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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无力面对

  回忆仿佛是件伤神的事,哲源常常看着日记发呆,小心翼翼地,轻易不敢揭开下一页,仿佛每揭开一页都无力面对。
  过去的时间——2004年10月14日。
  这天,天朗气清、风和日暖,比较适合外出游玩。张哲源和大哥张佳豪约好在北市天门前相聚,双方都挺准时,张哲源的大哥张佳豪还带来了女朋友,也就是张哲源未来的大嫂。
  天门前,张哲源和一男一女在交谈。
  张哲源和张佳豪兄弟两人打过招呼后,张佳豪就介绍起身旁的女人。
  张佳豪看似幸福地说:“老三,叫红姐。”
  张哲源看了看眼前这个叫红的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谈不上漂亮,看大哥高兴的样子已经很知足了。他愣了一下,随后向这个叫红的女人点了一下头:“红姐好!”
  这个叫红的女人,显得很和蔼,脸上也带着微笑:“小弟好!”
  张哲源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红姐,我们好像通过话。”
  红有些惊讶:“没有吧!”
  张哲源接着说:“八月十五那晚,我给我大哥打电话,接电话的应该是红姐您。”
  红云里雾里的,抿了抿了鬓角的头发:“忘了忘了,记不起来了。”
  照过面后,三人在天门前拍照留念,先后又游览了大栅栏、正阳门、国家博物馆、劳动人民文化宫等等景点。
  张哲源拿相机慢慢锁定张佳豪和这个叫红的女人。镜头中,两人依偎在一起,扬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真是为大哥高兴。只是有一点让张哲源感到美中不足,那就是大哥蹒跚的步伐,也让他心头百味丛生。
  张哲源的大哥张佳豪为家操劳了多年,初中就辍学随父亲外出打工,成为家里的经济支柱,供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上学。张哲源是张家儿女中最小的一个,二哥张清云已经结婚生子,姐姐张燕已经定好日子,准备在这年年底结婚。一大家子风风雨雨走到今天不容易,大哥张佳豪默默地为家付出,添砖加瓦,自然是功不可没。在张家可以不听父母的话,但是绝对没有谁违拗大哥的意愿。可是这样德高望众、无私奉献的勤劳者在年幼时却遭受了命运的冲击。一场小儿麻痹症让张佳豪留下了终身的残疾,找对象一直是个大问题,也是张家人最牵挂的事。这年张佳豪29岁,已经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怎能让张哲源不为大哥感到高兴?
  在三人的谈话中,张哲源得知,红是北市人,和大哥的相遇纯属巧合,一条错误的手机短信拉开两人的序幕,让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奇迹存在于这个世界,在不经意间就会来到我们的身边,无法预知,也毫无征兆。可对于王若华的青睐,张哲源却一直无力面对,争取和放弃在他的意念中反复轮回。
  三人刚接触时,张哲源还在状态,渐渐地就变得魂不守舍了。拍照时,他竟拿反了相机,焦点对着自己的眼睛就按下了快门儿。张佳豪提醒已然来不及,所以一张眼睛艺术照就在北市天门前诞生了。
  一大早,张哲源就从顺义赶到天门,也没能见到王若华一面。此刻他身在天门,心却在顺义,玩失踪虽然是在制造消失的假象,但折磨的也是他自己。
  接近中午,张哲源同大哥张佳豪、还有未来的大嫂共进午餐。
  张哲源和大哥张佳豪难得相见,兄弟两人不免要喝上几杯。这酒菜上桌,张哲源就开始跟大哥还有未来的大嫂斟酒。这酒斟到未来的大嫂这,这个叫红的女人就挡住了。
  红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这一杯酒下去就要出丑了,我喝饮料就行了。”
  张哲源又礼让:“啤酒怕什么,少喝点儿没事,就当第一次见,和红姐碰个杯。”
  见张哲源很热情,红又不好意思推却,于是看了看张佳豪的脸色。可是张佳豪却说:“看我干啥,咱俩在家还喝呢!”
  红瞪了张佳豪一眼:“在小弟面前,给我点面子不行嘛!”
  这酒斟满之后,三人举杯一饮而尽,相谈甚欢。
  酒桌上,张哲源勉强支撑着笑脸,不停地和张佳豪碰杯喝酒,红做为女人早察看出他心事重重的。
  红愣一下,然后猜测着问:“小弟是怎么了,看你中午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张哲源笑了笑,带着恍惚的表情说:“没事,今天见到红姐和大哥,心里高兴。”
  红微笑着,看张哲源的表情仍有些不对劲。于是劝慰:“高兴也不能这么喝,再这样喝下去,你和你大哥都会醉的,我可没办法送你们回去啊!”
  张哲源装作若无其事:“就这几瓶,没事的红姐。”
  红又笑了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为大哥的事高兴,张哲源说这话倒是真的,可是表情不在状态,细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心事。
  “您好!再来两瓶啤酒。”
  张哲源向经过的服务员打招呼,看来真是要不醉无归了。
  红还是很担心,扯了扯张佳豪的衣服说:“你劝劝小弟。”
  张佳豪伸出手,示意张哲源停下:“行了老三,歇会儿,歇会儿,这酒今天就到这了。”
  张哲源看似在借酒浇愁,勉强支撑着笑脸说:“没事儿,这才几瓶!”说着,他又把酒倒上,向张佳豪举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听红又猜测说:“小弟,你心里肯定有事。有事就跟你大哥和我说一声,或许我们能帮到你,给你出出主意呢!”
  张哲源唏嘘一声,又揉了揉一筹莫展的眉头。
  在酒精的麻醉下,张哲源渐渐说漏了嘴,将压抑在心中的秘密倾吐了出来,或许他太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了。
  “她总是出现在我面前,好像特别注意我。开始,我们只是像陌生人一样并不说话,后来我们开始打招呼,再后来我们也闲聊两句,我觉得都是挺高兴的一件事。”张哲源看似喜忧参半地说。
  张佳豪和红相视而对,总算知道张哲源心事重重的为了什么。
  只听张哲源又苦恼地说:“我从来不敢想象什么,也不敢确定这代表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酒精虽然麻痹了张哲源的神经,可他的思维和意识还是清醒的,讲得也文从字顺,就犹如在讲述一段情感故事。而实事上,他确实在讲述情感故事,讲述的还是自己的情感故事,说到忧愁处就一杯酒灌下。
  张佳豪终于不耐烦了:“瞧你这点出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去向她表白。”
  然后红又鼓励说:“小弟,相信自己,你可以的。你看我和你大哥刚认识的时候,你大哥也挺不自信的,我就一点一点的鼓励他。在这方面,女孩子都很害羞的,男孩子应该主动一点儿,勇敢点,大方点。”
  张哲源点点头:“谢谢红姐!”
  随后,张哲源借故走开,顺势把一张百元人民币按在了桌上。
  为买单的事,张佳豪和这个叫红的女人争执起来。
  红:“在我们北市吃饭哪能让小弟买单呢?快把小弟的钱收起来。”
  张佳豪:“这是老三的意思,我们就别争了吧!”
  红:“亏你还是做大哥的,咱们两个做大的,怎么能让小弟掏钱呢!”
  张佳豪:“你这是拿老三当外人儿,待会儿老三回来要不高兴了。”
  红:不行,反正这钱今天我掏了。”
  张佳豪:“我都把工资交给你了,你的钱还不是我的钱吗?”
  红用手戳了一下张佳豪的眉头:“少臭美啊!指不定哪天我看不上你了,后悔了,就不跟你过了。”
  张佳豪感叹一声:“哎呀!说啥都晚了,你现在已经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
  长安街上,张哲源的脚步踉跄,有种摇摇欲坠的架势。张佳豪踮着脚尖和红紧随其后,而且两人边走边聊。
  张佳豪开玩笑地说:“如果把你介绍给我们家老三怎么样?”
  红摇摇头,看着张哲源走路的姿势笑了:“不行,老三大大咧咧的,这种性格不适合我。”
  张佳豪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红若有所思地说:“什么样的不重要,只要感觉对了就行。”
  张佳豪叹了口气,一脸苦相:“看来只有牺牲我了。”
  红:“行了行了,别在这贫了,回去再收拾你。”
  公交站牌下,张家哥俩和叫红的女人停下了脚步。
  张哲源的酒劲渐渐退去,人已经清醒了很多,于是跟大哥张佳豪告别,还有大嫂红。
  红关切地问:“小弟,一个人回去行吗?要不我和你大哥送你回去吧!”
  张哲源:““没事没事,我一个人能行。”
  张佳豪:“到了回个电话。”
  张哲源点点头:“大哥,那我走了,红姐再见。”
  张哲源给这个叫红的女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刻,临别红又谆谆告诫说:“小弟,我们等你的好消息。记住,追女孩子一定要胆大心细。”
  从市天门到顺义,坐公交车需要三个小时的路程,而且中途还要倒一班车。张哲源到顺义时已经日薄西山,就在公交车上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气愤的事。
  公交车在花梨坎站停了一下,上来三个青年,年龄差不多,都是二十来岁。带头的短发青年失望地扫视了一下车内,已是座无虚席,只好抓着车门旁的金属立杆站着。车内有些颠簸,站着的乘客随着车慢慢摇摆。三个青年好像喝过酒,有些站立不稳,还不时地擦碰到别人的肩膀。特别是短发青年站得似乎有点累了,一屁股跌坐在车门旁放的行李箱上,就犹如坐在沙发上似的,还美滋滋的笑起来。
  “起来。”
  突然,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呵斥短发青年。
  短发青年愣了一下,刚找到点儿舒服的感觉,就被女孩儿的呵斥声吓了一跳,敢情坐的行李箱就是女孩儿的行李。
  公交车继续行进,除了马达声,车厢内并没有人说话,一点小事并没有影响到张哲源归心似箭的心情。他不时地看向车窗外的夕阳,真想插上一双翅膀立刻飞向前沙峪村,飞回三杉欣欣家园工程。越接近目的地,他就越心促,就越有些迫不急待。
  “把你的手拿开。”
  车内再次响起先前那个女孩儿的呵斥声,乘客们好奇的目光纷纷注目过来。
  原本女孩儿和短发青年都扶着车内同一根立杆扶手,不知什么时候,短发青年的手已经滑落到女孩儿的手上,并再次激怒了女孩儿。
  女性在生活中属于弱势群体,随时随地都可能会遭遇到社会各方面的欺侮,除了自身要自强不息,但凡有正义感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是在古代,肯定会有行侠仗义的侠客挺身而出,为女孩打抱不平,出手教训这个轻薄的青年。而在二十一世纪,张哲源表现得也很出色,让人们看到了正义仍存在这个社会。
  公交车上发生的事张哲源看得是一清二楚,无论短发青年是在蓄意占女孩儿的便宜还是无心的,他都不会再坐视不理了。女孩就站在他身前,他毅然站了出来,对女孩儿说:“坐我这吧!”
  女孩儿很感激,向张哲源说了一声谢谢。
  车内出现紧张的一幕,短发青年恶狠狠地盯着张哲源,好像是在嗔怪他多事。张哲源毫不回避短发青年的目光,两人针锋相对,随时可能会摩擦出暴力的火花。短发青年的两个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事,万一引起公愤是很不明智的。
  公交车又行驶了几站地,张哲源就下了车。一下车他就晕头转向的,扶着路旁的大树干呕起来,但是又没吐出酒来。
  “哥你没事吧!”
  张哲源听到身后有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先前在公交车上的那个女孩儿。
  他向女孩儿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酒喝多了,有点儿头晕。”
  “先前在车上谢谢你了哥。”
  女孩儿又提起了先前在车上的事,还是很感激的样子。
  到达目的地,张哲源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哥张佳豪打电话,也不只是报平安。
  张哲源在电话这端说:“大哥,今天我有点失态,代我向红姐说声抱歉。”
  张佳豪在电话的另一端说:“没事,把你自己的事办好就行了。约她出来,向她表白。”
  张哲源:“知道了。”
  张佳豪:“我和你红姐现在已经同居了,你也该拿出点胆子来,别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是勇敢面对还是忍痛放弃,张哲源左右为难,几经思索还是不能作出任何决定,因为每一个决定他都负担和承受不起。
  孤立无助的时候,张哲源总喜欢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地待上一段时间。压抑时,他就会对着未知的天空狂吼,以缓解和释放内心的悲苦。这晚,他向着天空大声地呼喊:“小薇,我爱你!我爱你!”
  这是张哲源最孤独的告白方式,不知道王若华的名字,只能找一个代号来代替了。痛定思痛,他再次选择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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