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穆殷的过往
“你别过来！”一个男子面露惊惧，声嘶力竭地喊道。
而在齐晨的视线中，他举起纤细的手臂按在对方的脖子上，将男子神魂强行拉扯而出。
男子的惊惧在齐晨的眼中，变为了怨毒与不解，口吐白沫间神采涣散，最终气绝。
击杀男子后，在齐晨的视线中，自己所附身的这具躯体扬长而去。
“这就是穆殷的过往吗？”齐晨的意识喃喃道。
这是他苏醒以来第十一个年头。
苏醒后，他记起自己化去了混沌剑气符文，却被隐藏的杀机得手，自己的神魂迅速分崩离析。
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意识附身在一具无法操控的身体中。他只能以其视觉去接触外界，无能为力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有过一次这样经历的他，当即知道自己正在重温某个人的记忆。
在苏醒后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这个人正是穆殷。
对于自己为何能进入对方的记忆，他做过很多假想，但知道这也是无用之举。只有当其记忆发展到让自己进入时，真相才会揭晓。
因此，他索性不管，好好地留意这个到现在他还无法捉摸的女子，她的人生会是怎样。
到现在，他已经看到过对方自出生以来十一年的点点滴滴，对方的身份和遭遇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穆殷还不是她的真正名字，如她第一次与他和烽银遇见时所用的化名倩柔一样，只是用来伪装而已。
但她的身份不变，是噬魂师，但非普通，乃流着噬魂师中尊高存在与出身也算显赫的名门血液。
噬魂师的血液来自父方，而名门血液来自母方。
在记忆中，齐晨没有见过她父亲的模样，至此十一年间也没有出现过。
而她的母亲，则是在她满月时就当着数万人的面前，被名门中的地位至高者处死。
原因并不复杂，其母亲与噬魂师结合了。
从当时的历史背景上看，噬魂师似乎为祸此方土地，弄得人心惶惶。此地的名门有自己的荣誉和责任感，挺身而出，驱逐斩杀噬魂师为己任。
因此，无论此地的寻常斗者还是名门都与噬魂师有着极大的仇隙。
她的母亲与噬魂师苟合这件事在当时来看，简直不可原谅。
她母亲自与噬魂师结合后，就似乎东躲西藏，最终将她生下。可因为她的哭声，终是被发现了。
她的母亲被处死后，她却被名门留了下来养育。六岁前，她与名门中一般的孩童一样，接受相同的待遇，并无太多差异。
但因为她没有父母陪伴，也总能察觉到大人看她的目光透着阴冷，所以她的性情相对孤僻，心智上也比同龄人要成熟些许。
在她六岁那天，也正是可以修行斗气之时。她兴高采烈地跑到自己的外公那里，说自己除了斗气外，对神魂之力的掌握特别厉害。
她的外公是她在这个名门中唯一的亲人，她也从未在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与其他大人一样的阴冷。
但当日迎接她的不是夸奖，而是将她的脸抽得肿胀了足足半个月，亦是令她当时口吐鲜血中撞在墙上的一个巴掌。
她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以及无边痛楚而放声大哭，而是艰难地捂着自己的脸从地上爬起，看向自己外公的眼睛。
那里面依旧没有平日从大人中见到的阴冷，却是快要溢出的厌恶憎恨。
此时，她的眼眶中才终于有泪珠打滚，抽泣中想要离开房间。
但一股吸力将她定住，随后她的外公拽着她的头发，径直拎起，暴怒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对神魂之力有这种控制，如果你没有的话，我还可以将以往的一切抹去，当你是我真正的外孙女。可你现在，简直就是我那个卑劣的女儿与万恶的噬魂师诞下的杂种..........”
她的外公声音如钟鸣，震动着小女孩的耳膜，温热的鲜血从耳孔流出，那以后的画面，齐晨也接收不到。因为刚刚才提炼出一丝斗气的小女孩已经承受不住，昏迷过去了。
到了那时，齐晨的心中已然出现了不安，也隐隐能猜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他再次接收到画面，是一个昏暗潮湿的地方，一个充斥着无处不在浓浓地酸臭味的房间。
唯一能略微驱逐黑暗的，只有墙壁空隙上偶尔投入的些许阳光。
女孩醒来后，就捂着自己肿胀的脸颊，于口中残留的血腥味中蜷缩成一块，瑟瑟发抖。
几个时辰后，墙壁的一角被推开，一个盛放着两个面团和一碗清水的盆子被端了进来。
“喂喂，赶紧拿走面团，喝完水，我还得把盆子给送回去呢。”一道极其不耐烦的声音传进来，“还有，要拉撒的话就找到最右角落，掀开地面那块铁皮对准拉，别搞得里面屎尿横流的。”
六岁的女孩只是刚踏斗路，远远未达可以辟谷的地步，肚子也早已饿得不行。
捂着脸中，她小跑过去，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冲淡了口中的血腥味。然后拿着两个面团蹲回原来的地方，忍住每次咬合时都会传来的剧痛，咀嚼着面团咽下。
这是她六岁那一天的遭遇，与齐晨六岁时当着一众族人突破失败，从此留下无尽笑柄的遭遇相比，更显悲惨。
只是齐晨的意识也没有猜到，这种生活，这个小女孩竟然遭受了足足四年！
从那一天起，她没有见过真正的阳光，没有见过碧云蓝天。几乎唯一交流的人就是每天两次送水送面团的人。
小女孩的心也开始沉寂了起来，起初还能时而自言自语，过去三个月后，就再也没有出声，将纷扰杂乱的思绪全部藏在了心中。
齐晨除了怜悯同情以及对其外公的愤怒外，就是对自己的以往改变了认知。
曾经他以为不能破入侠境的他是世上最悲惨的存在，但他太自以为是了。相比起化名穆殷的幼时遭遇，他至少还有家人陪伴，还有兄长支撑，可对方，什么都没有。
她的稚嫩，都留给了这个幽暗潮湿的房间。
在这个无法与外界接触的房间中，甚至斗气都难以捕捉。但女孩的斗路并没有因此而驻足在起点上。
她的神魂每一天都在壮大一丝，这股源头来自于她自身的血脉。血脉中更有一些功法碎片，早在她六岁那一天就自主开启。
她八岁时，她的境界尚未度过淬体境，但神魂之力却隐隐达到了练气巅峰。
将其变化捕捉到的齐晨，知道这个女孩脱困的一天不会太远了。
而当女孩快要接近九岁时，令女孩心性开始改变的一天来临了。
那道透着些许阳光，偶尔能见到其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三年后首次打开，五个六七左右的男孩笑呵呵地站在门口，“我都说了，这里困着一个留着噬魂师血液的杂种。正是这个消失了三年的丫头！”
他们走入其中，将铁门关上。女孩顿时觉得数道幽幽的目光在紧盯着她，其当即蜷缩成一块，待在角落旁。
“嘿嘿嘿，那些大人说早些年他们时常与噬魂师战斗，说我们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难以战胜噬魂师，现在还不是有一个对练的家伙在吗？索性就用她来看看噬魂师是不是那么厉害！”
当即一条照亮了整个房间的火蛇从一个微胖男孩手上凝聚，其程度只有练气境左右，这一击几乎掏空了他所有的斗气，而且火蛇并不凝实，处于虚实之间。
但他已经满足，大笑将其甩向女孩身上。女孩的皮肤顿时被烧伤一部分，幸好不是完全的火蛇也未能大展凶威，就此消散。
“嗯？怎么不叫，一点意思都没有啊。”刚刚出手的微胖男孩说道。
“肯定你的攻击不痛不痒，我爹让我主修体，我现在虽然也是练气境而已，但我的拳头可是很厉害的！”话落后，他立即走向女孩，一拳又一拳地捶在其身上，但女孩还是没有惨叫，只是咬牙的力度几乎要崩碎牙齿。
虽然她没有惨叫，可不代表伤害并不存在。每次拳头落下，她的骨头都会传出咔擦声响，令被幽暗遮去脸庞的男孩露出陶醉之色。
突然，一声口哨声音传出，五人顿时陷入了慌乱。
“糟了，是老教头集合我们训练了，不能迟到，快走！”一声声音慌张道。
“老黄，快开门！”
声音传出时，门被打开，一人在旁似乎等候已久。
那名对女孩出拳的男孩将一个小袋交给此人，笑道：“玩得很开心，这些交给你了。你要顺便替我治好她哦，那样才能玩得久的。”
后者回应；“包在我身上。”
那声音，与一直为女孩送上食物与水的声音如出一致！
自此之后，那几个男孩每隔一段时间就进入房间中，或是释放战技，或是拳打脚踢。
每一次女孩都是遍体鳞伤。
而事后，那个送上食物的男子就会在女孩的身上倾洒一些药粉和强塞几颗丹药。
在这些药力下，女孩总会很快恢复。她的恢复往往是短暂的，每当她愈合如初之际，那些男孩也会到来，继续施暴行虐。
尤其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境界提升，出手的力道也远胜之前，对女孩身上造成更大的伤害。
齐晨目睹这一幕幕的上演，纵使知道这已经成为历史和记忆，但仍有有无边的怒火于心中咆哮。
时间流逝，变强的不仅是这些将自己的愉悦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男孩，女孩的神魂之力无时无刻都在血脉的滋润下强壮。
于十岁那一年，她的神魂之力已经达到了侠境五重天的水平！
实质上她眼中的神采在每次伤势愈合之后都会出现些许的变化，只是无人得知。
而又一次，一个人在对她施虐中，胸口出现恶心的感觉，脑袋一片空白。自那次之后，他也再没有参与对女孩的施虐。
这一点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后来谁也没有出现那种状况，依旧如往常一样享受着这个过程。
就在女孩满十岁的这一年中，正是她另一段人生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