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少年的烦恼，父母的苦

  姜西笑着说，“你觉得王队长这人怎么样？”
  唐鑫像是一下就get到了姜西的意思，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啊，王队长人性格幽默、开朗，安保行业干了十几年，经验老道，技术和伸手都超群，最重要他也是退伍军人，我们三观很和合得来，平常他就很照顾我，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姜西笑着说，“就这么定了！你快去吧，人家投资人还等着我回话呢！”
  我心想，姜西装得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就像一个专业的中间人老油条，也不知道是不是介绍对象练出来的经验，就这样跟陈隽一家把唐鑫给圈进去了，只不过，这是一个甜蜜的圈套。
  我想就算以后唐鑫知道了真相，也会幸福得做梦都笑醒吧？老婆好就算了，岳父岳母也这么好，那时一定会觉得，那几个耳光挨得真值。
  所以说，我又想起姜西以前说得话，人对了，就什么都对了，陈隽跟唐鑫一条心，两人都没有二心的相爱着，真的是任何困难都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唐鑫能忍耐，陈隽能坚守，我相信，他们这样的感情，就算陈隽家没有钱，就算年轻的夫妻经常还会吵吵架，他们也一定会幸福的生活，因为他们彼此真心相爱！
  “那我这就去找他说这事！我感觉有王队长跟我一起的话，我就有了必胜的把握！”
  唐鑫脸上突然流露出了意气风发的表情。
  陈隽也特别开心地说，“正好我的服装店也不怎么赚钱，唐鑫要是跟王队长办了这个安保公司，那我就去给他们做会计，我以前学过会计的，真好，希望能成！”
  我看到陈隽在跟姜西说这个话的时候，还给姜西挤咕了一下眼睛。
  我，“……”。
  看来啊，女人都没有外边看起来那么憨厚，就看她跟不跟男人耍心眼儿。
  我和姜西送唐鑫和陈隽出门的时候，对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张军山，你给我滚出去，你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游戏，从早上到晚上，不吃不喝，打了快六、七个小时的游戏了，你自己没出息就算了，你还影响你姐姐，你这辈子算完了，你姐姐得拼一个好前途，我跟你爸算指望不上你了！你赶紧滚！滚！滚！滚出去玩去，别在家碍事！”
  这是张军山妈妈的声音，真的把她气急了，声音很高，有点发狂了。
  我一听，不吃不喝打了六、七个小时的游戏，这确实挺过分的。
  可张军山显然不服气，一脸痞气的说，“反正你都说我废了，不打游戏，我还能干嘛？”
  她妈立刻反击，“废了你就不能帮家里干点家务啊？吃完饭刷刷碗，拖拖地呀，养你这么大，算是白养了……”。
  “是，你白养我了，我现在就去死！”
  “你去呀，马上去死，反正你活着也没意义！书读不好，家务也不干，就知道打游戏，还祸害你姐姐，在这个家简直是多余……”。
  我看得出来，张军山的妈妈也是被真的气急了，有些失去理性，口不择言，而张军山平日里又是个嬉皮笑脸的孩子，大概他妈妈觉得他不会去死，觉得他没那个刚！
  她妈妈愤怒之下感觉不到危险，我和姜西作为旁观者，感受着这种气氛，就有些担心。
  我看到张军山无意间看到我们的那一刻，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那感觉，好像是在无声地向我们诉说他内心的委屈，以及，被熟人看到了自己最没尊严的一面。
  下一秒我看到他转身朝着楼梯上跑去。
  而她妈妈还没意识到什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还愤怒地嘀咕了一句，“真是气死我了，有这个儿子我就得短命！”
  “快跟上去看看！”
  姜西突然喊了一声，我跟她一起去追张军山。
  到了天台，张军山趴在边沿的栏杆上，栏杆都是稀薄的，看起来很是心惊胆战，要是万一他真想跳，一个翻身，人可能就没了。
  我看着他脸上哭得像个泪人，我就特别担心，毕竟，年少轻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并且新闻也经常报道青少年跳楼的事。
  我刚想走过去劝劝他，刚想开口说，不要想不开，结果姜西一把拉住了我，随即她笑呵呵地说，“张军山你过来，我想请教你点事儿！”
  张军山一愣，抹了把眼圈上的泪，随即问，“我就是一个废人，我有什么好让你们请教的。”
  我和姜西不敢靠近他，深怕我们一动，他有什么过激反应，所以我们就站在不远处跟他说话。
  姜西一脸特别自然的样子，完全没有担心他跳楼的神情，还有点苦恼，“咳！这不是江东西吗？最近新学了一个游戏，也成天打游戏，气死我了，今晚让我给揍了一顿，我也骂她是废物了，现在跟我赌气不理我呢，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这话似乎一下激起了张军山的愤怒，他冲着姜西怒火中烧地喊，“你怎么能骂你的孩子是废物呢？你们这些当父母的到底知不知道这话有多伤人？多伤自尊啊？本来不是废物都被你们骂成废物了知道吗？”
  张军山激动得泪流满面，声音带着几分嘶声力竭！
  “你们有设身处地的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我成绩不好，我也很痛苦啊，可是我就是学不进去啊，小时候我就是想玩儿，现在我想学跟不上了，不是我现在用功就能补上的呀，老师讲得东西我听不懂，听不懂你明白吗？听不懂我有什么办法啊？你们为什么要逼我们，难道非要把我们逼死吗？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做蛋糕也能有出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骂江东西啊？”
  “哎呀！”姜西突然一脸震惊和恐慌，“天啊天啊！原来我干了这么愚蠢又恶劣的事啊？我只是一时冲动，怎么办？如果江东西也受到了伤害，再也不理我了怎么办呀？哎呀，张军山，我觉得我很对不起江东西，她好像哭得很伤心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帮我去劝劝她吗？我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说喜欢邻居家的哥哥和姐姐，你去帮我劝劝她吧，她哭得好伤心，我都没办法了！”
  我看着姜西的演技，竟然看到她眼圈上有泪花。
  我，“……”。
  张军山三步并作两步朝我们走来，走到姜西面前的时候，还伸出手指指着姜西的鼻子说，“你们这些女人，真是麻烦死了，要是没能力当妈，就不要生孩子，免得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受苦！靠！”
  他骂骂咧咧，一脸愤怒地朝着楼下走去。
  姜西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俩赶紧跟着他下楼。
  到了我家门口，张军山还一脸不耐烦地喊，“赶紧开门！”
  姜西不吭声，一脸受气包的样子，好像犯了错误不敢说话似的，只是开门的速度飞快。
  张军山一大步跨进屋里就开始喊，“江东西，你不要跟你妈计较，你妈快到更年期了，你学学我，我都已经免疫了。”
  我家江东西“笑呵呵”地从房里跑了出来，声音甜甜、娇娇地，“什么事啊？大哥哥！”
  张军山一愣，继而转头，正好看见姜西已经把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张军山脸色很冷，“你们什么意思啊？骗我来干什么？”
  姜西一脸不以为意地说，“把你骗进来聊聊天呗！平时都能在我家玩儿了，今天怎么就不能来了？”
  “聊特么什么聊，我今天没特么心情聊天，我想死知道吗？刚才我还奇怪呢，你不像是那种妈呀，可我竟然还真的上你的当了？真特么奇葩！”
  “你不要骂骂咧咧的，你觉得我们像坏人吗？”听他骂骂咧咧，我就觉得不舒服。
  他也不是傻子，眨了眨眼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了，“既然都被骗来了，不喝杯橙汁算我亏！”
  姜西笑了，从冰箱里拿出橙汁给他倒了一杯。
  江东西笑着跑过来，“嘻嘻，妈妈我也想喝冰镇橙汁！”
  姜西眼一横，“你只能喝常温的，并且一天最多喝一杯！”
  “一杯不够！”江东西撅着嘴巴据理力争。
  “不够就喝水！”姜西脸色更严肃了。
  江东西特别喜欢喝饮料，要是不管着点，她就完全当水喝了，一天能喝一大桶。
  “为什么张军山大哥哥能喝冰的，我也想喝冰的。”江东西梗着脖子不服气。
  冰的东西，一直是我闺女的最爱。
  “你大哥哥心里有怒火，需要降温！”
  “我心里也有火，我也需要降温！你不给我喝冰镇饮料我就想发火！”江东西不甘放弃，企图挑衅。
  姜西已经把冰箱门关上了，一转身，一抬手，吓得江东西出溜一下，比兔子跑得还快。
  “爸爸！”
  她故意撒娇，扑到我的怀里，然后，眼泪含眼圈的开始她的表演，“爸爸，妈妈要打我，呜，坏妈妈，妈妈真吓人！”
  “哎呦我的大闺女，不害怕啊，摸摸毛吓不着！”我赶紧顺她的后脑勺。
  “呜……还是爸爸好！妈妈坏！我再也不喜欢妈妈了！”
  “你去屋里看书去，我和爸爸要跟哥哥谈话，去！别惹我生气啊！”姜西严肃又霸气。
  话说一个家里一定得有一个唱白脸的，孩子就像小狼崽子似的，要是没人管，任何一个孩子都能翻天了。
  江东西斜眼瞪了姜西一眼，不服气但又不敢挑衅，而后趴到我耳边特别小声说，“爸爸，我先进屋里，待会你趁妈妈不注意，偷一杯冰镇橙汁给我送房间里好不好？”
  心里想笑，但面对她的时候，我装得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然后，我也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不敢呀，妈妈生气很吓人！”
  江东西原本满脸期待的小脸，一下就沉了下去，说了一句，“哼，你根本就是向着妈妈的！”说完，她气哼哼地走去了自己的屋里。
  “哈哈哈哈！”我没忍住，笑出声了。
  张军山看着江东西走去的背影，唇角也情不自禁勾了起来。
  “你们家吵架都能吵得这么开心？”他的神情中带着一分羡慕，也带着一分失落。
  姜西把冰镇橙汁递到他眼前，他接过来一口气“咕咚咕咚”喝完了。
  姜西说，“你明天胃疼、拉稀，你告诉你妈是隔壁阿姨给你喝冰镇橙汁喝的，你看你妈会不会来骂我？”
  提到他妈，他深深叹了口气，“咳！我妈才不会呢，他根本就不关心我！恨不得我死！我觉得小时候，他还挺喜欢我的，可能也怪我不争气，我爸、妈赚钱养我们姐弟俩，给我们报各种补习班，压力也挺大的，而我又不像我姐姐那么争气，干补成绩也不好，所以后来我就天天挨骂，他们可能真的后悔生我这个孩子了。”
  姜西笑着说，“当爸、妈的都是恨铁不成钢，你也要学着理解他们，今晚你妈骂你也是一时冲动，被气急了！”
  这话让张军山一下就翻脸了，他“砰！”的一声把杯子砸在了桌子上，“你别跟我说这个啊，每个人见到我，都说这么一通，什么我妈不容易，恨铁不成钢，我本身就是块烂铁，我能成什么钢啊！每个人都让我理解我妈，理解我爸，怎么就没人理解我呢？我跟你说，我现在一点也不相信他们是爱我的，关心我的，我就觉得他们恨不得我死，我也挺想死的！你再说一句，我就走了，不跟你这聊天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姜西拉住了他，“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别走！”
  张军山这又坐下了。
  本以为姜西要说别的，结果她突然拿出了电话，拨通了邻居大姐的微信，“喂！大姐呀，我是隔壁的呀，你儿子张军山刚才好像因为赌气，在跑楼梯的时候没注意，狠狠摔了一跤，腿好像摔骨折了，他不想回家，我就把他扶到我们家里了，你们快点来吧！”
  “啊！真的啊！老张，老张，快点，说是儿子摔骨折了，在隔壁家呢，快点过去！”
  张军山的妈妈慌里慌张喊了一嗓子，电话也没挂断，穿着拖鞋就冲过来了。
  “铛铛铛！”有人敲门的时候，我去开门，姜西一把把张军山按倒在了沙发上，然后冲他比了个“嘘！”，又双手放到脸一侧，比了个睡觉的动作，张军山原本还想反抗、不服，一见门响了，赶紧闭上眼睛装睡，一动不动了。
  “哎呀，我看看，儿子，你怎么摔的啊？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啊，一天到晚的让我跟你爸操心，你要吓死我们呀？书读不好就算了，以后要是腿也瘸了可怎么办呀？连蛋糕也做不了了。”
  明明是关心的，但是说出的话，还是感觉抱怨和心疼参半了。
  “儿子，你没事吧？”这是他爸爸的声音，“哎呀，要是骨折了，可疼了，得养一百天，还不一定能养好啊！儿子！”
  “打电话叫救护车吧！”张军山妈慌里慌张地说。
  他爸立刻要拨电话，结果张军山一个翻身起来了，按住了他爸手上的手机说，“我没事，就是想看看你们还关不关心我？我请求阿姨帮我打的电话。”
  他倒是个明白孩子，把姜西先摘出去了，他肯定体会到了姜西的好意。
  她妈一看自己被骗了，立刻就要冒火，“你个小兔崽子……”。
  “你们要是真的不关心我了，真的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那我就真的死去！”
  他这话说得一脸严肃，突然气氛就有点吓人，连她妈妈的话都戛然而止了。
  这个时候姜西说话了，“张军山内心挺苦的，我觉得你们还是……多体谅他一下吧！就算书读不好，以后，做蛋糕也未必不行啊！”
  “你别说话了！”张军山妈妈一下就冲着姜西去了，“我觉得我儿子最近越发叛逆，可能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你跟他说什么你小学毕业、成人教育，又说什么书读不好可以做蛋糕，你知道你对他说这种话，对他产生的负面影响有多大吗？他要不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我说最近他怎么越发的不好好学习，越发的买了一些做蛋糕的书回来看，原来是被你给带坏了呀。”
  我在一旁听得不舒服，便说了一句，“这怎么能叫带坏了呢，我们是劝导张军山要阳光、开朗，不能因为书读不好，就一直沉寂在自卑和失败当中，这对他的心理健康很不好的！”
  “少来这一套吧，你们没搬来之前，他就算成绩不好，至少还会听我的话努力学习，跟你们聊过之后，他倒是开心了，天天看那些做蛋糕的书，这不当误他的正课吗？本来他还能上个正规职高或者中专、大专的，结果被你们这一带，还真就只能上成人教育了，真是的……我告诉你张军山，以后你没事别往这跑，一个小学毕业的女人，能给你什么好建议呀？赶紧回家！”
  被她这么一说，我和姜西也无语了。
  张军山站起身，对姜西说，“对不起了大姐！你看到了吧，我根本不值得你帮！”
  说完，他就自己走了！
  当张军山和他爸爸走出我们家门的时候，他妈妈很生气地把我家的门摔了一下，然后门没被摔上，我看到她揪着张军山的后领子，把他拎回家了。
  我和姜西互相看看，姜西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应该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但这次也让我们明白了，他家的事，以后还是得少管。”
  “行！只要张军山没有危险的事，我也不管了！咱洗洗睡吧！”
  这事就算过去了，等洗漱好了，姜西躺在床上跟人发消息。
  我问，“跟谁发消息呢”？
  她说，“跟编辑啊？跟她商量解约的事。”
  “她怎么说？”我好奇地问。
  姜西一脸苦恼，“我这正劝她呢，她不同意给我解约，还让我踏踏实实好好写，说网站不差我这点钱。”
  我，“……”。
  “那你就别纠结了呗，该写写，该拿钱拿钱。”
  姜西一脸失落，“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原本计划一百万字完结，我现在只想写五十万字了。”
  我说，“那也行，把故事安排好，别太烂尾就行！”
  “嗯！”姜西点了点头，但还是一脸失落，“咳呀，也不知道我的小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火一把，也不知道这辈子我还能不能等到了！”
  “一定能的老婆！”这个时候我敢说不能？她能直接送我去火葬场吧？
  唐鑫和王队长的新公司，在陈隽爸匿名投资下，很快开起来了，由于准备工作做得足，王队长这方面的人脉广，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他们先做了一个小规模的，招一些年纪大的人，给一些老旧小区做保安，收费低一些，但是生意还不错，王队长主要负责培训和处理应急事务，唐鑫负责整体规划和运作，陈隽负责财务管理。陈大生拿钱出来，自然得让她闺女管钱，别人管他也不放心！
  唐鑫为了工作方便，也为了照顾陈隽和陈隽的家人，他还把他自己父母接来身边住了，所以，他们就租了一个大的房子，唐鑫还是不愿意住进陈大生给安排的房子。
  就这样，兵哥哥和业主家的千金，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之后的有一天，燕郊那边的中介来了消息，说程科的房子卖掉了。姜西便去了一趟燕郊。
  那套房子卖了二百二十万，一拿到钱，姜西就立刻给程科打过去了。
  程科发来短信：“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们夫妻，红包我也不给你们发了，因为我知道你们不会要，就说一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跟我说，要是你上班上累了，我也可以投资给你开个公司，你不要以为我的钱都是金丹的，我今年给她的公司赚了几个亿的纯利润。”
  我笑着发消息给他：“所以，你是来秀儿你赚了几个亿的是吧？
  程科发来一个笑脸：“你永远是那么憨厚、可爱！”
  我在想，也许“憨厚、可爱”这四个字，在他心里可能就是“傻不拉几”转换来的！
  算了，不管别人怎么想了，姜西教过我，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冷暖自知，谁能知道我平淡的生活有多幸福？嘿嘿！当然，我也是深知我自己不是开公司的料，才会这样想的！如果有开公司的能力，有机会的话，年轻人还是应该拼一拼的。
  又过了没多久，有一天，张军山突然来砸我家的门。
  我打开之后，他就大笑着冲进了我们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那个魔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