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血浓于水
凤宸冷冷笑了几声,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感情,早已全部被冰冷代替。他看向江暮宸的时候,眼中满是嘲讽和不屑。良久,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不错。”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却十分刺耳。
众人都没有出声,江暮宸更是一脸森寒。凤宸叹息一声,言道:“江暮知那样的女子,又岂是凤玉的良配?两家联姻即已成事实,自是不能退婚。你江家要颜面,我凤家也是。可若是江暮知死了,我们两家人也不必再这么为难。江暮宸,说起来,你那位妹妹可真是傻得可爱。”
江暮宸双手攥在一起,手上青筋毕现,双眼发红,狠狠地盯着凤宸。他在极力的忍着内心狂躁的情绪,和那即将冲出喉咙的怒意。他的妹妹,那个可爱又温柔的姑娘,就是为了看未婚夫一眼,竟遭遇了如此的算计。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若不是因自己要与凤家联姻,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江暮宸沉沉吸了几口气,忽而失笑,摇了摇头。就算这一切的过错因自己而起,若凤家不愿意成全这门婚事,又何必惺惺作态?这天底下,想要与江家联姻的大有人在,又何止他凤家!
“我江家是要颜面,可我更在乎我妹妹的感受!凤宸,这一切既是你在后操控,今日,我便替我那妹妹讨回公道!”江暮宸声音发沉,说完这话的时候,兵刃已经出手,划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直逼凤宸。
谁料,长剑至凤宸面前的时候,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动,他的剑被人隔开了。林羡鱼不知何时已挡在了他的身前,笑眯眯地看着凤宸,眼中有几许玩味之意。凤宸站在那儿,始终没有动作,双眼沉寂如水。
林羡鱼将江暮宸的剑拨到了一遍,笑道:“江伯父无须心急,凤宸所做之事,伏魔司自会查清按律处罚。这样的事,又何须脏了您的手。”说罢,挥了挥手,立刻有人走了过来,将江暮宸扶到了一边。
林羡鱼看向了那医女,又看了一眼台上的云渺,最后目光落在了江潮生身上。他在思索,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江潮生的话自然是不能信的,可自己也确实没有实证能够证明他与这些案子有关系。沉渊楼和潇湘楼以及宗门,也未查的他与魔宗的关系。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凤宸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将江暮知引向了黄县,想要借助黄泉宫的势力杀害江暮知。阴差阳错之下,江暮知发现了黄县的秘密,从而带来了一场灾祸。十大家族齐往黄县,黄泉宫为秘密不泄露痛下杀手,传出所谓宝藏的消息。结果,众人这一趟失望而归,而江暮知经历了何事,无人知晓,但她确实死了,也如了凤宸的愿,江家也并未因此事怀疑凤家。
可那笔宝藏却成了十大家族和沐风心中的一个执念,黄泉宫更是没有放过他们这些人。三年后,众人再聚首,却因意见不合凤玉遭追杀,裴灿入局失踪。凤鸣城的案子,说到底都是沐风为了铲除异己,与云渺和那医女所为。但这中间,有白霈和魔宗的参与。
林羡鱼捋清了这些事情,眉头一挑,将青海剑抵在了地面上,笑道:“事情既然已经明了,那么接下来……哼……”他冷哼了一声,朗声道:“伏魔司办案,无关人等速速回避!”
他话音落下,楼外聚集的那些江湖人顿时做鸟兽散。他们原本是为宝藏而来,也有是为了凑热闹。现在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又怎么还愿意待在这里,自然是跑得不见了踪影。
十大家族的人十五年前是为宝藏,十二年前是想铲除黄泉宫,取得宝藏的线索。而如今,显然也还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可是江暮知的死,他们这几家中云家和陈家自是逃不脱这责任的。其余的人,也只能说是欲念所致,倒也不是什么大罪。
林羡鱼懒得与他们计较,目光从他们身上掠了过去,淡淡道:“怎么?诸位还想留下来看打架?”话毕,他冷笑了几声,“你们所做那些事情,自个回去忏悔吧。我伏魔司懒得管你们那些七情六欲,识相的,现在就滚,否则我的青海剑可不长眼!”
陈权和云珞自是没有动静,其余几家的人面面相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可抬头与林羡鱼的目光对上,众人又觉得心中发寒。如此楼中静默了许久,有人起了身,朝林羡鱼抱拳,遂转身向楼外走去。他一起身,其余几人也纷纷起身,退了出去。
云渺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他的手落在兵刃上,恨恨地盯着云珞,似是想要与她决一死战。身后那十九个度母装扮的人,此刻也已全身戒备,随时准备着出手。那边站着的医女面目始终淡淡,瞧不出心中在思索什么,只是,她的目光盯着门口。良久之后,目光转回落在了凤宸身上。
裴灿不知何时站到了卢宴亭身侧,苍白且布满风霜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很轻,很暖。卢宴亭定定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掩饰着内心汹涌的情绪。可他的眼中的神情出卖了他。那一瞬间,他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抵不过血浓于水。之前种种,那些怨恨,在他的手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忽然间就全部消散了。
卢宴亭不知该如何回应裴灿,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怨恨他了。不管当时出于何种原因,他离开了自己,可到底是父母连心。这些年他在卢家,更是被百般呵护。也许,自己跟在他身边,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眉头微微动了下,暗暗摇了摇头。
卢宴亭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缓缓放下了茶盏,微微抬头看向了裴灿,双眸间露出些许笑意来,声音很轻,似乎怕惊着了谁。“你当年的决定……没错,至少今日,我们还能活着再见。”
裴灿听到他这句话,身子猛地一颤,低头朝他看了过来。此刻他呼吸有些急促,不可置信地看着卢宴亭。良久,他唇角咧开,一脸欣慰,拍了拍卢宴亭的肩膀,不住都点头。“果然是我裴灿的儿子,这性子随我!”
林羡鱼虽然留意着云渺和那医女,可卢宴亭和裴灿的话他也听到了心里,回头瞅了二人一眼,挑眉笑了起来。霍白薰也心中欢喜,失而复得,于谁而言都是一件喜事。
“你们……真以为我们就这点部署?”
良久,大堂内响起了医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