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反常的JK
今天jk从学校回来得很晚，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小婉已经陪着james吃完了晚饭，正在厨房洗碗。一走进门，小婉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今天怎么会这么晚？”说完了便又回头把给他留的饭放到微波炉热起来。james跑到他跟前，给他看了看今天在幼儿园画的恐龙，就又回到客厅自己玩去了。
一切都很平淡，却让jk觉得很温暖。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那个被污染了的小岛上小女孩儿和志愿者的故事。但是马上又暗自嘲笑自己神经忽然变这么脆弱。
jk洗完手，坐了下来，小婉把饭递给他，又转身开始忙起来。jk刚要开始吃，james一闻到饭热好了以后的香气，又凑到了jk的旁边。
小婉回头看看james，“james，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爸爸回来吃饭，我们不吃爸爸的肉肉了。james刚才也吃了好多肉肉了，是不是？”
james盯着jk的碗看了看，只好换了个话题，“那同学要分享吗？爸爸是不是你的同学？”小婉转过身来笑了笑，把预备在旁边的一块苹果塞到了james的嘴里，“爸爸是james的爸爸呀！是小婉阿姨曾经的老师，不是我们的同学。但是也是可以分享的！分享苹果！”
james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拿了块大苹果，也算有所收获。便又带着苹果冲回到自己的地盘去了。
jk听得有些困惑，“他今天怎么会对‘同学’这个概念感兴趣？”
小婉笑笑说：“就是从中午回来路上碰到我的同学开始，都问了我一天了。他可能正在努力确认这个概念。”
jk一听，放下了筷子问小婉说：“是那位澳门的同学吗？”
小婉点点头，“今天多亏了他，一直陪我走到家门口。我差点抓不住james！这小家伙现在就象只小猴子，小胖猴子，怎么那么灵活？”说着，又看着james笑了起来。
jk没有笑，也没有动筷子，眼神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低头看着面前的碗。小婉看jk的样子，问道：“是不是我做的很难吃？还是今天太累了？”
jk抬起头，冲小婉勉强笑了笑，又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食物都吃干净了。
吃完了饭，他又默默地站在水池边洗碗，没有再说一句话。小婉一边在客厅陪james玩，一边瞄着在厨房的jk，总觉得他今天哪里不对。
洗完了碗，他又拿起钥匙，走到两个人跟前说：“走，james，我们送小婉阿姨回家吧。”整个人的语气显得心不在焉，完全没有了平时不管再劳累，都有的一份精气神。
小婉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发烧？”说完了想要上楼去找温度计。jk拦住了她，“我没事，可能今天下班晚了，有点累了。我们走吧！”
三个人坐在车里，一路都很安静。到了快下车的时候，小婉忽然唱起了歌，“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but a dream。（划着你的小船，顺着溪流一路缓缓往前。尽管人生有喜有悲，仿佛一场梦，也要用喜乐的心来面对。）”唱了两遍，父子二人都没有什么回应，直到到了家门口，jk停下了车，看了看后视镜说：“晚上学习不要搞太晚。”
小婉瘪了瘪嘴，有些郁闷地说：“我特地唱给你听的！你有没有仔细听我唱的歌词？是不是和你上次听的那个《in rough water》很像？”
jk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小婉。小婉又唱了起来：“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but a dream。”一边唱，一边拉着jk的袖子，要他做划船的动作。jk被小婉拉得有些尴尬，看着她勉强一笑。
小婉看着jk的表情，假装不高兴地说：“我好不容易想到的绝妙的点子，准备你过生日的时候叫james唱给你听的。”
jk被小婉这么一说，笑了起来：“你知道我的生日？”
小婉吐了吐舌头，“我不知道，其实我这个人不太关心过生日的事情。所以我总也没想起来打听一下。”想了想，她又问：“那究竟几号啊？”
jk看了看她说：“二月三号。不过我也没有庆祝生日的习惯。”
小婉把嘴变成了o状，“原来刚刚过！”说完又拽着jk的袖子要他划船，自己又唱起了：“row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merrily， life is but a dream。”
一瞬间，jk的表情忽然又回到了那个小朋友的状态，轻轻问了一句，“只有我一个人划船吗？”
小婉撇撇嘴，看看jk，又拉着james要一起，james赶忙甩开了手：“嗯，我不会！小婉阿姨做！”
小婉阿姨看着james又搞清了称谓，高兴地一边竖起了大拇指，一边又认真地做起了划船的动作。
终于唱完了歌，小婉看jk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忽然问道：“那二月三号那天我们做了什么了？也没吃蛋糕，也没庆祝，连一句生日快乐也没说。一点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做？”
jk笑笑说：“那天我们去海边了。”
小婉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不是不过生日吗？对自己不错啊！”
周四的傍晚，jk又是快到六点才到家。今天小婉的课四点才结束。接james的时间也比平时晚了些。jk到家的时候，小婉才刚刚手忙脚乱地做好饭。看着进门的jk，小婉一边招呼着james，一边急急忙忙地对jk说，“你赶快洗手，然后帮我盛汤。”
三个人终于忙好了，上桌吃饭。jk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婉又对着james说道：“james，那么大块肉，分两口吃好不好？一整块下去，很容易噎着的。”james一边夹起了一大块的肉，一边说：“小婉阿姨就是这么吃的！”然后不客气地把肉放进了嘴里。小婉无奈地轻轻叹口气了，“小婉阿姨吃饭的习惯也不好，咱么以后都要向，向爸爸学习，好不好？细嚼慢咽把饭吃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完全不给jk插话的机会。好不容易，james不说话了，jk正要张口，小婉又先说了起来：“你们最近很忙吗？下班这么晚？”
jk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班上同学问题比较多，是好事。”
小婉点点头，没再问下去。jk终于有了机会，鼓起勇气问了句：“今天什么课？有没有碰到新同学？或者昨天那位澳门同学？”
小婉笑了笑：“今天班里的同学还是那个社会公平那一拨的。可能他们都有点阅历了，和我不太好聊得到一起。不过还好david也去了，我们下课说了会儿话。”
jk的脸上情绪又紧张了，“聊什么？”说完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对，看了看小婉和james，赶忙改口说：“是聊那门课的内容吗？”
小婉看看jk，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没有啊！你不是叫我先不要问别人，自己先找答案吗？”正说着话，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jk说：“我一下子回来。”说完就站了起来，往自己的书包走去。她从书包里拿了个袋子出来，又往楼上走去。
“小婉！”jk也放下了筷子，跟着小婉上了楼，“那他究竟找你聊什么？”
小婉已经到了楼上，她似乎没有听到jk的问题，径直走到了jk母亲的房间。
jk也在后面跟了上来。只见小婉打开了袋子，拿出了那天换的那件衣服放在衣橱里，“阿姨这件衣服我自己手洗的，还给她放这里。上次真是谢谢！趁我想起来了，赶快放好！”小婉说道。
jk点点头，没有了再把问题问一遍的勇气。正准备出去。窗口忽然起了风，吹得房间的窗帘动了起来。他便走到窗口，关上了窗户。
转身回头的时候，他不经意间又瞟到了相框里的照片。jk刚刚把这照片放回相框正面的时候，每次看到，还觉得有些扎眼。慢慢地已经开始习惯了它们成为这个家里的一部分。james也是，对着相框问了几次以后，便没有再提起。
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突然看到这些照片，只觉得一辆火车在重重地鸣笛以后，已经呼啸着离开。他看了几秒钟，回过神来，正要出门。却发现小婉也在看着他和那些照片，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james想看看妈妈的照片，我之前没找到。后来发现原来在相框的背面。”jk看着小婉，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解释地是否明白。
小婉点点头，重重吸了口气：“是应该让james多了解自己的妈妈，这是没错的！”说完便要往楼下走去。
“小婉！”小婉才下了两层楼，jk又喊住她：“你觉不觉得我是特别糟糕的人？”问这话的时候，jk也特别不喜欢今天的自己。
小婉有些诧异，回过头来看着jk说：“没有啊！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jk的眼神又望向了母亲的房间，“我，让james这么小就没有了妈妈在身边。”
小婉想了想，正要说什么，james回头看着楼梯上的两个人，大声喊道：“小婉阿姨！你还没吃饱！”
两人赶快又回到餐桌前给james添饭菜。
james吃完了饭，自己又跑走了。两个人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彼此的目光，又赶忙低下了头。正在安静得难受的时候，小婉忽然想起来，说道：“今天碰到david，就聊了移民的事。他问我将来学完了要不要留在这里拿pr（澳洲永久居民的签证）。”
jk盯着自己面前的菜，心里堵得慌，又觉得自己说什么话的权力都没有，只能顺着小婉的话说下去，“是吗？那你怎么想的？”
小婉也看了看面前的菜，想了想说：“我完全没想过。其实待在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想我妈会希望我回南京。”
“你没想过，要留在这里吗？”jk此刻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儿和志愿者的故事。
小婉淡淡笑了笑，想到daisy和大姐的离开；allen四月要回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有那天抱住自己的jk在她醒来后却再也看不到了，说道：“有些时候，人就好像天上的一片云，每天随着风霜雨雪变换着色彩、形状，谁还能在第二天太阳再升起的时候，记得自己昨天在什么地方呢？”
jk抬起双眼看着小婉，伤感地问：“你会像云朵一样忘记？忘记所有的经历？”
小婉的眼眶忽然红了，看了看jk说：“我忘不了。”说完便离开了餐桌。
两个人一夜都没有睡好，盯着外面的天空从亮到黑，又从黑到露出一点点白。jk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里想：自己真的不知道昨晚看着的那片云朵今天去了哪里了。
小婉今早八点的课，应该是不会来了。离自己上班还早，james又在睡觉。jk拿着电脑下了楼。来到了餐桌前，却一点思路也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厨房的水池发愣。
不知道愣了多久，门忽然有了响动。等门打开的那一刻，jk觉得自己忽然又一次明白了那个小女孩儿再次看到志愿者的心情，他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问小婉：“怎么这么早！你不是早晨八点的课吗？”
小婉点点头，好像脑筋也不是那么清楚，“睡不着了。又想想你这两天好像情绪不太好，走着走着，还是想过来看你一眼。”说着又看看墙上的钟，才刚刚七点二十，便点点头说：“确实太早了，你再休息休息，我走了！”说完就要关上门出去。
“小婉！”jk赶忙跑出来，一把拉住她，“来了就吃了早饭再走！你是不是什么都还没吃？”
小婉看了看jk说：“我起得比较早，现在也没什么胃口。等上完课了，我再去买点吃的好的。”
“吃了再走！你病才刚刚好。”jk语气坚决地说。一回头，看着厨房还是清清冷冷，什么都没有，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小婉看着jk的模样，赶忙说：“我吃麦片好了，我现在也吃不下别的。”
两个人一人一碗麦片面对面坐着，jk冲小婉笑了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小婉喝了一口麦片，忽然说：“我没有结过婚，不能下什么结论。但是如果作为一个孩子的角度来说，如果父母的婚姻已经不幸福，两个人见到面都要争吵的话，对于那个孩子也是一种，一种折磨。”
jk知道她在回答自己昨天的问题，却很意外她在这样的年纪居然说出这些沉重的话，心里正在揣测着她成长的经历。小婉看了他一眼，又避开了他的目光，继续说道：“你不是一个糟糕的人。在我的心里，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对james充满了关爱，对学生认真负责，对朋友也是处处为别人着想。下次不要再对自己下这样的结论了。”
jk的眼睛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小婉看了他一眼，端起碗呼呼地把麦片都喝了下去，然后站起来就要离开。
“小婉！”jk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她的后面，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此刻的他只想抱住小婉，再也不想去管什么故事，什么资格，他只想抱住眼前的这个人，哪怕下一秒，她就要离开。
小婉回头看了看被jk拉住的胳膊，轻轻推开了他的手，指了指墙上的钟说：“有什么话，等你晚上回来说。我上学真的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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