了,府衙书阁重地,他们怎么可以进去?就算他们是林掌首的人,要查看卷宗也得本官同意吧。这也太没法没天了……”说着,抬脚就往书阁方向走去。
阿青悄悄拽了拽阿玉的衣袖,低声道:“这个大人还没那个假大人脾气好。那陆公子和薛公子又岂是普通人,他这般生气冲过去,岂非要给伏魔司难堪?”
阿玉微微敛眸,声音低低说道:“我们明白这个道理,大人又怎么会不明白?”说着,话锋一转,又道:“方才林掌首在的时候,他可是说的明白,要辞去知府之职。怎得这林掌首一走,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他是忽然之间觉得这样做不划算?”
阿青摇头。她心中也很是纳闷,方才林羡鱼在时,这位知府大人跟顿悟了一般,说的那些话像似世外高人所言。这林掌首走了还没一个时辰呢,他就换了副嘴脸。难道真让阿玉给说中了,他是觉得自己辛辛苦苦高中,这知府的位置来之不易,又不想辞官了?
眼看着张柏已经拐过了长廊,阿玉低眉是说了下,忽而伸手指了指张柏方才沐浴的屋子。阿青恍然大悟,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等她们出来赶到书阁的时候,就看到张柏坐在那儿,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端着茶盏正慢悠悠的喝茶,时不时说教陆鸿渐和薛黎两句。
说到这儿,陆鸿渐老大的不高兴,皱眉道:“他那人口无遮拦,说什么我和惊鸿不过就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又不任职伏魔司,更不是有特权,没有理由可以翻阅府衙的卷宗。你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师父在的时候一脸高深,谈什么要离开府衙,做个普通百姓。这人前人后,还真是两张脸……”
屋内众人也听到了陆鸿渐和十二的话,诸人也是一脸惊讶。于雨虞端着酒盏接话道:“这人何止两张脸?俗话说得好,人有千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张柏,依我看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林掌首走了,就拿捏你和惊鸿。你们俩也真是好脾气,就没给说回去?”
陆鸿渐悄悄瞄了一眼林羡鱼,见他始终端着酒盏没有说话,脸上也瞧不出什么神情,暗道一声糟糕,连忙摆手道:“当然没有。张柏就算再怎么不对,他也是一方知府。我和惊鸿确实如他所说,既不在朝为官,也没有奉谁的命令,那书阁中存放的都是长安城的机要秘件,当然不能谁都看了。”
实际上,张柏说这些话,陆鸿渐和薛黎虽然听着生气,却也并没有反驳。这两个人年级虽小,可都不是俗人,且这几日来一直跟在林羡鱼身边,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这种事情,当然不会跟他计较。但是,陆鸿渐不明白的是,这个张柏莫不是方才洗漱的时候换了个人,否则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林羡鱼听他们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浅浅呷了一口酒,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也不必这么惊讶,他如此行为很好理解。你们仔细想想他的出身,再想想他的遭遇,也就明白了。”
众人仔细一想,便也都恍然大悟。张柏毕竟是靠着真才实学高中进士,成为天子门生。本来若是再等等,指不定还可以当个京官,却被陈贵从中搅和,指派到了长安做知府。这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才不过三年,就又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十几年,也难怪行为会如此奇怪了。
陆鸿渐“哦”了声,挑眉道:“师父的意思是,他出了密室,想透彻了是真的,而你又承诺他在案子未完结之前,他仍是长安知府,他便也想摆摆架子,好让众人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林羡鱼笑着点了点头,“对。他想要过他的官瘾随便他,只要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影响我们办案就好。”言罢,指了指桌上剩下一半的糖果和点心,招呼道:“别在门外头站着了,都进来吧。”
曲长亭连忙探头往桌上看去,这一看顿时炸了锅,伸手指着林羡鱼,吱吱唔唔了半天,委屈道:“羡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那可是我买给两位弟弟的……”
林羡鱼仰头望了望屋顶,装作不知情。众人也都端着酒盏看向了别处,似乎没听到曲长亭的话一般。
曲长亭气呼呼地咬着手指甲,整张脸鼓的跟包子似的。陆鸿渐和薛黎笑了起来,上前一人一边,伸手去戳他的腮帮子。
“噗嗤”一声,曲长亭忍不住笑了起来,把他俩往怀里一揽,跺脚道:“你们怎么也就不生气,那可是买给你们吃的。”
陆鸿渐和薛黎同时摇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明天重新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