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留味（1150）

  点滴挂完，将近六点。
  宋暮归说不过她，只好送她回家。
  对于周之情的晚归，阮燕颇有微词，但一看是宋家的司机送回来的，倒也没问太多。
  周之情病恹恹地躺上床，脑袋很沉。
  床头的手机一直在响。
  伸手摸过来，前几条都是宋暮归发来的消息，她一边看，手指一边向下滑，突然，屏幕上方跳出来一条提醒。
  【温逸初：到家了？】
  周之情指尖停顿。
  几秒后，提示栏消失。
  她在宋暮归的微信聊天框里输入，“我没事。”
  放下手机后，周之情趴在枕头上，昏昏欲睡。
  这个姿势，胸乳贴着着床铺，有些胀。
  一旁的手机再次响起。
  周之情翻了个身，屏幕的光打在她的脸上，纤长的睫毛扑闪了下。
  正犹豫要不要接，电话已经断了。
  门外，传来阮燕的叮嘱，“情情，记得洗了澡再睡。”
  周之情应了声，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收拾衣服时，突然发现连衣裙上少了个结。
  她回到床上，从被子里翻出手机。
  正准备打开微信，屏幕上又跳出一通电话、
  手指向右滑，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呼啸而过的风，夹杂一声低笑，“要睡了么？”
  他大概在运动，嗓音沙沙的，带点儿低哑。
  周之情背靠着枕头，闷闷地说：“没有。”
  沉默了会儿，他又问，“身体好些了么？”
  听筒那边不算安静，不时传来喝彩声，衬得他的每个字就像在云端上，忽远忽近。
  她嗯了声。
  接电话之前，周之情觉得自己只是单纯想问清楚换衣服的事，以及，衣服上的那个结哪去了。
  可是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她才发现不是。
  理智和情感牵扯交锋时，卑劣总是占上风。
  而有些本能是卑劣的，该永远隐藏在心里，不说出来。
  “那个，我的衣服……”周之情想着措辞，咬字都有些磕，“有个结，在你那儿么？”
  “嗯？”他轻哼，停顿，像是灌了口水，喉结滑动。
  瓶盖掉在地上滚远了，周之情听着他的喘息，渐渐的，嘈杂声淡了些，但也不算安静，他的嗓音裹挟在风里，比刚才清晰，“什么结？”
  “就是黑色的，穿在腰带这里，”周之情低头比划着，“上面还有两个吊坠……”
  她说了半天，温逸初静静地听着，女孩温软的嗓音，像浸润玻璃的细雨。
  直到她问出那句，你看见了么？
  他想了会儿，才说：“衣服是我换的，吊坠不记得了。”
  周之情：“……哦。”
  又过了一下，她才后知后觉地纠正，“不是吊坠，是腰带。”这次声音明显颤抖了不少。
  温逸初笑，“你的衣服那么复杂，能穿上不错了。”
  许是见不到面，两人又聊了会儿天，没方才那般拘谨。
  周之情小声抱怨，“那你每次解开的时候，不挺快么。”
  “我快么。”温逸初意有所指，停顿，笑了下，“那下次慢一点。”
  周之情脸颊升温。
  还好，他很快换了话题，“晚饭吃了么？”
  周之情点头，才发现他看不见，又开口，“吃过了。”
  那边好像有人在喊他打球。
  周之情看了眼时间，“你过去吧。”
  说着，她正准备挂断电话，想起了什么。
  他似乎察觉到，“怎么？”
  “就是……”
  后面的话，周之情嗓音放的很低，几乎是蚊子般的哼出声，“你下次那个的时候……别抽烟，身上会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