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走在她的前面

  顾愔诚低着头，黑发柔顺地贴着额，轻垂的眼睫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他背着书包，从两人的桌边走过，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夏妍面色微微发白，她默默地看着顾愔诚走出馄饨店。
  明明什么事情也没有，为什么她无端地感觉到了心虚？
  还有前两天，顾愔诚在雨中为什么会回头去望着江丛？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江丛一直在看着她。
  “江警官，怎么了？”
  江丛轻笑了一声，“没什么。”
  等她低下头，继续去吃馄饨的时候，江丛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却是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
  夏妍心情忐忑地回到家，顾愔诚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正站在厨房里。
  他把刚才从馄饨店里买回的生馄饨，放在锅里煮。
  “顾愔诚。”夏妍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袅袅白色雾气中，他的神情很平静，眸色微敛，一直看着馄饨在水里一起一伏，并没有回应她。
  他把煮好的馄饨盛起来，端到他们中间的岛台上面。
  “姐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那家馄饨。”
  他侧身从抽屉取了勺子，洗净放进去，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听说，那里很快就要拆了……”
  “顾愔诚。”
  夏妍飞快地打断他，“你刚才明明就看见了，对不对？”
  顾愔诚隔着一张岛台，探过身来，伸出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眸看他。
  四目相对，他墨色的瞳孔一直紧锁住她，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唇间。
  “你看见我了对吗？”夏妍固执地问。
  “姐姐……”
  他低声呢喃，修长的手指在她嘴唇下面那一凹处抚过，轻轻摩挲。
  夏妍的目光被他所牵引，着迷地看着他的面孔。
  俊朗朝气的少年，眼瞳里却是一片迷离，仿佛是森林里迷了路的幼年麋鹿，露出脆弱无助的神色。
  忽然，他的唇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嘲讽似的微笑，放开了她。
  “姐姐，应该吃不下了吧。”
  顾愔诚低头转身，把碗里的馄饨倒到了后面的洗碗池里。
  “别……”
  夏妍赶紧从岛台一边转过来，却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他。
  她知道，她还没进那家馄饨店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打包回来，然后煮给她吃。
  她看着那晚被倒掉的馄饨，心里又急又气。
  “你怎么这样浪费食物？”
  “你还能吃得下？”
  顾愔诚转身，双手向后撑住流理台，唇角勾起一丝的慵懒轻慢。
  “你刚才明明就看见我了。”夏妍继续这个话题。
  “那么……”
  顾愔诚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当时我能和你说话吗？还是坐在你的身边？”
  他看她的眼神很认真，想在真正地渴求她的答案，却让夏妍不禁别开了眼。
  她也知道不可以。
  但是，为何现在是这样的展开，其实她只是怕他不开心而已。
  “你以前也是这样，带我一步步走进你的世界……”
  从你喜欢的奶茶到你爱爬的山，你常去过的公园到你从小吃到大的店……
  顾愔诚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哑，听得夏妍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知道他的潜台词，他是说她准备带别的人进入她的世界。
  “不是这样的。”她脱口而出，欲言又止。
  两人相视而望的眼神中，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因为心疼着他。
  他的喉结隐忍地滚动了两下，低哑地唤她。
  “姐姐。”
  清净如水的目光下落至她的樱唇，轻柔的吻随之而下。
  窗边散落的明媚阳光，倾泻在他们的身上，无处不在。
  顾愔诚的眼欲闭未闭，灿烂的阳光落在他的纤长的睫毛，似洒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里面泄出的一抹眸光，温柔似水，胶着在她明丽的面孔。
  身体的记忆，是如此眷恋他。
  在他贴过来的瞬间，夏妍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向他闭上了双眼，启开了双唇。
  他吻得如此小心翼翼，缓慢又轻柔，仿佛吻得重了一点，她就会从他的怀里消失一般。
  他讨好的吻，让夏妍整颗心隐隐作痛，她并不想他这样，也不想让他难过。
  两人都在心底忍不住地叹息，唇舌相互追逐嬉戏，慢慢将这个吻的余韵一再延长。
  四唇分开的时候，夏妍被他吻得面孔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顾愔诚的手仍撑在后面，夏妍却是贴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切都是由她主动开始的。
  她咬了咬唇，“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而已，我也没有想过别的……”
  顾愔城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
  夏妍想了又想，问道:“难道我不可以有正常的交际吗？”
  “不是的。”顾愔诚皱了皱眉。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我并不是想约束你……”
  夏妍终于笑了，抬手环住他的腰身，“那你可以不要生气吗？”
  也不要难过。
  夏妍在心里轻轻地说道。
  顾愔诚望着她的笑颜，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怔怔地看着她。
  他记忆里的夏妍，从来不会这样嗔怪他。
  他们从前是要好的姐弟关系，她把对他所有的心思都悄悄藏了起来，让他看不到一点端倪。
  而现在，她和从前也不一样了。
  “就算你不能跟我打招呼，回来也不可以这么奇怪，还把东西倒掉……”
  她侧首向后望了一眼，被倒在洗碗池里的那碗馄饨，轻声叹息。
  顾愔诚心口一动，把她的脸轻压在他的胸前，让她侧耳去听他的心跳。
  他想让她成为他一个人的。
  那个名为半只橙的博客里，那些曾经堆积的爱恋，隐忍晦暗的。
  那些只属于夏妍的爱恋，让她痛苦又欲罢不能。
  也让他在明白了一切以后，更加不能放手，也更害怕失去她。
  所以这一次，他要走在她的前面。
  “顾愔诚你怎么了？”
  夏妍抬手，戳了戳他的心口，“心跳这么快……”
  顾愔诚抿唇不语，低头去亲吻她的发心。轻柔的吻一个个落下，轻盈得如蝴蝶翩跹在花间。
  夏妍，不是不可以让你交际，只是那个人不可以。
  因为那个人，曾经在你的生命里占有最重要的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