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辰王病重
玄羽卫到的江家的时候已是深夜,雪天夜路难行,顾小娘子便留玄羽卫在江家歇息一晚。那天后半夜的时候雪便停了,玄羽卫和沉渊楼的人到江家,因受了林羡鱼的命令,便也怕因为他们的到来给江家惹麻烦,因此就在暗处留意着城中的动向,便也因此听到江父与顾小娘子的谈话。
江父的语气很急,同样也满是担忧,叹气同那顾小娘子说道:“事情终究是躲不过去,你在家中且好生照料,我若是能回来,那便什么都好,若回不来,日后江家便由南城接手。你懂我的意思,江家那些旁支早就觊觎家主之位,南城在外多年,那时肯定会是一番腥风血雨……”
顾小娘子听闻此言,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摇头道:“老爷莫要说这些丧气的话。当年的事也非你所愿,这种事情不论是谁,都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只是可惜了潮音……”
二人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到最后也只是低声私语。玄羽卫和沉渊楼的人面面相觑,心中也都明白了,果然是这样,十多年前的事不简单。
当年,沉渊楼的人就将消息送了出来,想提前告知江南城,好让他有所准备。可曲长亭觉得这事情江南城实在不好插手。正如江父所言,江南城多年在江湖,虽有江家家主之名,江家之事却尽数掌握在顾小娘子手中,若此事有个闪失,江父身亡,他在江家变成了众矢之的。
曲长亭哀哀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说道:“其实阿羡哥哥的想法我是赞同的,有他们保护伯父,应该不会出事。师父你现在应该回江家去,至少让那些人知道,江家的家主是你,谁都不可以觊觎那个位置。还有哦……”
曲长亭说着压低了声音,“你家那姨娘……就是那顾小娘子,嗯……我觉得她有问题。”
曲长亭年纪不大,可他看人一向很准,虽未见过顾小娘子,可沉渊楼的人早就把画像传给了他,还奉柳星沉的命令,暗地里调查过这个女人,但奇怪的是,这女人的过往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
江南城端着茶盏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愣愣地看着曲长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是鲜少回江家,回去跟这位顾小娘子也只是问候之言,并无任何深一层的交集。但,他其实心中也一直有芥蒂。
当年母亲过世后,这位顾小娘子便入了江家的门,虽未做过出格的事情,可这深宅大院的,争风吃醋才是常有的事,她明哲保身,待人宽厚,现在细想,却是个极难缠的角色。
顾小娘子的出身江南城是知道一些的,毕竟江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不可能随便娶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做续房。这顾小娘子是月箫城顾家嫡女,世人都传其温柔娴雅,知书达理,这才有人促成了这门婚事。
江南城敛眉,他想到一些旧事。三年前他回江家的时候,他的堂兄借着做生意之名偷偷挪用了不少银子,这事情正是顾小娘子着手处理的。三房那边的人多武人,一个个都蛮横不讲理,却又不知道她是用了何种办法,三两拨千金,不止让三房补上了银子,还让堂兄从此不再插手江家的生意。
江南城也曾试探过顾小娘子,可是那些试探却如同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让他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这会听了曲长亭的话,他恍然大悟,这个女人就是个棉里针。
曲长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眨眼道:“师父,我已经派人去月箫城了。你要是现在回江家,我这就让人去打理。”说完,却又拽着江南城的胳膊,使劲地晃着,“不过,你得带我一起回去。”
江南城眯眼,“你竟背着我去探查?还想要我带你回江家?长亭,你现在可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你把我这师父到底有没有放在眼里?”
曲长亭见他只是瞪自己,知道他没有生气,便往他肩膀上一靠,蹭了蹭,跟小孩子撒娇似的,说道:“师父你可别冤枉我,你在长亭的心里,那是谁都比不了的。我可是要跟师父一辈子,而且是天下第一好。你要是烦我恼我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江南城翻了个白眼,伸手把他推开,无语道:“你这都从哪儿学的这些甜腻腻的话,快齁死我了。去,收拾行李,咱们现在就回江家。”
曲长亭一听连忙松开手,欢呼跃雀地奔出雅间往客房跑去。江南城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转头向暗处招了招手,“带几个人守在那边,看住了云岚。”
暗卫低头应了一声,也出了客栈。
江南城转着手中的茶盏,望着街上神色匆匆的行人,听着风雪掠过的声音,眉头微动,沉思了会之后取了纸笔写了一封信,差人快马加鞭送到林羡鱼手中。
北境的气候向来恶劣,大雪连续下了几日,官道和山林中积了厚厚一层雪。燕雪崖落在树冠上,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路,低低叹了口气。
一女子轻飘飘落在了他身侧。此人看着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着了身梅子青的衣衫,衣摆上绣着梅花,身披素色披风。
她眉目含笑,手中握着一把扇子,轻悠悠的晃着,身上清淡的脂粉味,落入了燕雪崖鼻中。听到燕雪崖的叹息声,笑道:“你竟也有烦心的时候。”
燕雪崖侧头看向她,摇头道:“这次的事情,一点都不简单。林掌首让我带人与辰王的兵马同行,可你也看见了,辰王……根本出不了王府。”
此女正是沉渊楼鸣凤堂的堂主,名唤萧鸣凤。
萧鸣凤望着官道上正疾驰前行的人马,也跟着轻悠悠叹了口气。燕雪崖得了林羡鱼的密信,赶至了辰王军中。可他们却探的辰王并不在军中,只能去王府。哪想到王府防守森严,沉渊楼的人根本进不去。燕雪崖不得已,只能将她请了过来。
萧鸣凤易容扮作了辰王府中的丫鬟入府查探,惊觉辰王重兵卧榻。她略懂歧黄之术,替辰王诊过脉后,发觉他是中了毒,那毒虽要不了他的命,可会让他暂时失去行走的能力。知晓此事的人,不超过三个。因此军中尚且安稳。
辰王担忧会误了林羡鱼的事,又怕消息传出去会引得敌军来犯,便将自己的令牌交给了萧鸣凤带出王府,命自己的心腹差遣人马随燕雪崖和萧鸣凤前往黄县,并尽快变动北境布防,以防不测。
来北境的路上,燕雪崖和萧鸣凤带人在前头探路,也发觉有人暗中跟随。但奇怪的是,那些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出手,并且暗中帮他们解决了不少探子。
燕雪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忙。可他们之前在一处地方落脚的时候,发觉有个山洞里曾经发生过打斗,地上还留有篝火的痕迹和一些果核,附近的雪地里更有血迹。
燕雪崖和萧鸣凤之所以会留意到这些,是因那留在树木上的刀剑划痕的招式,他们有些眼熟。可是,黄县的事情迫在眉睫,也只能让人暗中留意着。等到了黄县,问过柳星沉和秦思雨,或许就会有结果了。
萧鸣凤眺望着远处,声音低低,“辰王的毒并不凶险,可这幕后之人为何要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阻止辰王前往黄县助林羡鱼?这说不过去。辰王镇守北境,这事情他本也不会亲自去,对方如此做,可不就是多此一举。”
燕雪崖眯了眯眼,拂过眼前被风拂起的发丝,眼眸间淡淡一片。“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将魏阙留在了辰王身边。”
萧鸣凤一惊,回头看着他,忽而笑了起来,摇头道:“还是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