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周氏顿时手足无措,恐慌道:“郭家案不是卖官鬻爵吗,大郎哪来那本事啊?”
秦秉南茫然道:“我才上京,对朝堂内里的情形不是特别清楚,只知今日被弹劾的有三位,大哥是其中一位,三人皆被扣押了。”
周氏急得跺脚,“好好的,怎么就被弹劾了呢?”
林清菊问:“大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徐美慧身上,她摇头道:“我也是稀里糊涂的,平日里大郎极少同我说政事相关。”
林清菊看向秦秉南,抱着侥幸心理道:“会不会是误会了?”
秦秉南:“御史台的人弹劾的,定然是有理据的,不会空穴来风。”
周氏心急如焚,“那怎么办,得想法子把大郎保出来才行。”
秦秉南安抚道:“阿娘别心急,明日我再打探打探,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周氏急得焦心,徐美慧更是惶惶不安。
几人坐了许久,周氏冷静道:“这事来得突然,四郎才上京,大郎就出了这档子事,明日你们莫要过来,避嫌要紧。”
林清菊:“那便派家奴来传话稳妥些。”
周氏点头,叮嘱道:“四郎得小心行事,莫要被牵连进去了,若不然我们连一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徐美慧红眼道:“我心里头实在是不安,早上都还好好的。”
林清菊:“大嫂且宽心,明日四郎再探探消息咱们再做打算,你现在胡思乱想也没用。”
整个晚上几人彻夜未眠,次日林清菊服侍秦秉南出府后,也跟着离开了林府。
徐美慧到底心急,求周氏道:“阿娘,去把二娘叫回来好吗?”
周氏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高兴道:“你莫要打二娘的主意。”
徐美慧哭了,抹泪道:“阿娘,倘若大郎有个万一,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这话说得周氏毛躁不已,声音拔高道:“你净说些胡话,郭家案是卖官鬻爵,跟大郎有何干系?”
到底是枕边人,徐美慧对林文德的脾性还是有些了解的,说道:“前些年大郎一门心思钻营,听不进一句劝,谁知道是不是那些时日埋下的祸根?”
周氏听得眼皮子狂跳。
徐美慧着急道:“阿娘,您得替两个孩子考虑呀,一旦大郎出了岔子,两个孩子的前程怎么办,林家往后又怎么办?”
周氏心烦道:“你莫要说了!”
徐美慧哭道:“我就知道您偏心,处处护着二娘,若大郎出了事,您又有何着落?”
周氏恨声道:“你让二娘去求晋王保大郎,是在逼她往死里走!”
徐美慧没有说话。
周氏:“她当初是如何从里头逃出来的,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那胳膊都撕成了什么样子,你再把她逼进去,是要她的命啊!”
徐美慧默默垂泪,婆媳二人坐在一旁各自沉默。
林湘过来瞧见情形不对,小心翼翼问:“阿娘,祖母,你们这是怎么了?”
徐美慧哭得更伤心了,林湘忙走过去,她一把抱住她,泣不成声道:“阿娘没用,护不了你们。”
周氏也红了眼眶。
徐美慧抱着女儿一个劲哭,完全没了主见。
另一边的秦秉南刚到京,对诸多人脉不熟,之后两天经过多番辗转,才弄清楚了林文德等人进刑部大牢的大概事由。
郭家案卖官鬻爵,林文德曾在两年前参与其中,当时他跟郭家走得近,涉及到了贪污受贿。
年前彻查,有几个漏网之鱼,他便是其中之一。
现在被人挖了出来。
秦秉南命人把打听到的消息送了过来,周氏只觉得天都塌了,徐美慧失声痛哭,婆媳二人方寸大乱。
这个时候林清菊是不敢走动得太频繁的,要避嫌。
周氏连番质问徐美慧,“大郎到底受贿了些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
徐美慧摇头道:“阿娘,我真的不清楚,他平时嘴很紧的,若是有大笔银子入府,我定然是知情的,但是这两年并没有额外财物进账。”
周氏:“那他贪了什么了?”
徐美慧:“我也不清楚啊。”
二人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徐美慧哭道:“阿娘,去把二娘叫回来吧,她主意多,就算不去求晋王,想想其他法子也好啊。”又道,“四郎刚上京,对朝堂情况还不清楚,咱们问问二娘,她跟大长公主走得近,说不定有人脉打听清楚的。”
这一说,周氏抹泪道:“我把她叫回来可以,可是你不能逼她去求晋王。”
徐美慧连连点头,“依您,什么都依您。”
下午林秋曼被周氏叫回府,见婆媳二人面色憔悴,她好奇打量了阵儿,问:“阿娘,大嫂,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徐美慧没有吭声。
周氏收敛情绪,正色道:“你大哥……出事了。”
林秋曼:“???”
周氏不安地绞着手帕,欲言又止。
林秋曼看得心急,催问道:“他怎么了?”
周氏犹豫了许久,才回道:“入了刑部大牢。”
听到这话,林秋曼的眼皮子跳了跳,坐到椅子上问:“什么时候的事?”
周氏:“已经有好些天了。”
林秋曼倒了杯水喝,她倒是冷静,继续问:“可清楚是犯了什么事入狱的吗?”
周氏答道:“听四郎说跟郭家案扯上了关系,说他在两年前掺和了进去,贪污受贿什么的。”
徐美慧忙道:“我没见银子,他若是贪了银子,我定然是知道的,可是这两年我根本就没见影儿。”
林秋曼眉头一皱,“年前郭家案彻查,他不是没事吗,怎么又被翻出来了?”停顿片刻,“是怎么翻出来的?”
徐美慧:“听四郎说是被御史台弹劾的。”
林秋曼若有所思地摸下巴。
徐美慧对她抱着希望道:“二娘能不能想想法子弄清楚情况,现在家里稀里糊涂的,跟无头苍蝇似的,一点门路都没有。”
林秋曼安抚道:“大嫂莫要心急,不如这样吧,我去一趟宋府,问问宋御史。”
徐美慧展颜道:“还是二娘有法子,他是御史台的人,定然是清楚内情的。”
林秋曼点头,“我先回去在宋府等着,明早再过来。”
周氏起身道:“难为你了。”
林秋曼摆手,“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婆媳二人把她送出府,待她走了后,徐美慧抹泪道:“还是二娘好,是个有主意的人,能跟男儿一样处事,当得起主心骨。”
周氏幽幽道:“那也是被世道逼出来的,谁不想安安稳稳待在后宅坐享其成。”
徐美慧沉默不语。
第147章 她穷得只剩下了自尊……
林秋曼一回去就直奔宋府, 府里的仆人见过她,倒也好茶好水招待着。
今天宋致远回来得有些晚,一进府听说林二娘在正厅候着, 他连章服都没换, 就背着手前去看把戏。
见他回来了,林秋曼忙行福身礼。
宋致远做了个手势, 她坐回椅子上,仆人来伺候茶水。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什么风把二娘给吹来了?”
这语气听着就不舒服, 林秋曼也不跟他兜圈子, 开门见山道:“奴想请教宋御史。”
宋致远冷哼一声, 自顾端起茶碗,没有说话。
林秋曼探头问道:“户部郎中林文德, 奴的兄长,听说被御史台弹劾入了狱,家母不明所以焦急万分, 故让奴来请教宋御史详情,不知宋御史能否告知?”
听到这话, 宋致远乐了, “御史台好多人呢, 又不是我宋致远弹劾的, 我怎么清楚内情?”
林秋曼被噎了噎, 耐着性子道:“宋御史在朝中有人脉, 应该是清楚的。”
宋致远不答反问:“朝廷的事, 我为何要告知你一介妇人?”
知道他有心找茬,林秋曼不禁有些生气,起身道:“既是如此, 那便是奴不长眼打扰了,告辞。”
见她走了,宋致远啐道:“你教华阳把我当狗驯,我凭什么要给你颜面?”
这话把林秋曼激了回来,她不服气地折返重新坐回椅子上,回怼道:“不把你当狗驯,难不成还得把你当菩萨供着跪拜不成?”
“你!”
“你什么你,当初人家是怎么把你哄着供着的?明明是你自个儿不知珍惜,承受不起她对你的那份爱重,非要守着你士族文人骨子里的那股傲折辱她,把她给扎伤了扎疼了,堕落荒唐了数年。如今人家重新走出来了,你还想她跪舔你啊,做你的春秋大梦!”
“林二娘!”
“恼羞成怒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宋致远没哪一点配得上她,你骨子里就是贱的,就欠磋磨。现在她想通知道去挣前程,受人敬重了,你倒发现她的好,后悔了,心甘情愿去鞍前马后,不就是一条狗吗?”
“林二娘你这破嘴讨打是不是?!”
林秋曼啧啧两声,“被踩着尾巴跳脚了?”
宋致远涨红着脸道:“你才有尾巴!”
“那你气什么呀,你的清高呢,你文人的傲气呢,都跑哪儿去了?”又道,“我就一出了名的泼皮,你宋御史堂堂朝廷命官,何至于跟一介妇人较劲,被气成了这般?”
“你……”
林秋曼淡定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接着来,我还能跟你吵吵。”
宋致远被气得半死,啐骂道:“五郎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这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