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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8)

  傍晚,快递到了,余知意站在门口叫陆景年:年哥,快递到了,要给你送上去吗?
  不用,你拆了吧,我待会下来。
  打开才知道,陆景年除了买蒲公永生花滴胶摆件,还买了一个洋桔梗八音盒,重瓣洋桔梗同样被封印在滴胶内,再放在八音盒底座上,精致漂亮。
  陆景年下来时,余知意正趴在柜台盯着八音盒出神。
  发什么呆?蒲公英是不是要给萍婆送过去?
  你下来了,那你帮我看会儿店,我给送过去,这个八音盒你收好。
  陆景年没接,说:这个是送你的。
  余知意一愣,再次仔细研究那个八音盒,雪白色重瓣洋桔梗,清新淡雅的纯白花瓣好像随时会被风吹动,螺旋花型一层裹着一层,柔美、雅致、飘逸、浪漫,还是老式发条八音盒,拧上发条那一刻,久违的熟悉声飘出来。
  余知意爱不释手,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
  余知意给萍婆送去了永生蒲公英,回来时心情低郁,萍婆生病了,我劝她去医院她不肯去,上次淋过雨后她身体就不好了,一下子拖了很多病出来。
  陆景年在一楼收银台电脑试行着系统,抬头,严重吗?很严重的话还是叫医生上门看看吧。
  余知意摇头,我提过,她不肯,说是自己身体自己有数,把我赶了回来。
  你也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嗯,也只能多去她那边走动了。
  晚餐后,两人照例坐在阳台吹风,陆景年终于开口了:知意,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明天,我要走了。
  余知意心下一颤,闷闷道:好,买票了吗?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
  不喜欢离别,不想看到余知意离别时的眼神。
  余知意心突然像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绳吊了起来,又慌又空,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最终也只说了句:一路平安。
  那晚余知意没睡着,合上眼便是这几天与陆景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只若初始,有些人,一朝相识,恰似故人归。
  满腹心事无人说,只能说给月亮听,可月亮不会回应,余知意给他朋友沈向瑜发了条微信:【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又补了一条:【不是好像,是确定。】
  沈向瑜在几分钟后回:【恭喜!】
  余知意:【一个男人。】
  沈向瑜:【!】
  看完这条余知意没再回信息,分别前的惆怅令他大脑一片混沌。
  天光透过窗帘照屋,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那是陆景年在收拾东西,余知意起身拿出那个大海螺,穿上红绳,很轻的对着海螺说:告诉他,我喜欢他,再告诉他,我祝他万事顺遂,康健无忧。
  同样没睡的还有陆景年,陆景年订了最早一班的高铁票,从这里赶去高铁站还要一段时间,洗漱完收拾妥当,他站在余知意房间门口,犹豫了几次,抬了几次手想敲门,都没敲下去,好像突然没勇气说告别的话了。
  拿出手机给余知意发信息,字还没打完,门开了,余知意眼尾有点红,笑着说:怎么,打算偷偷走啊?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陆景年收起手机,很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怕你没睡醒。
  余知意把海螺递给他:上次就想送你,事情多给忘记了,你带走吧,来海边一趟至少带点纪念品对吧。
  嗯。陆景年接过放进背包,双手伸向余知意,我走了,你保重。
  余知意脸往一边偏,笑道:别那么煽情好不好,两个大男人。
  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敞开怀抱迎接那个拥抱。
  不知道抱了多久,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后还是余知意拍拍陆景年后背,轻声说:别误了车。
  下到一楼,陆景年刚准备开后门,被余知意拉住,走大门,你来的时候走大门进来的,不要走后门走。
  有这讲究?
  对别人没有,对你有。
  就话说的太过暧昧,余知意又赶紧找补了一句:是想从前面送支花给你,我也没什么送你的,除了花还是花。
  他从保鲜柜拿出一枝玫瑰,这枝玫瑰很特别,你可以说她是白玫瑰与红玫瑰融合为一体,叫桃花雪,是店里仅有的一枝,送给你。
  陆景年接过,面如桃花肤如雪说的就是这枝玫瑰,花瓣两面呈不同的颜色,一面纯白无暇,另一面艳丽似火。
  一面是红色,一面是白色,对吗?
  余知意说:对,很像你,面表看起来淡漠,实际温暖细腻。
  那我带走了。
  好,再见。
  再见,再见余香花店,再见这满室余香,再见余知意。
  坐上出租车,出租车是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阿叔,阿叔主动搭话:来旅游的啊,怎么不多待一天,我们这里明天开海期,海边很热闹,那话怎么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所有渔船会出海,经过了漫长休海期养过的海鲜个大肥美,不赶时间的话可以多留两天。
  那可惜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阿叔还在惋惜怎么不多留两天,陆景年拿出海螺把玩,放在耳边,能听见嗡嗡声,类似热水壶瓶胆的声音,阿叔看见,说:海螺挺好,女朋友送的吧。
  嗯?陆景年一愣,不是。
  哦,那是未来女朋友了。
  也不是。
  阿叔:不是?不是你接受这海螺就不太地道了,本地渔民有个古老传说,向爱慕的人表白,只要把想说的话告诉海螺,海螺会带话给对方,这就是个表白的海螺,只有表白会系红绳,当地卖海螺的人一般都会把这个传说告诉买海螺的人,送你海螺的人肯定是知道的,这个传说最后讲的是,你要是同意对方示爱,就买一段七彩绳或买七种颜色的绳子回赠给他
  陆景年思绪变慢,阿叔还在讲什么他没注意听,余知意的一颦一笑如慢镜头在脑海回放,车子继续前行,风景在后退,时光回溯,好像一切都突然明朗了起来,陆景年很急地说:阿叔,麻烦掉头,回到我刚刚上车的地方。
  沈向瑜:客串下下
  顺便求海星呀,谢谢
  第31章 白玫瑰
  好咧,我就说吧,难得开海期,错过多可惜。
  余知意脑袋放空的在家收拾着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陆景年起得早,沙发上的被子被他扔进了洗衣机,沙发收好归位,拖鞋放在了鞋架了,连平时能看到的烟灰都没有,除了阳台挂着的那串贝壳风铃,书房那个八音盒,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
  从来没觉得一个人住房子这么冷清。
  余知意心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喜欢上一个过路的旅者本身就是一种不能奢求回应的单恋,人过三十,各有追求,他的事业,亲人,朋友都在广州,而余知意早习惯了在这样一个慢节奏的小镇,跟着花花草草过平淡的日子。
  他们注定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余知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从三楼转到一楼,那本《岛上书店》还放在藤椅旁边,书签夹的那一页,他看到一行字,因为心里害怕我们不值得被爱,我们独来独往,再仔细一看,那句话未尾沾了一片干枯的玫瑰花花瓣,花瓣似乎被指甲或其它硬物刮蹭过,留下一条细细的痕迹。
  余知意盯着书,盯到眼眶发胀,抬头揉了揉,正想着要找点什么事来转移注意力,门口传来一声车门开关的声音,接着一道人影移动至店门口,余知意依然盯着书,很轻地说:欢迎光临,想要什么花?
  那道影子径直落在头顶遮住阳光,一枝花递了过来,花的影子落在书上,刚刚落在那句因为心里害怕我们不值得被爱,我们独来独往上。
  那人开口:来送花可以吗?
  余知意抬头,对上陆景年带笑的眼,那一眼越万年,时间好像被冻住,没人说话,也没人动,风吹动他手上的书页,吹落身旁大飞燕的花瓣,好像一切都在重影,又想不起重影的是哪一段。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景年扬了扬手里的玫瑰:再不接我手要酸了。
  余知意接过,是一朵白玫瑰,笑道:偷花贼,哪偷的?
  走的时候在你门口花桶顺的,本来打算带回广州做干花。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余知意仰头问,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跳的很快,快到自己能听到声音。
  陆景年说:听说明天开海期,听说会很热闹。
  嗯,是啊,会很热闹。
  陆景年又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在三楼顶层种了一整层的花,我好像还没上去看过。
  是我疏忽了,没带你上去看过。余知说,心跳快得影响呼吸。
  陆景年再说:那包无尽夏的种子还没种,你不是说让我帮忙吗?
  好啊,晚上我们上去种。
  余知意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那句话呼之欲出,明明都已经含到舌尖了,又被他咽了回去。
  那你票退了吗?算了,顺其自然,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忘记了,车应该已经开了。
  没关系,余知意说,我给你报销车票。
  陆景年也笑,他想,余知意啊余知意,你为什么不说,罢了,不说也好,现在说了不能给任何回应,给不了承诺,于是他笑着问:好啊,那现在要干什么?
  余知意反问:你想干什么?想去哪我陪你去,想去爬山还是看海都奉陪。
  上楼补觉吧,我有点困。其实他想说的是:你看起来很疲惫,该去睡一觉,那话又显得太矫情太暧昧,陆景年说不出口。
  这一觉睡得还是不踏实,余知意笑着睡着的,也没期待什么,就是开心,种花也好,等开海期也好,总归是又赚了两天跟他相处的时间。
  翻来覆去,床都被他翻得能煎鸡蛋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猜不透陆景年是怎么想的,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如果没有,为什么要回来,如果有,回来为什么又不说。
  猜不透索性不猜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这么沉得住气,还是坦荡到如此地步,反正余知意是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淡定相处了。
  算了,不想了,还是那句,顺其自然。
  陆景看着他紧闭的房间门,靠在沙发又拿出那个海螺,吻了吻,把刚刚回来时让的士大叔带他去买的彩色绳子系在海螺上,然后把它放在耳边,他听懂了余知意的心声。
  但他现在不能给予任何回应,大哥那边的事还等他回去处理,公司那边也有很多事没交待清楚,最重要的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是平安渡过窗口期,喜欢一个人如果不表白只是喜欢,那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如果表白了互通心意了,那就是一份责任,陆景年目前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份责任。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让司机调头,可那一瞬间理智被情感打败,那一刻只想再回来见见他,随便什么理由什么借口,舍不得就回来了。
  卧室门没关,陆景年毫无睡意,只是知道余知意昨晚没睡好哄他去睡觉。
  他听着卧室的动静,方才不停翻身的窸窸窣窣声逐渐平静了,陆景年没忍住,走进了卧室,想帮他开空调,也想好好看看他。
  那朵陆景年送给余知意的玫瑰被他握在手里放在鼻尖处,他睡得很香,嘴角噙着笑意,陆景年俯身,隔着玫瑰吻了下去。
  分开时唇上留有玫瑰的似有若无的香气,余知意还在睡,对此丝毫不知情,陆景年悄悄退了出去。
  这一觉睡到十一点,楼下郁梨开门的声响吵醒二人,两人醒后相对傻笑,余知意莫名有点紧张,之前大概是没想透没认清能装很含糊过去,这会儿总觉得衣服没穿好,扣子扣扯了,头发没弄整齐,就卧室到洗手间几步路走的同手同脚。
  一进洗手间关上门,余知意重重喘了几口气,赶紧照镜子,还好,头发不乱,脸上干净,站了一会儿,余知意自嘲的笑了笑,马上三十岁了,这会儿倒像是情窦初开的二八少男了。
  余知意故作自然,年哥,中午吃什么?
  不都是你作主吗?
  完了,耳朵又红了,完了完了,好像不能像之前那样正常的相处了,就这句,余知意又想起那句话你主外,我主内,家里的事你作主,外面的事交给我,这句哪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余知意现在不管什么都往梁叔许叔相处模式那边想。
  明天请假不更哦,明晚公司聚餐
  第32章 蓝雪花
  回了回神,余知意顶着发热的脸颊说:那吃牛肉饭吧,我来煮,再煮个花生汤当下午茶,明天一早带你去渔市。
  下到一楼,郁梨惊得差点蹦起来,年哥,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走?
  余知意:你想你年哥早点走啊?
  不是不是,郁梨摆手,当然不是了,年哥一直住这里才好呢,就是太惊喜了。
  中午要一起吃饭吗?我跟你年哥现在去买点牛肉和香菜,做牛肉饭。
  郁梨有点纠结,算了吧,我最近要减肥,年哥来了后我至少胖了五斤。
  谭玮刚到,哼了声: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我敢打赌,你中午不吃下午肯定会叫外卖,吃得更多。
  谭玮!你怎么这么欠啊,你嘴这么毒注孤身知道吗?
  陆景年看着他们闹,把手轻轻放在余知意后颈捏了下,又很快放开,走吧,骑电动车吗?
  余知意脸一下红透顶,皮肤仿佛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好啊,你载我?
  嗯。
  还是买了四人份的牛肉,顺便还买了一点油炸小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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