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阿昭一直想有个妹妹,直到她十一岁这年才有了一个妹妹,是她姜爹爹生的。半月后她随着爹爹带着弟弟们去看望妹妹,“哇,她好小啊,红彤彤的。”卫昭抬起头说话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星子闪烁。
  姜柏满含爱怜地将他求了许多年的孩儿抱起来,对卫昭柔声说“等妹妹大一些阿昭就可以抱抱他了,她现在太小太软了。”
  奚越坐在一旁看着那个平日里清冷的像阵风似的人如今抱着如面团似的小娃娃也沾染了世间的温暖,他喝了口茶,眼中全是笑意,先是招呼卫昭,“阿昭,你带阿曦和阿昀去看看你母亲回来没有,我和你姜爹爹有话要说。”
  卫昭称是,一只手牵着一个小郎君走出门,走出门前留下了句“知道你们有私房话要讲,唉,希望妹妹可以快快长大,就可以和我一起说说私房话了。”小小年纪,语气倒是老气横秋。
  奚越摇摇头,笑骂“有什么话去和你母亲讲吧。”听着已经走远的卫昭还发出叹息声。姜柏和奚越相视一笑,“这鬼精灵。”
  姜柏将孩子放进小床,歪在枕上,似感慨般“倒底平安生下了小娘子,真不容易。”
  奚越眉头一挑,“这是什么话,家中和睦,难道家里还有谁不想让你平安生产?”他想了想,不论是顾梨逢也好,宁鸾也好,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更是早早有了自己的小娘子,若是说他二人有别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他歪头想了一阵子,觉得这是姜柏无端猜测,拿起盘中的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孕期平安无事,孩子又如此健康,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多年来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又是个小娘子,还是咱们家的唯一嫡女。”
  姜柏挪了挪身子,又探身看着躺在襁褓里的小不点,不自禁地抿唇一笑,“什么嫡女不嫡女的,咱们家向来一视同仁。倒是这孩子,我是既希望她像她母亲又不希望她像。”
  奚越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拿帕子拭净了手后,将又开始涨红了小脸吭叽着准备哭的小娘子抱在怀中轻声哄着,走着轻晃着“名儿起好了吗?”
  “嗯,叫阿暄,还是当时有了阿昭之后幼清定下的字。不求我儿能像她姐姐那般聪颖,只愿她能健康无虞长大。”姜柏眼神看着窗外放空。
  “你感觉怎么样,暄儿闹你没有?檀朗也在呀。”卫珃说话看向姜柏问道,走近带起来一阵子香风,奚越与姜柏闻声抬头,觉得眼前一亮。
  奚越正抱着小娘子,看到人来,踱步绕着卫珃转了一圈,张口道“阿珃终于闲下来回家来了,今日倒是稀罕啊,没有穿官服。”卫珃看向襁褓里正吧嗒嘴儿的小家伙,温柔一笑。卫珃今日穿了身湖蓝色齐胸儒裙配了披帛,眉心贴着金钿,钗环满头,还戴了一个珍珠玛瑙项圈,这是怕谁不知道家中有钱吧。
  姜柏心下也是觉得十分奇怪,今日又不逢休沐,也没听说她今日有应酬,穿得如此隆重是为何,“妻主这般模样是为何,我与檀朗进门十几年都不曾见过几次你这般打扮,今日所为何事啊?”
  奚越眨了眨眼睛看向她也是满眼的好奇。
  “咳,这不是这几日朝中公务忙得脱不开身,今日得闲来看看你…和暄儿嘛,不成想刚回到家换了身衣裳就被阿昭堵住了,非得说成日我穿官服看腻了,要给我打扮打扮,咳,是不是有些夸张了。这孩子,来之前她信誓旦旦和我说好看,直接撵了我过来。”卫珃看完孩子走到镜子旁,看了一眼镜中人,倒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有些羞恼,从她记事起就没有打扮得如此像年画中的富贵娃娃,哪里好看了,这一头钗环翡翠的妥妥的就是胡乱堆砌,阿昭这是把她喜欢的首饰都给她戴上来了吧。
  她摘下来一堆簪子步摇放在桌上,只留了一只珍珠步摇同一只金簪在头上,同项圈呼应,显得相得益彰。她抚了抚耳上的明月铛也摘了下来,嗯,顺眼多了。
  两个郎君就看她在镜子前收拾了一通,终于不像是个金雕玉砌的年画娃娃了,奚越有眼色地将不闹了的小娘子放在了小床中,向门外走去,“你们聊,我先回了,暄儿若是再闹阿珃抱起来哄哄就好。”
  姜柏看着面前在拨弄着腰带的娘子,她容貌过盛,只需简单的首饰点缀即可,太多反而累赘。不禁感慨,他们如今都成为了青年,十多年的时光足够使人退去当年少时的青涩,他变得越来越沉稳温和,而她变得…她变了吗?好似没有,她自年少时就是如此,时间在她身上似是静止了。
  对外她是年纪轻轻就官居高位的卫大人,有多少青年才俊像当初他们一样扑向她,可是她却都拒了。对内,他是他的妻,如今变成了他孩子的母亲。可她看起来有时还是会很俏皮,会任由着孩子同她瞎闹。她还是那般美,见到她进门的那刻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为她心动。
  卫珃缓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半依偎在他怀里,又怕硌得他不舒服,将头上仅剩的步摇与簪子都取了下来,那张如玉的脸胖在他颈上转来转去,弄得他觉得心痒得很,还听到她嘴里轻声嘟囔着“除了那天夜里,我竟没闲下来一天陪你,是我的不对。”
  姜柏换了个姿势,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让她能在他怀里躺得舒服些,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心里熨贴得很。也是巧了,今日姜柏也是着一袭蓝袍,二人相拥,裙摆与衣摆深深浅浅的蓝交迭在一起,不分彼此。
  她这话说的不假,她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办公,家里去了信说他将生产,她急忙打马赶回来,刚到没多久暄儿就生了出来,她在家睡了一夜同他说了些体己话,第二天清晨又赶了回去。直到前日她才回家来吃了一顿饭,又在衙门忙了两天,连檀朗那边都没去,回来就急忙来看他了。成婚十多年了,她早已在后院学会了保持平衡,不会像早年间那般期待她零星的爱意,如今他已经很满足。
  想着这些姜柏觉得甚是心疼他家娘子,低头亲了亲她的脸,看她脸上浮起的漫漫红晕,在自己怀里扭动的人儿,眼神一暗,觉得她十分可爱。可是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拥抱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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