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梦游
二叔晚上做了个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女人,给一个陌生男人做饭。然后来了一对奇怪的母子,进到房间里跟着那男人一起看电视。男人一个劲儿的喊饿,二叔没办法,在厨房里拼命忙活。
终于饭菜做得了,他从厨房出来,看到一幕非常恐怖的画面。
说到这里,二叔舒了一口气,继续道:“在外面的房间,我看到那一对母子把男人杀了。现场什么样我就不形容了,女人拿刀站在那里看着我。我吓得浑身发凉。然后那女人对我说了一句话,该走了。”
“我虽然害怕,”二叔继续说:“还是跟着她迷迷糊糊往外走,外面是一辆黑色的车。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车,里里外外都不反光。孩子拉着我的手上车,女人发动了车子。车开出去,车窗望出去,周围是茫茫的树林。”
他说累了,沈悦涵赶紧把水递过来:“爸,你先休息吧。”
“大家都在,快点说完吧。”二叔继续道:“车子行驶在林间路,那小路笔直笔直的,两旁的树木高耸入云。车子像是在一个封闭的牢笼里开着。天越来越黑,车头灯亮起来。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让我下车。”
我们谁也没说话,被这个诡异的梦境惊住了,病房里气氛压抑。
“我当时好像突然清醒了,开始挣扎,大声喊着要下车。女人没对我怎么样,把车停在路边。我从车里下来,听到树林里有声音,就是刚才提醒我下车的。”二叔继续说:“我看看那一对母子,木然站在那里,我赶紧逃之夭夭,钻进了树林。后来的记忆很混乱,我躲在一个池塘里,浑身都是水,以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沈悦涵轻声说:“爸,你是被一木从稻田里救出来的,正好和你的梦对上了。”
二叔感激地看看我。
我说道:“其实二叔最应该感谢的,是树林里那个指引他出来的声音。这么来看,那声音极有可能来自稻田里的草屋神社。等二叔好了,可以去祭拜一下。”
二叔重重抹下脸:“对,一木说得对,有些事不信不行。”
见他没什么事,大家聊一会儿都散了。沈杰问我,二叔这个梦代表了什么?我苦笑着摇摇头。从大伯过世到现在,我们家经历的事都光怪陆离,不能用正常的认知去想象。
二叔在医院接受了系统检查,以当地的医疗水平来看,并没有大碍,晚上就可以出院。即便这样,还是让他再住一晚。
沈悦涵在医院看着,我和沈杰商量了一下,这个时候她需要我们的支持,兄弟姐妹嘛,就要守望相助。
沈杰神通广大,居然找了两个行军床来,病房有一张空床,沈悦涵是女孩儿,当然她睡。我和沈杰一人守着一张小床。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病房里关着灯,寂静无声。我衣不解带,蜷缩在一张床上,枕着胳膊正迷迷糊糊打瞌睡,听到奇怪的声音。
勉强把眼睛睁开,看到二叔从床上下来。沈悦涵睡得很轻,马上就醒了,打开床头灯轻声问:“爸……”话没说完,人就僵住了。
灯光下,二叔的一双眼漆黑如墨,看不到眼白,他的动作很硬,像是提线木偶。沈杰也醒了,和我对视一眼。
沈悦涵急了,正要再说,沈杰赶忙摆手,轻声说:“是梦游,不要打断他。”
二叔光着脚站在地上,穿着病号服,慢慢吞吞往外走。沈悦涵急得要哭,我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我们三人在后面跟随。
医院的走廊半夜没什么人,灯光彻夜长明,照的地板都是惨白。二叔拖着腿,走得很慢,顺着走廊往前走。
我们在后面跟着,这时有病人起夜看到这一幕,张大了嘴不明白怎么回事,像看恐怖片一样,和我们这几个人擦肩而过。
二叔到了医院后门,那里有两个护士正在值勤,看到这一幕也有点不可思议。一个护士过来交涉,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听不太懂。沈杰和她用当地语言说着什么,二叔已经到了后门,拉门走了出去。
我和沈悦涵跟出去,外面月光很亮,周围是大片田野,二叔一直往前走。走出医院,后面是成排的吊脚楼。晚上月光照映在池塘水面,泛着白光,时不时有虫鸣之声。
二叔来到池塘边,蹲在地上,竟然伸手进脏水里,捧出水开始喝。前面怎么样,沈悦涵都还能忍着,可看到这一幕,她实在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冲过去。
把二叔的手打翻,里面的池塘水都洒出来。她抱着自己的爸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叔颤抖着手,喃喃地说:“不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汤翻了,汤翻了。再给我一碗。”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进池塘还要舀水,沈悦涵哭着紧紧抱着他的手:“爸,你醒醒,你醒醒啊……”
这时水面一动,我看到一条亮晶晶的条状物在水里涌动,时隐时现。是个什么玩意儿?
仔细去看,那东西像是一条银白色的皮带,飘在水上。正慢慢游向岸边的两个人。
我大吃一惊,不会是水蛇吧?
在槟城当地有很多关系蛇的传闻。很多农民在劳作之余,都会到池塘里抓鱼捕虾,时不时会被蛇咬伤。而且水蛇大多有毒,剧毒谈不上,但咬上了着实也得折腾上一阵。
我大声喊:“悦涵,赶紧带二叔离开岸边。”
沈悦涵正哭着,转头看我,不明所以。我一瞅不好,赶紧跑过去,这时候水里银白色的蛇越游越快,离着岸边不远了。
其实这时候它已经很明显了,在水面上像是一个泛着白光的塑料袋。
我跑到他们近前,大声说:“赶紧走!”
沈悦涵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我一指水里,她看见了。水蛇似乎也觉察了我们的动静,它在以极快的速度突然游了过来。
二叔根本不动地方,还在用手舀着水,把水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说了一句特别古怪的话:“婆婆,这次不会洒了,我要把汤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