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曲烬此时脑子里就俩字：完了。
  十点下自习，寝室陆陆续续热闹起来。
  曲烬搓了搓冻僵的手，慢腾腾地挪回寝室。
  推开寝室的门，做贼似的探着半个身子偷瞄柳南幽。
  看到柳南幽躺在被窝里，稍稍放下心来，悄眯眯地摸到自己床边，掀开被子。
  第二天一早，曲烬偷偷瞄着柳南幽，他神情自然地起床穿衣服，洗漱去上课。
  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他们之间好像什么是都没发生一样。
  但别人不知道的是，柳南幽这几天心里远远没有他表面装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心里有一壶将沸未沸的水，偶尔会从底部咕嘟嘟地冒出一串细小的气泡，炸裂在水面，荡出层层涟漪，不至于热烈沸腾，但也足够每天将他搅得心神难安。
  尤其是看到曲烬的时候，心里涟漪一层一层荡开，久久没法恢复平静。
  周四晚上，赵靖远通知明后两天其中考试，今天自习只上一节，要大家晚上回去早点休息，对于明天的考试不要太紧张，放松心情。
  柳南幽翻着书的手顿了一下，放松心情？他被曲烬给闹得每天都绷着，一点不放松。
  合上手里的书，在心里数了三声，转头看曲烬：待会儿回寝室我们一起走，我有话和你说。
  他明显感觉曲烬身子僵了一下：我今天还要和孙宁双排打晋级，我先不回寝室。
  下课铃刚好在这个时候响起，柳南幽揪着他袖子就往外走，晋个屁的级，他现在比谁都急！
  走出教学楼，直接向北拐，不是去寝室的路。
  曲烬搞得那个破零食铺子动不动就有人买东西，柳南幽不想被打断，直接将他拖去图书馆那边。
  冬天又是晚上，几乎不会有人去。
  曲烬走两步退一步，走出了上刑场的既视感：我们来这干什么？冷，回去吧。
  曲烬猜柳南幽是来兴师问罪的，心里慌，越慌嘴越贫：你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我吗？那咱们回寝室打，我站着不动，躺着也行，屋里暖和，你打我的时候还不冷。
  闭嘴！柳南幽走得急，外套都没穿。
  曲烬闭上嘴，把自己外套脱下来批到他肩上。
  柳南幽低头看了看披在肩上的外套，没出声，步子迈得更快了。
  来到图书馆，正门下亮着一盏灯，柳南幽又把他拉去侧门。
  终于停住脚步，舒了口气，看着他。
  曲烬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别打脸。
  帖子里的cp粉是不是你？柳南幽语气听上去挺平静的，一点不凶。
  虽然曲烬早就已经用另一个马甲套出了实情，但是当面讲出来，他还是有些紧张。
  不是紧张自己被发现，而是紧张柳南幽发现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离灯光有点远，曲烬看不大清楚柳南幽的表情，心里就更忐忑：是我。
  柳南幽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更进了一些，曲烬心里琢磨，他是会先挥拳还是先抬腿。
  但是柳南幽只是走近了，声音还想平常那样清清冷冷的：你喜欢我？
  曲烬下意识退了一步，到处乱逃的目光也找到归宿，落到柳南幽脸上。
  他早就觉得柳南幽好看，皮肤白，五官也精致。
  看着看着，目光就逐渐升温，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哑：是，我喜欢你。
  柳南幽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平静的表情下是越来越快的心跳：嗯。
  曲烬：？？他嗯了，这怎么办？
  缓缓抬起手试探着把披在柳南幽肩上的衣服拢了拢。
  柳南幽微微垂眸，盯着他修长漂亮的指节。
  曲烬拢好衣服，手却没有收回去，顺势拉着衣襟，将人拽向自己，声音有些急促：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距离贴得有点近，柳南幽担心自己过于大声的心跳是不是已经被曲烬听到了。
  视线稍稍上移就能看到曲烬的下颌和他的唇。
  这些天，柳南幽也一直在重复着问自己：喜欢。
  简简单单，清清冷冷的两个字，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曲烬觉得他好像不太情愿：你是不是觉得勉强？你不讨厌我就好，说实话没关系，我慢慢追你，我
  曲烬的话说了一半，后半句被柳南幽堵了回去。
  唇碰到的一瞬间，曲烬身体所有感官都失灵了，只剩下唇上那点温软。
  柳南幽的唇，比他想象中还要软。
  柳南幽退回到原位，泛红的耳根暴露了他的紧张：我没觉得勉强冷，我们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曲烬，转头就走。
  好半天，曲烬才追上他。
  回到寝室，柳南幽目不斜视，直奔316，曲烬跟在他身后。
  孙宁站在自己寝室门口，十分热情地叫曲烬：烬哥，烬哥来啊！这几天孙宁游戏段位蹭蹭往上升，爽死他了。
  曲烬聋了似的，紧跟着柳南幽回了寝室，门关得死死地。
  孙宁不想放过上分的好机会，趿拉着拖鞋追曲烬，人刚走到一半，316的门又开了，曲烬把打烊的小木牌挂在门上。
  孙宁还不死心：烬哥，双排！
  不玩。
  曲烬关上门，回头看柳南幽：你要睡觉了吗？
  第30章 ～～
  柳南幽把外套脱下来叠好放在他桌上：嗯，明天考试，早点睡。
  曲烬还拘谨地站在门口，好像来串门的客人：哦，好。
  看着柳南幽进洗手间，曲烬突然犯病似的，不声不响地快步跟过去。
  柳南幽关门时差点拍他脸上，幸亏及时发现用手挡一下，但还是撞到额头，门上镶着毛玻璃，撞得动静还挺大的。
  你冲过来干什么？柳南幽一边埋怨一边拨开曲烬的额头的碎发，还好，只是撞红了一块：你要用洗手间？叫我等会不就行了。
  曲烬搓了搓被撞的那块儿：不疼，我是有话想和你说。
  嗯，我听着。
  从图书馆到寝室这一路，柳南幽也想了好多，曲烬不提，他也会找机会说。
  曲烬靠在门框上，搜肠刮肚地组织语言，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语文课时没有认真听课，现在连表白也就只会说个我喜欢你，想说点动人的情话，一个句子也想不出来。
  他不得不向自己词汇量严重匮乏的现实低头，放弃挣扎：柳南幽，我是特别特别认真的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所以你刚刚亲我，是答应做我男朋友了，对吧？
  虽然柳南幽也说喜欢他了，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当时太紧张，该说的没说明白。
  他不想稀里糊涂的，凡是关于柳南幽，他都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能有一丝马虎。
  他想的问题，柳南幽也想到了，但比他想的更远，他珍惜和曲烬的现在，但不想仅仅只有现在：高考结束，我会离开吉市，不出意外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去沈城。
  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会一直
  我只是和你讲清楚我以后的大致方向，你不用和我承诺什么。他给曲烬和他们之间留了一条退路，不是不信任，是舍不得和他轰轰烈烈后却一刀两断。
  可我想给你承诺！我会曲烬一时激动，想去拉柳南幽的手，但是抬到半空又怂了：我会努力的，所以你现在答应做我男朋友了吗？
  柳南幽注意到他抬起的手，没舍得让他落空着放回去，便握住了。
  握住的一瞬间，曲烬像捞到了宝，紧紧反握住：嗯？男朋友？忘记了刚刚认怂的是谁，拉着柳南幽的手往唇边凑。
  柳南幽把手抽回去：盖过章资料已经接收，等审批吧，把他推开，无情关门。
  曲烬不甘心，趴在门上磨蹭着不走：领导，审批要多久啊？
  柳南幽男朋友的职位已经内定是你的了，请耐心等待。
  曲烬抽筋似的转了个身，靠门板上：领导，本人申请立刻上岗，我十分迫切地需要这个职位！
  柳南幽没搭理他，挤牙膏刷牙。
  他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曲烬帮他拿到门外：咱妈！
  柳南幽嚯得将门打开：滚！
  一时情绪激动，嘴里的泡沫溅到了曲烬脸上，柳南幽有些不好意思，拿纸想帮他擦掉。
  可这货快他一步，飞快地探身过来，脸埋在他颈窝蹭了一把。
  他冰凉的鼻尖擦过柳南幽脖子上的皮肤，带起一阵酥酥的痒意。
  蹭蹭以后怕挨骂，曲烬把还响着的手机放在他耳边：接电话。
  柳南幽满嘴泡沫，示意他先挂掉，曲烬却直接按了接听，十分自然地放在自己耳边：阿姨好，我不是幽幽，他在洗脸。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柳南幽听不到，只能看到曲烬兴致勃勃地答应：他周末生日？！哦哦好的，嗯嗯，行，我转告他。
  好的阿姨，您工作注意休息，别太辛苦，好的，再见！
  电话挂了，柳南幽也刷完牙从洗手间出来了。
  曲烬晃了晃挂掉的手机：室友，你周末生日？怎么不告诉我？
  生日有什么好说的。柳南幽之前和柳正均一起生活，每年过生日，宋薇会偷偷给他打个电话，叮嘱他吃好吃的，出去玩或者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年龄小的时候他还会和柳正均闹一闹，妄想能在生日这天得到不一样的对待。
  但他一次也没成功过，希望磨没了，对生日也没什么感觉。
  同他的漠然比起来，曲烬显得十分兴奋，仿佛过生日的人是他一样：小朋友，今年是不是十八岁了？
  柳南幽在找洗澡要换的衣服，没搭理他。
  曲烬继续自言自语，等柳南幽把衣服找好，曲烬不客气抢过去：浴室冷，我先洗。
  柳南幽抓着衣服不松手：你先洗澡拿我衣服干什么？
  别抢！我要穿我男朋友的衣服睡！曲烬抱着衣服闪进浴室，把门锁了。
  他要比柳南幽高一些，穿衣服也要大一个码，柳南幽的睡衣他穿起来显得有些捉急。
  柳南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脱下来。
  曲烬从柜子里拿了套自己的塞给他：你穿我的。
  不穿。柳南幽不想和他一起变神经病。
  曲烬推着他进浴室：穿穿穿，快点去洗，一会儿熄灯了。
  柳南幽前脚进浴室，后脚曲烬就抖开他的被子钻进被窝。
  穿着男朋友的衣服，盖着男朋友的被子，有种独一无二亲密感，自己和他贴得很近。
  柳南幽洗澡出来的时候，曲烬已经在他的被窝昏昏欲睡了。
  柳南幽拍拍他：你在我这儿睡？
  曲烬原本已经快睁不开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蹭着身子往里挪：好啊！
  那我去你床上。柳南幽擦着头发转身。
  曲烬一把将人拉住：你也在这睡，你去我床上干什么，怪凉的。
  寝室的单人床，睡一个人还好，两个人太挤了，柳南幽不想和他挤：那你回去，两人没法睡。
  曲烬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慢悠悠地穿回自己的拖鞋：行吧，我回去。
  他嘴上说回去，身子却不动，磨磨蹭蹭坐在柳南幽床边。
  走啊，明天考试，早点睡觉。
  柳南幽拉他，曲烬仰着身子向后躲：别拽，我自己走，不过走之前能不能嗯抱一下。
  柳南幽盯着他看没吱声。
  曲烬耍赖不动：我想抱你一下，早就想抱了。
  柳南幽被他磨的没办法，张开胳膊弯腰抱住他：抱一下，回去睡觉。
  谁想到曲烬被抱住，身子顺势向后仰，柳南幽被他带着重心不稳，也跟着摔了过去，直接压在他身上。
  本来只是一个单纯的拥抱，被他这么一搞，就多出了许多暧昧情绪。
  柳南幽撑着胳膊想起来，却被曲烬箍在身上没法动：松手。
  偏不松，曲烬把头埋在他颈窝，声音有些闷：抱一下更不想走了。
  柳南幽压着火气：滚！
  亲一下。
  滚！
  亲一下脸，不亲不亲嘴。曲烬扣在他腰上的手收的更紧，柳南幽怕挣扎硌到他，一直这么抱着似乎更不妥，只能再一次妥协：亲完就走。
  曲烬笑出了声：嗯。
  柳南幽还是有些害羞，闭上眼睛，等着他亲完松手。
  下一刻，唇被啄了一下，温软一触即离，腰间的手也松开了。
  柳南幽立刻从他身上弹开，躲着他的视线，把这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从自己床上踹了下去。
  曲烬笑着走向自己的床，自言自语：甜的。
  柳南幽耳尖儿更红了，拉过被子钻进被窝
  其中考试要比月考的时候正式一些，是按照上次月考的成绩分考场。
  柳南幽被分在第一考场，曲烬毫无意外，在最后一间。
  吃过早饭柳南幽没会教室，直接去了考场。
  曲烬插着口袋跟在他身后，也往第一考场走。
  柳南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曲烬敲了敲他旁边的位置，把正主赶走，自己理所当然地坐下。
  怎么不回自己考场。在这间考场考试的是学年前三十的学生，曲烬这个学年后三十名太扎眼，二十多双眼睛，都瞄着他们俩。
  曲烬不以为意，转着别人放在桌上的笔：来沾沾运气。之后压低声音小声说：来看看我男朋友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