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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随月生给了个台阶,陶风澈却并不领情,再次将酒瓶挪远了些:“不了,我跟你同甘共苦。等你伤好了我就陪你喝,中秋节的桂花酿有好几种,除了这种桂花米酒以外,酒窖里还有加了桂花的梅酒,味道挺不错的。”
  “诶,我还没提醒你未成年人不该喝酒,你就先嘚瑟上了?”随月生横他一眼,“你想喝就喝,我又没拦着你,什么叫‘同甘共苦’?胆子大了,还敢挤兑我了?”
  他眯起眼来:“说得好像我是酒鬼一样。除了不得已而为之的应酬以外,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主动喝酒了?”
  随月生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却没想到却戳中了陶风澈的软肋。
  他当然见过!
  不但见过,还印象深刻。
  陶风澈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了七月份的那个午夜,喝醉了的随月生整个人都醉醺醺的,黏黏糊糊地扒着人不放,说话的时候像是淌着蜜一样甜……
  当然,还有那个可恶的,玫瑰味的,管随月生叫宝贝儿,昨天还见过面的那个alpha……!
  陶风澈整个人活像是在陈醋坛子里泡了个透,半天没做声,最终恶狠狠地瞪了随月生一眼,状似凶狠地凑过去在随月生嘴边亲了一下。
  双唇一触即分,陶风澈凶巴巴地坐回原位:“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我?这又在生什么气呢?
  随月生完全搞不懂陶风澈在想什么,又恼他一言不合就过来亲人,可现下四下没人,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耐着性子问:“什么?”
  陶风澈冷哼一声。
  他就知道!随月生这人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随月生的耐心十分有限,问了一遍后见陶风澈不答,也懒得再问,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决定将陶风澈晾上片刻。
  陶风澈畅游在醋缸之中,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随月生已经半天没说话了。
  他扭头就去看随月生——晚风带来阵阵凉意,随月生已经把佣人放着的热水袋翻了出来,在手上握得紧紧的。
  凉亭四面透风,又靠着水边,随月生一贯畏冷,这会儿却什么都没说。
  陶风澈心头一软,再顾不得吃醋的事了:“我们回去吧?”
  “不再看会儿月亮?”随月生转头看他。
  他确实有点冷,但没什么大碍,更何况今天是补过中秋,光看面前这一大桌东西就知道陶风澈准备了许久,他不愿意让陶风澈的希望落空。
  陶风澈抬头望了望天。
  今夜万里无云,圆滚滚金灿灿的月亮挂在繁星中间,像是个金黄色的老式月饼,看着就让人想咬上一口。晚风徐徐,明月皎皎,实在是很好的景致。
  可陶风澈已经对此丧失兴趣了。
  “不了。”他转过头,很认真地望向随月生的眼睛:“月亮没有哥哥好看。”
  油、油嘴滑舌!
  随月生不自然地动了动耳朵,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那走吧。”
  陶风澈盯着他的耳朵尖,欲言又止——随月生之前顺手把鬓发撩到了耳朵后面,没了遮挡物,耳尖上的那一抹红便格外显眼。
  想咬一口。陶风澈的眸色暗了暗。
  回程的路上没有缎带,两人并肩走着,随月生忽然开口:“我明天给你们班主任发个信息,给你请个病假,在家里多休息一星期吧?”
  分明是个疑问句,却说出了肯定的架势。
  陶风澈无可无不可,关注点迅速跑偏,用手肘碰碰随月生,开始撒娇:“你陪我吗?”
  “……行。”
  随月生沉默良久,答应了下来。
  ···
  陶风澈万万没想到的是,随月生只陪了他三天。
  中秋假期过完的第一天,陶风澈一大清早便爬起床,想约随月生一起去散步,可楼上楼下转了一圈,都没找到随月生的身影。等找到徐松问了后才知道,这人已经跑去上班了。
  “随少爷说了,陶氏有急事需要处理,让您在家里好好待着。”徐松补充,“最好是不要出主宅的门。”
  他还记得随月生上一次限制陶风澈的行动范围时,后者发了多大的火,话音刚落便屏气凝神去瞥陶风澈的表情,准备了一箩筐劝慰的话。
  陶风澈面无表情地低头想了片刻,问:“是在他回家之前不要出去,还是回来之后也不行。”
  “回来之前。”
  徐松如临大敌,已经做好了陶风澈发怒的准备,却没聊到他忽然一笑。
  “行,那我回房了。他下次要是还这么跟你说,你就提醒他记得早点回来——我还被他关在家里呢。”
  一语作罢,陶风澈竟是真的转身就上楼了,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平和,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乖巧。
  徐松惊诧地望着陶风澈的背影,感觉到了一丝陌生——这还是他看着长大的那个陶风澈吗!
  孰不知,如今陶风澈解开了对随月生的误会,二人的关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样一来,对于“禁足”的态度与看法自然也大相径庭——
  之前是被人软禁,如今却是爱人时刻牵挂着他的安全,偶尔会有些保护欲过剩。
  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陶风澈微微歪头,故作苦恼。
  第135章 怨念
  回到卧室后,陶风澈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早饭。
  他懒得再下楼跑一趟了,仗着自己现在是奉旨在家休养,干脆给徐松发了条信息,让他把早饭送到房间里来,又百无聊赖地在房里转了几圈,权当是今天份的锻炼身体。
  最终,陶风澈坐回了书桌前,翻了翻桌上的练习册,没什么想写的欲望,盯着阳台外的秋景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便有些出神。
  自从离开富源加工厂后,他这些天几乎一直跟随月生形影不离,活像是对连体婴,以至于他整个人都被热恋期的甜蜜冲昏了头。
  可等随月生离开家去工作,他进入独处的状态后,沸腾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紧接着,下线已久的理智也悄然冒了头。
  ……他跟随月生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陶风澈有些不确定地想。
  按理来说,既然随月生接受了他的告白,跟他接吻,也不避讳其他超出社交安全距离的亲昵举动,那么他们应该就是在谈恋爱才对,可是……
  陶风澈拧起眉,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周五晚上回到主宅后时间还早,他曾试探着向随月生提出了想去他房间里坐一会儿的请求。
  动机有二:一来是想避开佣人,跟随月生独处片刻;二来,陶风澈也有些私心——随月生的房间于他而言就像是古灵阁之于妖精,有着天然的诱惑,他实在是想去到处都是随月生痕迹的地方看一看。
  随月生沉默了。
  半晌后,他一口回绝了陶风澈的提议。
  或许是觉得自己拒绝得太快,随月生皱了下眉,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气氛,却又实在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左支右绌,表情有些为难。
  陶风澈不忍看他继续纠结下去,赶忙将央求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乖顺地转移了话题。
  他知道随月生对私人空间看得有多重要,却没想到直到现在他还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既然如此,陶风澈就更不敢提那个愈加过分的请求了:他想像小时候那样,偶尔跟随月生一起睡一下午觉。
  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了,即使两个人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但一a一o同床共枕还是有些进展太快。等过段时间再说吧。陶风澈努力安慰自己。
  冯慧的电话是周六下午,二人一起看电影时打来的。
  午饭过后,随月生当着陶风澈的面给冯慧发了条信息,说陶风澈最近身体不适,需要请假一周,以冯慧的责任感,专门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并不出奇。
  随月生将电影暂停,示意陶风澈接电话。
  通话的内容果然不出陶风澈所料,冯慧先是关心了一下他的具体情况,得知没有大碍后便开启了絮絮叨叨的模式,说现在已经开始总复习了,课程进度快,内容多,不少同学都反馈说感觉跟不上……
  话里话外都是让他身体一好就尽早回学校,不要落下学习进度的意思。
  陶风澈听得头疼,但也知道冯慧是一腔好意,只得耐着性子一一应了好。
  好不容易熬到冯慧挂断电话,陶风澈赶忙长出了口气。
  “怎么了?”随月生问。
  陶风澈随口将通话内容转述一遍,有些不满地抱怨着:“冯慧真的是够了,还说什么让唐菀馨——就是我们班班长,每天放学之后给我发上课内容,绝不允许我缺课,有完没完啊……”
  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想跟随月生撒个娇,再讨几句安慰,可随月生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是我疏忽了。”随月生正色道,“之前只想着你受了惊吓,需要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却忘了你现在高三,最是要紧的时候……”
  他沉吟半晌:“要不我给你请一个短期家教,这几天来家里给你辅导功课吧?”
  陶风澈:“?!”
  他那时还不知道,过不了多久随月生就会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跑去上班,满心都是即将跟哥哥独处一个星期的事,又怎么能容忍有家教插足他的二人时光?
  那他请假还有什么意义?!
  陶风澈严词拒绝了随月生的提议,并反复强调自己的基础学得很扎实,成绩也一直不错,再加上现在又是复习阶段,他完全可以自己在家自主复习,根本没有必要专门请家教来家里辅导。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中的可信度,陶风澈一时心急口快,说出了那句让他后悔良久的话——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哥哥在嘛。我要是有不会的知识,完全可以请教你啊。”
  “倒也不是不行。”随月生想了片刻,爽快地答应了。
  陶风澈还没来得及开心多久,当天晚上,随月生就带着一本散文集来到了他的房间。
  他让佣人搬了张椅子放在陶风澈书桌附近,又在椅子前支了张小桌子,撂下一句“有不会的题喊我”便施施然落座。
  陶风澈写作业,他便自顾自地看书,桌子上还摆着一壶清茶,时不时喝上几口。翻页的间隙,随月生偶尔还会抬头看陶风澈几眼,确定他真的是在好好学习而不是在趁机摸鱼后,才重新将目光移回到书本上。
  跟随月生共处一室,却要逼着自己在学习的海洋中畅游,简直就是一项酷刑。
  陶风澈都要溺水了。
  他完全无心学习,只想凑到随月生身旁去跟他说话,或者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上一会儿也是好的。
  可在随月生的监视下,他实在是没胆子说出那句不想写作业的话。
  ……以哥哥的脾气,一定会挨揍的!
  若是换了以前,陶风澈火气上来了或许还会还手,但他现在又怎么可能舍得跟随月生动粗?
  ……就只能认命挨揍这样子。
  陶风澈莫名地打了个寒颤,逼着自己低下头专心下作业。
  写到一半时,他的耐心终于告罄,放下手中的笔就想往随月生的身边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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