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知意……救我……

  霍纪寒的办公室。
  赵宇从外面进来，对霍纪寒说，“二少，已经检查出来了，确定刹车系统被动过，后座车门，有轻微被破坏的痕迹。”
  这个消息，本来就不让人意外。
  霍纪寒把手里的签字笔摔在桌上，靠在椅子里，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赵宇继续说，“这段时间，霍家那两位老的，为了股权交易的事情忙得无暇他顾，正在四处想办法掩盖róngzī交易的黑幕，暂时没有精力在郁小姐的身上。”
  “嗯。”霍纪寒轻嗯了一声，心里也有些答案，说，“在餐厅附近，继续找摄像头和其他线索。”
  “是。”赵宇应下来。
  有些事情，霍家自有霍家的解决之道，不必动用警察。
  而后，霍纪寒问，“霍修臣在忙什么？”
  “三少还在处理酒店查账的事情，据说，这两天会直接飞去南方一趟，再转东南亚，处理酒店账务的事。”
  霍纪寒：“让人盯着点。”
  *
  肖晗很晚之后才联系上霍修臣。
  霍修臣亲自去了她的住处。
  霍修臣一进门，肖晗就扑了上去，紧紧地将人抱住，“修臣！”
  霍修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我，我有点想你了。”
  霍修臣笑了笑，进门之后带着肖晗坐下，跟她解释，“我今天下午有点忙，出了些事情要处理，私人手机放在办公室的抽屉，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没关系啊，我知道你忙。”
  “真的没关系？”霍修臣笑问，捏着肖晗的下巴打量了对方好几眼，像在哄一直闹脾气的小宠物一样，“接不到电话也没关系？”
  肖晗脸色微红，“你，你工作忙，我可以理解。”
  霍修臣轻轻笑了一声。
  “差不多半个月没有见面了，这段是时间，在剧组过得怎么样？”霍修臣靠在沙里，将肖晗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问。
  “还好。”肖晗顿了顿，“不过，知意好像觉察了什么，对我生疏了许多。”
  霍修臣眼眸微闪，手里卷着肖晗的一缕丝玩着，“怎么说？”
  肖晗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那种感觉，不过，她也没有对我做什么，就是对我没有以前那么热络了，最主要的是，小语的情绪比较外露，知意还能让人捉摸不清，小语就不好说了，所以，我才怀疑她现了什么，但目前也不确定，毕竟知意的脾气有时候很难说得清。”
  霍修臣静静听着，笑问肖晗，“愧疚了？”
  肖晗轻轻摇头，“没有，我和知意，是两个世界不同的人，迟早要走到那一步，何况……为了你，我愿意。”
  霍修臣抬手抚了抚肖晗的唇角，“嘴巴这么甜？”
  肖晗稍稍低头，说，“小语出车祸了。”
  “这件事，我知道。”
  “小语说，是刹车失灵引起的。”
  “想说什么？”
  肖晗看着霍修臣，欲言又止，最后，终是什么没有说，低头靠在了霍修臣的肩头。
  霍修臣轻叹了一口气，“怪我，如果我瞒着你，否则你就不会因为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情而感到难过。”
  肖晗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就算没有霍修臣，她早已做过了许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她并不感到后悔，这世上，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一定会舍掉别人的利益，她是个自私的人，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和霍修臣好好在一起。
  而别人，已经拥有太多，失去一点，没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肖晗说，“知意以前的事情，其实我们宿舍都不知道，刚上大学的时候，大家偶尔会说起高中的事情，但知意从来不说，修臣，你真的确定，她有什么问题么？”
  霍修臣摇头，“不确定，所以想知道。”
  其实他也不确定，只是，白心偶然跟他提过一句，说郁知意出入过心理治疗中心，而跟她接触的那位夏清心，是国内最有名的心理治疗专家。
  可惜，那儿的东西，也不是他能花钱买到的。
  他当然知道，白心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至于说这句话，真假是多少，就很难界定了。
  白心对霍纪寒的那点心思，别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女人啊，有时候狠起来，也让人望尘莫及，比如他怀里的这位。
  霍修臣状似不轻易地说：“查不到什么东西，被保护得太好，真想查出来些眉目，需要时间，没人能接近他们两个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机会能诱她真实的心理窥探一下。”
  肖晗沉默，窝在霍修臣的怀里，若有所思。
  “对了，我在电话里问你，前几天新闻报道，霍氏的那些事情，你也没有跟我说清，会不会牵连到你身上？”肖晗突然坐起来，问。
  霍修臣笑了笑，“你觉得会牵连到我身上么？”
  肖晗想了一会，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没事。”
  “这么担心我？”
  肖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唇边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修臣，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我，好像怀孕了。”
  霍修臣脸上的笑意一僵，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肖晗的肚子。
  肖晗小心翼翼地看着霍修臣脸上的神色，看到他在自己说出怀孕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就变了，这会儿，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不是不开心？”肖晗低声问。
  霍修臣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反应，“怀孕？”
  肖晗点了点头，站起来，去拿了验孕棒给霍修臣看，“今天中午测试的，我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你没接。”
  霍修臣沉默着坐在沙上，而后才问，“去医院查过了么？”
  “没有。”肖晗摇头。
  她问霍修臣，“修臣，如果真的怀孕了，要这个孩子么？”
  要这个孩子么？
  霍修臣自小失去双亲，从小就被霍家收养，成为霍家的三少爷，可豪门圈里是非多，他懂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霍家没有给他归属感，尤其，在得知了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之后，对霍家，不仅没有感激，只有厌恶。
  如果说这段时间，跟肖晗在一起，目的不纯，但是，对方看向自己的眼里，总是带着炽热的崇拜，充分满足了他的心理。
  霍修臣笑了笑，说，“我们先去医院检查，检查过确认了结果，再说这个问题好么？”
  这，并不是让肖晗感到满意的答案。
  霍修臣看肖晗的脸色，便说，“我很抱歉，是我不小心，才让你这样，我没别的意思，如果现在有孩子，对你不好，你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戏份就杀青，我已经替你联系好几个制片人，这时候有孩子，会影响你的展，如果你真的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当然喜欢，但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
  肖晗抬头笑了笑，充分理解霍修臣的意思，“嗯，你说得对。”
  霍修臣轻叹了一口气，看向肖晗的肚子，眸色复杂难辨，“我明天让人带你去医院检查，中午我要飞去南方一趟，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一点。”
  “你要去南方？”肖晗愣住，这个消息猝不及防。
  霍修臣点头，“出了点事情，要亲自去处理。”
  “我……好。”肖晗终究说不出想让霍修臣陪自己去医院这样的话，毕竟他们的关系不能为人所知，“你要去多久？”
  “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我不在，好好照顾自己，还有……”
  霍修臣轻轻碰了一下肖晗的肚子，“还有这里。”
  肖晗心里总算因为这句话感到些许熨帖，点头应了下来，“你小心一点，我等你回来。”
  “好……”
  第二天，霍修臣就离开了肖晗的住处，而肖晗也不能如约去医院，因为剧组有几个镜头要她回去补，加上某些抵触的心理，也并不太想去医院，想着拖延几天，算几天，而后便直接去了剧组。
  *
  莫语腿伤住院了，要在医院养几天才能出来。
  期间，周老爷子终究是不放心，亲自过来看了看，看到莫语打着石膏的腿，离开之前，把陆邵珩拉回了他的办公室，关起来门来臭骂了一顿。
  还好不是当着医院的人骂，不然陆医生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陆邵珩无奈，给老爷子递了一杯水，“外公，您生气生气就算了，骂我到时候伤了身体，难受的还不是自己，您不要以为，这里是医院就不用担心了。”
  这话一出来，果然被老爷子瞪了一眼。
  陆邵珩微笑不语。
  “我跟你莫爷爷保证过，一定会好好帮她照应小语，你看看，人家现在伤成了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跟你莫爷爷交代。”
  陆邵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莫爷爷，他都不知道是哪个老头子。
  但表面上还是非常诚恳地说，“这不是我亲自治疗么，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老爷子当然不是不放心外孙的医术，骂也将人骂够了，说，“小语什么时候能出院？”
  “现在不好动，得在医院躺一周，才能回去，而且我建议她住院，她现在就一个人住，您让她回家，她一个人怎么生活，在医院好好的有人照顾更方便。”
  周老爷子恨不得打死外孙这个木头，“当然是把她接回家里照顾了！”
  陆邵珩：“……”
  周老爷子说，“回周家别墅，当然是好的，但别墅就我一个老人住，周焱和媛媛常年不回家，小语要是跟我一个老人家住，也不行，你不是在市里有套房子么，我看让小语过去。”
  陆邵珩差点想翻白眼，“外公，我一个人大男人，她一个小姑娘，您觉得合适么？不说这个，我每天都上班，您让她自己在家怎么生活？”
  周老爷子一想也是，那份撮合的心思顿时被封住了。
  “而且，外公您就这么安排也不好吧？您这么也得问过人小姑娘的意思吧？”
  周老爷子一想也是，“我这就回去问问小语，唉，不我先问问你莫爷爷的意思，唉，你莫叔叔夫妇工作也忙，都是大学里的教授，国内外的飞，一时也走不开，可怜了小语这孩子。”
  陆邵珩：“……”
  “外公，您先坐在这里，先打电话，我去查房。”
  周老爷子已经拿出电话，陆邵珩赶紧溜出了办公室，他本来想回病房跟莫语窜通一下，没想到，到了莫语的病房之后，竟然现，他妈妈竟然在莫语的病房里。
  “小语啊，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就跟阿姨说。”
  “阿姨，我真的没有什么需要。”
  莫语诚惶诚恐，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柔和蔼的阿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自我介绍说是陆邵珩的母亲的时候，莫语就有些天旋地转了。
  “妈，您怎么在这里？”陆邵珩皱了皱眉，走进来。
  陆母回头看了一眼儿子，“我在这里怎么了？”
  陆邵珩：“……”
  “我听说小语受伤了，就过来看看，你急什么，你妈妈就不是医生么？”
  趁着陆母和陆邵珩说话的间隙，莫语对陆邵珩使了一个颜色，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长辈一个一个都过来了，她很惶恐啊。
  陆邵珩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陆母暗暗将儿子和莫语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了笑，说，“行了，我就过来你们医院开个会，顺便过来看看小语而已，小语这腿伤，在医院也有几天了吧。”
  莫语点头，“阿姨，五天了。”
  陆母点了点头，说，“一周了，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莫语眼前一亮，“真的？”
  她这几天住在医院，都快要闷死了，再不出去，她就要长蘑菇了。
  “阿姨是医生，还不信我的话了？”
  “信信信！”莫语赶紧道，笑起来明媚可爱的模样让陆母很是喜欢，她本来就想要一个女儿，可惜夫妻两人的工作太忙了，连儿子都是放养的，怕生了女儿照顾不好。
  “这样吧，小语，我听说你一个人在帝京生活，如果出院了，恐怕生活上有些不方便，不如，搬来阿姨家里住怎么样，阿姨家里没人，就我跟你陆叔叔还有两个佣人，家里平时也有人好照顾你，这样也让你家人放心一点。”
  在陆邵珩瞪大的眼睛中，莫语赶紧道，“不用！”末了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乖巧地笑了笑“阿姨，不用，真的，不用麻烦您，我觉得住在医院也挺好的，真的，这里什么都方便，连复诊都方便。”
  “那这么行，医院哪里比得上家里。”
  莫语着急地看向陆邵珩，一个劲地使眼色。
  两人虽然有过两家长辈的那些什么娃娃亲约定，但是这几天虽然天天见面，两人都非常默契地不提那件事，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好了，你就别客气了，你爷爷让阿珩他外公好好照应你，怎么能让你住医院，何况，阿姨挺喜欢你这孩子，我啊，很久以前就想给阿珩生一个妹妹，可惜工作太忙了，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现在阿姨看到你，就觉得喜欢得不行，我要是有女儿，肯定就是像你这样可爱乖巧的。”
  莫语被这一通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再加上陆母遗憾的语气，更加不知道说什么，“阿姨……”
  “你是不是跟担心跟阿珩因为之前那些事情尴尬，没什么，你们年轻嘛，有自己的想法，阿姨都理解，阿姨都把你当女儿对待了，还担心那些事情做什么？”
  莫语瞪圆了眼睛，阿姨的想法，要不要这么与众不同啊。
  连陆邵珩都非常怀疑地看了一眼陆母，搞不懂自家妈妈什么意思，莫语这小孩儿到底什么本事，才第一次见面，就让他妈喜欢成这样？
  “好了，阿姨要先去开会了，开完会再来看你啊，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晚点我们打电话回去跟你爷爷，还有你父母说。”陆母笑着拍了拍莫语的手，“有什么需要，就使唤这臭小子，他要是不答应，你就告诉阿姨。”
  莫语目送着陆母离开，像丢了魂似的挥了挥手，看后皱着眉头看向陆邵珩。
  陆邵珩轻咳一声，“我妈吧，她一直遗憾没再生一个女儿。”
  “阿姨之前认识我？”
  “估计跟媛媛问过了。”
  “媛媛姐！”莫语大惊，“陆医生！你也不希望我住进你家里吧！我们一定要统一战线啊！”
  可惜，并不能。
  陆母离开了病房之后，碰到了打完电话回来的周老爷子，三言两语把事情说完了之后，周老爷子一听觉得事情更加可行，于是又重新打了电话回去给老友。
  莫语还来不及跟爷爷和爸爸妈妈联系，那边莫老爷子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这事儿，算是板上钉钉了。
  最可怕的是，等到陆母和他爸爸妈妈联系了，才知道，莫妈妈和陆妈妈早就认识了，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两个人，早就在好几年前的某个会议上交流过，并且这么多年还保持着联系，陆母甚至曾经接受过莫语妈妈学校的邀请办过讲座。
  于是，莫妈妈非常放心地将女儿交给了朋友照顾，只说过段时间忙完了学校的事情就来帝京看她，这事儿，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莫语在床上摊死了一天，晚上才跟郁知意和谭晓这两个已经知道事情始末的好友吐槽这件事，弄得两人都不得不感叹，真是好一场前世五百次回眸的缘分。
  被调侃得多了，莫语甚至想隔着屏幕爬过去揍两位好友。
  但其实，陆母对莫语是真的好，几乎每天都会抽时间来莫语这儿看她，陪她一会儿，有时候甚至还带了晚饭过来一起吃。
  加上莫语性格本来就好，陆妈妈表面上看着或美丽温柔，或严肃认真，但私底下不工作的时候，却非常喜欢听莫语说她工作的事情，对娱乐圈里的八卦消息也非常热衷，找到了共同语言的两人，说起娱乐圈的八卦消息，简直像两个上头少女。
  最后郁知意说，“我妹妹这周来家里吃饭，本来约定了叫你们一起来，小语现在受伤了……”
  话还没有说完，莫语率先出抗议：“去啊！一定要去！坐轮椅我都要去！我在医院都快要闷死了！”
  郁知意想了一下，说，“那小语，我让司机周日去接你。”
  “好！”
  *
  周日的聚会，如约而至。
  郁安安一早便带着大宝二宝和三宝来了郁知意家。
  霍纪寒对郁知意的家人都挺好，知道郁安安还有郁知意的朋友会过来，提前一天就让人准备了食材。
  当然，也做好了知知有大半天的时间，不属于自己的准备。
  谭晓和莫语还在来的路上，郁知意就随意地和郁安安坐在花园里说起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三月的天，别墅的花园里开了不少花儿，景色很是不错。
  郁安安的工作，就算换了一个环境，那还是和以前在蓉城的时候，都是一个样的，每天就是和狗狗打交道的。
  肖晗比莫语和谭晓来得都还要早一些，她带了一束鲜花过来。
  彼时，郁知意和郁安安正在花园里说话，门铃响起的时候，郁知意去开门。
  “知意，给你们带了一束花。”
  郁知意接过，“谢谢。”
  爱斯基原本正和新朋友玩得正开心，看到别墅的大门打开，走进来一个陌生人，爱斯基立刻撇下小伙伴朝着郁知意跑过去。
  突然一只狗窜到跟前，肖晗下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护住自己肚子。
  郁知意愣了一下，低头对爱斯基说，“爱斯基，回去跟大宝二宝三宝玩。”
  爱斯基委屈地看了一下郁知意，低头回去了。
  “没事吧？爱斯基刚才在跟你开玩笑的。”郁知意说。
  肖晗笑了笑，跟着郁知意进门，“没事，我就是突然被吓了一跳，这就是爱斯基啊，我只看过照片，实际上比照片可爱多了。”
  “它现在长大了，看起来没有小的时候那么可爱。”郁知意说着，把肖晗引到花园，介绍，“这是我妹妹，郁安安。”
  郁安安对肖晗伸手，“你好。”
  肖晗同样伸手，“你好。”
  三人重新坐下之后，郁安安说，“我听我姐说过你，原来你就是肖晗，我姐说，她刚进大学的时候，你给她很多照顾。”
  肖晗愣了一下，神色却有些不太自然：“哪有，都是互相帮助。”
  几人坐在花园里寒暄，没一会儿，谭晓和莫语都到了，有了这两个活宝，花园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霍纪寒站在二楼的阳台处，往下看，还能看到郁知意几人坐在一处，他看了一会儿，就又回书房了。
  宿舍里几人都是爱狗人士，对爱斯基喜欢得不行，加上今天郁安安还带来了大宝二宝三宝，莫语和谭晓进来之后，差不多就跟狗疯玩了。
  但一向很喜欢狗狗的肖晗却有些刻意地远离，谭晓不明所以地问，“你不是一直遗憾没有见到爱斯基么，怎么今天都不跟爱斯基玩？”
  肖晗：“没有啊，这不是你们都争着抢着要爱斯基么。”
  莫语问：“上次你去医院看我，后来我听说，你出去之后，身体不舒服？怎么回事？”
  “没有啊。”肖晗否认，“我出来之后就直接离开医院了，怎么会身体不舒服，如果不舒服，我肯定回去找你们啊。”
  莫语狐疑地看了一下对方，没在说什么。
  倒是肖晗看了看莫语的腿，莫语今天是坐着轮椅来的，“你的腿怎么样？”
  “还行吧，过段时间就能走路了，不过得拄着拐杖。”
  肖晗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对了知意，小霍总呢？”
  “他在书房，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肖晗抿唇笑，“我说怎么没有见人。”
  “他不参与我们的聚会。”郁知意说。
  “也是，小霍总的性格确实不会，对了，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还有，我才第一次来，你还没有带我参观过你们家呢。”
  郁知意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带你去。”
  谭晓和莫语一致抱着三宝和爱斯基，“别墅我们都参观过了，你们两去吧，我要跟狗狗玩。”
  郁知意笑了笑，带肖晗离开。
  刘嫂在厨房里叮叮咚咚，郁知意把肖晗带到一楼的洗手间，进了洗手间之后，肖晗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东西，紧紧攥在手心。
  门口的洗手间，突然敲了两下，肖晗吓了一跳。
  外面传来郁知意的声音，“肖晗，我上楼一下。”
  “哦，好！”
  过了一会儿，肖晗才从洗手间出来。
  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郁知意的影子，肖晗扫了一圈整个别墅的一楼，装修都是她所了解的郁知意的风格，墙上挂着的每一幅画，看起来却都珍贵无比，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摆件，几乎也都是郁知意喜欢的东西。
  肖晗心里升起淡淡的羡慕，这里就是霍纪寒和郁知意每天生活的地方，充满了童话一般的爱情铸就的世界，让人羡慕。
  不知道，有朝一日，她和霍修臣，会不会也可以这样呢？
  肖晗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肖晗自己在楼下看了看，目光放在通往别墅二楼的楼梯，犹豫了一下，想要走上去，刘嫂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肖晗想要上楼，连忙阻止她，“你好，这位小姐。”
  肖晗顿住脚步，转回头，便看到刘嫂站在厨房的门口，轻轻颔首。
  刘嫂客气地说，“你好，少爷不喜欢客人去二楼，他刚才叫少夫人上去了，应该很快就会下来，麻烦您先在沙那里坐一下好么？”
  肖晗一愣，对上刘嫂客气却严肃的表情，轻轻颔首，“抱歉。”
  刘嫂笑了笑，请肖晗到沙边坐下来，而后才转身回了厨房。
  两分钟之后，郁知意便从楼上下来了，“肖晗，让你久等了。”
  肖晗站起来，不在意地笑了笑，对郁知意调侃地说，“是小霍总舍不得你离开一分钟了吧？”
  郁知意笑而不语，没否认也没有承认，而后便带着肖晗在别墅里参观了起来。
  晚餐的时候，霍纪寒自然是下来一起吃饭了。
  全桌就只有他一位男士，按照他的性格，自然也不会主动加入在场的女士们的聊天话题，只专心致志地“监督”郁知意吃东西，以及偶尔在几人说到郁知意的话题时，留心听一下。
  现在，郁知意的这几个朋友，对霍纪寒的畏惧心理已经没有那么强了，所以这一段饭，吃起来还算是惬意。
  刘嫂今晚做了些海鲜，桌上的几个女孩，便说边聊，对郁安安训犬师的工作都比较感兴趣。
  谭晓注意到肖晗的脸色有些不太好，问了一句，“肖晗，你怎么了？”
  “没有啊。”肖晗拿起手边的果汁压下一口，“我怎么了？”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是么？可能是我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吧。”肖晗说着，站起来，“你们先用，我去一下洗手间。”
  谭晓皱了皱眉，也不再多问，只当这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郁知意的目光放在肖晗的身上，对方捂着嘴巴进了卫生间，她皱了皱眉，她想起了莫语跟她说过的话，目光放在餐桌的海鲜上。
  肖晗一向喜欢吃海鲜，但是今晚一筷子都没有碰。
  直到晚饭过后，几人才一一和郁知意告别离开。
  郁知意送人离开之后，回来，瘫坐在沙上，霍纪寒正在给她捏背，无声无言的，嗯，有点小情绪了。
  郁知意笑，“干嘛呀？”
  霍纪寒眸色认真：“知知，从早上十点钟开始，现在晚上八点钟，十个小时，你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
  正在收拾餐桌的刘嫂听到这句话，唇边升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默默地把碗筷收回了厨房之后，就没有再出来了。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已经现了少爷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这小夫妻两的感情，好得连她这个老人看了都害臊。
  郁知意噗嗤一下笑出来，捧住霍纪寒的脸，凑过去亲了一下，“从现在到明天十点钟，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我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顿了一下，说，“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们少做这样的小聚。”
  霍纪寒摇头，“你喜欢，我就喜欢。”
  郁知意轻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她这次的聚会，目的并不单纯，和郁安安聚一聚，在家里吃顿饭，是真的，但是，邀请肖晗来，却别有意味。
  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这样做很无耻，也很虚伪。
  因为知道肖晗在想方设法从她身上找一些东西，所以，她干脆就把肖晗带到了家里来，目的，只是想看，当肖晗有机会进入她的私人空间之后，会做什么。
  当然，也并不指望把肖晗带来家里一次，就会生什么事情，但总比没有过这种试探的好。
  郁知意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希望，以后别再有这样目的不纯的事了。”
  霍纪寒无声抚了抚郁知意的长。
  自从大宝二宝三宝离开之后，爱斯基看起来情绪不太好，此刻正扒在沙前茶几的地毯上，兴致恹恹。
  郁知意看了一眼，说，“爱斯基难得有朋友，现在大宝二宝三宝走了，它就不开心了。”
  霍纪寒说：“可以把它送去给郁安安养几天。”
  郁知意笑，试探地问了一下霍纪寒，“要不，我们再养一只？”
  一向对郁知意有求必应的霍二少，抿唇沉默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拒绝。
  郁知意不由得笑了起来。
  忽然，趴在地上的爱斯基，突然站起来，汪地叫了一声。
  郁知意一愣，“爱斯基怎么了？”
  不同于笑闹时候的喊叫，爱斯基浑身充满了警惕，对着茶几吠叫。
  郁知意一愣。
  便见爱斯基一下子钻到茶几的下面，可惜它现在的身躯太大，根本钻不进去。
  霍纪寒看着爱斯基这个样子，单手护住郁知意，让他站在自己的身后，而后蹲身，看着茶几的底下。
  却看到茶几桌面的背面，贴着一个黑色的小小的东西，像一块成年男人的指甲盖大小。
  霍纪寒眉头一皱，伸手过去扯了下来，这东西被黏住了，稍微用力一点才能扯下来。
  而后，爱斯基也不叫了，原本神色恹恹的狗狗此刻像勇士一般站在霍纪寒和郁知意的面前，仰头看着两人。
  “这是什么？”郁知意皱眉看过去。
  霍纪寒拿起来，放在眼前看了一下，转头对郁知意说，“知知，qiètīng器。”
  “qiètīng器！”郁知意震惊了，“怎么会？”
  因为爱斯基不正常的吠叫声，刘嫂也从厨房里跑出来了，正好听到霍纪寒和郁知意的这一句对话，听到“qiètīng器”三个字，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这个别墅里，白天郁知意和霍纪寒都不在，就只有她和爱斯基在，这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郁知意愣了下，脑袋里一团乱，看向厨房门口的刘嫂，“刘嫂。”
  刘嫂赶紧过来，“少爷，少夫人。”
  郁知意道，“刘嫂，这是我们在茶几底下现的，粘在桌子的背面，你今天打扫的时候，见过这样的东西么？”
  刘嫂每天都会把别墅一楼打扫一遍，郁知意是知道的，尤其是今天知道有客人来，更加细心。
  刘嫂忙说，“少爷，少夫人，我今天打扫的时候，把茶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没有现过这个东西。”
  刘嫂又说，“少爷，少夫人，今天爱斯基不小心推倒了桌上的茶杯，水流下了下来，我擦桌子的时候，格外仔细，没有在背面现这个东西。”
  这东西虽然放在桌面的背面而不显眼，但是，如果看到了，绝对不会忽视，刘嫂擦桌子的时候也不可能不见。
  郁知意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这么说，这是今天刚刚放的东西。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霍纪寒脸色微沉，将那东西放在爱斯基的鼻尖，爱斯基嗅了好几下，忽然在别墅里转悠了起来，低头嗅着地面，而后，围着餐厅的一把椅子乱转，最后，咬住椅子上的软垫，汪汪汪地朝着霍纪寒和郁知意叫。
  郁知意走过去，扶住那把椅子，那是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肖晗坐的位置。
  郁知意和霍纪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而后，爱斯基又转了几圈，最后回到沙上，咬住一个抱枕，对着霍纪寒。
  那是吃饭之后，坐在沙上闲聊时，肖晗一直抱着的抱枕。
  爱斯基是郁安安经过特殊训练送给郁知意的狗，爱斯基除了警惕性很高之外，也有一些警犬训练的基本能力。
  如果qiètīng器是肖晗带来的，放在她的身上这么久，放置的时间还短，那么一定还有她的味道，而她在郁知意家里坐过的坐垫，抱过的抱枕，也依旧还留着她身上的味道，爱斯基会觉察地出来。
  当怀疑变成真的，当这场让郁知意自己都唾弃厌恶和感到心里有罪的“鸿门宴”真的查出了些东西，她的心，彻底凉了。
  *
  隔日，肖晗回到剧组。
  她刚一进入剧组，就被副导演叫走了。
  “副导，您找我有事？”
  副导和正在看拍摄的片子，看到肖晗过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肖晗啊，来，坐这。”
  肖晗依言坐下，副导拿起桌上的几页剧本给肖晗，“是这样的，今天叫你过来呢，是想跟你说一件事，关于你拍摄的事情。”
  肖晗接过一看，是剧本，而且是关于她的，但是打开看了第二页，却吓了一跳，“副导，这？”
  副导比李正和要好说话一点，跟人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剧组经过商量之后，决定给你改一下戏份，让你今天杀青，你今天，就把那一场受伤的戏份继续演完之后，让雪莲死于受伤，就能结束了。”
  “为什么？”肖晗脸色不好看，强忍着问。
  “剧方想了想，为了让后续的工作好开展一些，后一半剧情，雪莲的戏份不必有了，也更能衬托帝后之间的深情。”
  “可原先不是这么说的。”肖晗道。
  副导依旧很和气，“肖晗，你后面不太适合继续拍摄，剧组没有把雪莲的戏份全部删除，其实已经很好了。”
  “我要见导演，这个理由，我不接受，为什么我后面不适合继续拍摄？”
  副导笑了笑，没有回答肖晗的话，只说，“你看一下剧本，等下拍摄。”说罢便出去了。
  肖晗捏着手里的剧本，眼里有怒气，出来之后，直接去找李正和了。
  而彼时，李正和正在和编剧、制片人，还有郁知意还有时梵商量，没有了雪莲的戏份之后，应该怎么拍摄，怎么衔接，几人坐在一起，并没有避讳外人，像很多个讨论剧本的时候一样，就在机子的面前讨论了起来。
  肖晗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尤其听到郁知意说，“受伤那里开始，前面的减弱雪莲的存在感强化她的野心和城府，突出嬷嬷的戏份，后面的受伤而死，就不会那么突兀了。”
  编剧也认可了郁知意的说法，“嗯，只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雪莲这个人物不能消失，总有她存在的价值。”
  李正和也点了点头，正要开口，现肖晗突兀地站在旁边，“肖晗。”
  肖晗紧紧咬唇，看着李正和和郁知意，勉强笑了一下，尽量礼貌地问：“李导，刚才副导跟我说，今天让我补一场杀青的戏份，就结束拍摄了。”
  李正和点了下头，“嗯，的确是这样的，你来了，你去准备一下，等下我们就拍摄，先拍完你的，然后再继续其他人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肖晗忍了一下，还是说。
  李正和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郁知意，“这件事，是这样的……”
  郁知意忽然说，“李导，我跟肖晗单独谈一谈吧。”
  李正和顿了一下，看了看郁知意，又看了看肖晗，点了点头。
  郁知意带着肖晗进了休息室，肖晗跟在身后，脸色沉沉。
  进入休息室之后，郁知意还没有开口，肖晗便首先怒问郁知意，“知意，删我的戏，是不是也有你的意思。”
  郁知意跟肖晗隔着一张桌子，毫不避讳地承认，“嗯，有我的意思。”
  肖晗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隐忍，“为什么？”
  郁知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了，肖晗，如果你拍下去，后面可能会影响《盛世长安》的正常播放。”
  “影响正常播放……什么意思？”肖晗一愣，脸色微白。
  “因为，一个品行不好的但戏份却够多的演员，会毁了一部剧，在还能挽回的时候，不如让它早点结束，这样对双方都好。”
  肖晗脸色一白，往后倒退了两步，神色已经有些慌张，甚至不敢和郁知意对视，“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郁知意摇了摇头，却让人无法分辨出她的情绪，她对着肖晗抬手，手指慢慢展开，一枚小小的qiètīng器，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肖晗看到qiètīng器的瞬间，脸色更加苍白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慌乱和不知所措，如同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甚至，觉得腹部也有了一种奇怪的疼痛在蔓延，分不出，到底是情绪上的害怕，还是生理上的慌张，“知，知意……”
  郁知意无意味地笑了笑，“这个你应该不熟悉吧，我觉得，我还是先拍完这场杀青的戏，再跟我解释一下吧，肖晗。”
  肖晗不断摇头，看到qiètīng器的那一瞬间，她脑袋已是一片空白。
  那是前天，她去郁知意家里做客，在沙上等她下楼的时候，偷偷放在茶几下的qiètīng器。
  她早就准备好了那个东西，在去郁知意家之前，反反复复拿来看过，所以，并不陌生。
  霍修臣说，没有办法探听郁知意的生活，她便偷偷买了这个qiètīng器。
  客厅，电视机之前，郁知意是演员，她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看一些影视剧。
  茶几前的沙上，或者不远处的餐厅上，那是郁知意和霍纪寒每天都会坐着的地方。
  也许，每天都在交谈，说着外人所不知道的话。
  卖qiètīng器的人说，这个qiètīng器，可以听到同一个空间里，二十米之内，三十分贝以上的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违法犯罪的事情，心理的紧张导致她在看到那一枚qiètīng器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思考，甚至连否认说这跟自己没有关系或者假装不知道郁知意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她都忘记了。
  肖晗紧张之下，本能的反应，是扑过去，想要抢走郁知意手里的东西。
  郁知意手一收，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肖晗。
  肖晗这一扑去，扑了个空，小腹撞在了桌沿，往前踉跄一步，双手撑在了桌子上。
  可再动的时候，却觉察腹部一阵绞痛，苍白的脸，渐渐皱了起来，再也站不稳，她沿着桌子，慢慢地往下滑，出痛苦的shēnyín：“知意……救我……”
  郁知意脸色一变，看过去，现肖晗浅色的裤子上，被一大片红色沾染。
  椅子倒下的哐啷的声音吸引了外面的人，时梵本就一直在外面等郁知意，担心里面生什么矛盾，这时候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进来，却看到肖晗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