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马仙儿
看着后座的孕妇,我有点懵。光线很暗,看不出是谁。
孕妇裹着很厚的衣服,还在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整个人靠在后座,头伸在黑暗里,看不清五官。
“这是陈丽。”王总说:“你赶紧开车,路上说。”
我握着方向盘,手冻得直哆嗦,王总从后面拿过一件衣服扔在我身上。我赶紧披上,多少缓解了一些。
开着车从车库出来,车窗外是阳光明媚的大马路,车里却像是另一个世界,冰寒刺骨,呼吸都能吐出白气。
王总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小朱幸亏有你,我早就想回橡山屯一趟了,可这种情况自己开不过去,找别人开,我们的秘密又可能被泄露。”
“咋回事啊?”我问。
王总说:“上次从橡山屯回来之后,我先是发烧,迷迷糊糊了几天,然后就出现了怪事,我待在哪个屋,哪个屋的温度就急剧下降,跟冰窖似的。公司里风言风语我待不住,就回家了,没想到家里也一样,老婆都拿我当怪物,非说我中邪。”
我一边开车一边说,“咱们几个人好像都遇到了怪事。”
我把主任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说小田死了。
王总深深叹口气:“这两个人的情况我都知道,这不是偶然,我们确实都中邪了!你看陈丽,她的情况更严重。”
我抬起头从后视镜看向车后座,那里十分阴暗,没有光,陈丽像是寄生在黑暗里的魔鬼。
陈丽是王总的情儿,说白了就是小三。
那天橡山屯游玩,陈丽一直跟在王总身边,她也就二十来岁,长得妩媚动人,而且乖巧懂事,最难得还是场面人,调节酒桌气氛相当有一套,当时把我们主任羡慕不轻,私下多少次说过,这姓王的真tm是艳福不浅。
没想到她居然怀孕了。
这个话题太敏感,王总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
王总自顾自说:“陈丽也得了怪病,上医院检查,肚子里好像有活物。”
我心说废话,怀孕了,怀着一个孩子,当然是活物。
王总说,陈丽的肚子现在是越来越大,几乎一天一个样,要是不想点办法,恐怕要出人命。
“为什么不在医院里直接处理了?”我疑惑地问。
王总道:“我认识个很有道行的老先生,他说我们得的是虚病,在医院弄没用,还会复发。必须找到根子,才能彻底解决。他还告诉我,很可能是冤亲债主在捣鬼,让我先去寺庙领佛缘,然后忏悔发心……可麻烦了,想想就头大。”
我心里犯了嘀咕,主任也是这么说的,这是虚病,必须找到根子。
王总上上下下看我:“奇怪,我们个个都中招,你怎么没事呢?”
我听得这个恶心,非得我跟你们一样倒霉才行?我吱吱呜呜,没说什么。
路上相当遭罪,车里冷如冰窖,一冷人就容易犯迷糊,后来走的又是危险山道,好几次我差点睡过去,凭着巨大的意志力,终于开到了橡山屯。
我开着车找到了当初接待我们的农家乐,一座大院子,门上贴着金字招牌,“橡山屯第一美味”。门口有个场院,停了不少车,真是买卖兴隆。
我们从车上下来,正赶上农家乐的老板出来送人。这老板是本地人,五大三粗,满面风霜,我们都管他叫浩哥。
浩哥一眼就认出王总,赶紧过来打招呼,“老王,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房间今天有点满了。你们要住也没事,需要几间房,我想办法安排。”
王总摘下墨镜,阳光照在他脸上,竟然生出丝丝白烟,跟吸血鬼暴露在阳光下差不多。
浩哥一下就愣住了。
王总受不了强光,赶紧戴回墨镜:“我让你害死了,车里还有一人,进屋再说!”
浩哥知道事情不对劲,赶紧找了两个伙计,从车里带着陈丽出来。陈丽到了阳光下,我才看清楚,她脸色煞白,好像没有知觉,肚子高高隆起,像是怀胎了十个月,马上就要分娩,情形非常吓人。
浩哥也是江湖人物,脸上变得严肃起来,招呼我们几个到了后院内屋,把陈丽放在床上,然后打发两个伙计出去。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总让我说,我便把发生在我们这些人身上的怪事一一说了一遍。
王总最后道:“我不相信这一切是偶然,肯定是我们那天在你这儿中的招!你是老板,脱不开干系,就说怎么办吧?”
浩哥摸着下巴走了两圈:“这样吧,我们村有个很厉害的出马仙儿,跟我关系很好,咱们找他看看。”
他拿出手机发语音过去,打了个招呼。
去的路上浩哥告诉我们,这位大仙儿好为人师,最喜欢听别人喊他“老师”,千万要尊重他,不要胡说乱说。
我们穿过村路,一路过去,来到一家庄户院。
这里民风淳朴,大白天家家户户都不关门,院门就这么敞开,空无一人。
浩哥站在院口喊了一声,“罗老师在吗?”
时间不长,里面大瓦房的门开了,一个人探出头,瘦高挑,脑后还梳着小辫子,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穿着一身黑色的男款裙子,脖子上套着一串佛珠。看起来又潮又古怪,第一印象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中年男人。
“罗老师,我有要事相求。”
浩哥把王总的事讲了一遍。
这位被称为罗老师的男人,没有发表意见,背着手站在门口,侧过头,像是突然发现我也在一样,皱着眉上一眼下一眼打量。
罗老师的眼神极为奇怪,眼睛眯缝起来一直盯着我的脖子看,我下意识用手挡住红色印记。
罗老师还是张口了,声音特别冷:“你脖子上的红印是怎么来的?”
我一愣,浩哥他们也看向我。
难道这事儿和我脖子上的印记有关系?
我赶紧讲出来,说这是出生的时候,妈妈抱着我去邻村找大仙儿算命,那大仙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朱砂在我的脖子上点了这么个点儿。
哪知道,从此消不下去了,如同胎记一般长在上面,我从小就因为这个自卑,长大了才好点,但是在异性面前还是有点抬不起头,算是倒了血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