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等秦砚回到平城的家中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他心里想着:还是赶快找到主演,然后开始拍戏吧。
  这些社会活动,可比拍电影累多了。
  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谢北杨突然对秦砚说道:
  “秦砚,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平时谢北杨相当的直爽,无论说什么问题都直来直往。包括强迫秦砚睡觉、休息、吃饭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然而今天的谢北杨,脸上带着罕见的扭捏与犹豫。
  秦砚还很好奇地说道:“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说吧。”
  结果谢北杨说了一句让秦砚彻底愣住的话。
  “明天你有事吗?我哥想和你见一面。”
  这一瞬间,秦砚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
  虽然秦砚从来没有详细打听过谢北杨的家庭情况,但是他明显看得出来,谢北杨家绝对是有钱人。而且他们家现在当家作主,或者说直接能够管着谢北杨的就是谢北杨的哥哥。
  谢北杨的哥哥突然要和自己见面,这是要和自己聊什么吗?怎么有一种见家长的微妙感觉。
  秦砚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别人谢北杨本来是平大金融系高材生,被自己忽悠来拍电影,家里人要和自己见一面,那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砚故作镇定地说道:“可以啊,明天你叫上我一起去就行。”
  谢北杨的表情便得更加犹豫,一直没有开口,秦砚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不会吧?
  果不其然,谢北杨证明了秦砚心中不好的预感——
  “我哥想和你私下见一面,不让我参与。”
  这剧情完全超乎了秦砚的预料,但既然谢北杨都开口了,他还是点了点头:“那行。我明天自己去。”
  秦砚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稳重,但事实却是晚上秦砚躺在床上,大脑不断猜测谢北杨的哥哥为什么要私下见自己?
  秦砚的记忆力也相当不俗,而且作为一名专业的电影导演,他看过的电影实在太多了。这也就注定了秦砚记忆之中有大量奇奇怪怪的电影桥段。
  难道是说谢北杨的哥哥不想自己和谢北杨在一起,准备用金钱的方式分开他们两个?
  “拿上这张支票给我滚!不允许再找我们家北杨拍电影了!”
  秦砚立刻摇了摇头,连忙把这种不靠谱的想法甩出脑海。
  什么叫做自己和谢北杨在一起。准确说法应该是不希望谢北杨跟着自己,风吹日晒拍电影才对!
  嗯,一定是这样的。
  在自我催眠中,秦砚勉强入睡。
  但第二天秦砚出门的时候,还是精心打扮了一下,连身上的正装挑选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套,还带上了自己最贵的一对黑宝石袖扣。
  当秦砚来到谢北杨哥哥所在的办公楼——腾辉大厦,内心已经因为过于震惊反而快速恢复平静。
  腾辉集团是目前华国大陆实体行业的龙头企业,腾辉产业遍布各个领域,通讯、机械、运输、制造等等。
  秦砚虽然已经把谢北杨的家世想得足够夸张,但一想到谢北杨居然是腾辉集团的公子哥,秦砚内心还是感叹了一句:
  自己到底在路边捡了一个什么样的演员回家啊?
  人类的情绪真的很奇怪,明明见面之前秦砚各种忐忑。但在真正知晓了谢北杨的身份之后,反而扬起了一种名为斗志的情绪。
  不就是腾辉集团吗?自己以后大不了创建一份不比腾辉差的家业就可以了。
  到时候谢北杨家里的人还会觉得自己配不上谢北杨吗?
  秦砚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潜意识里混进了什么奇怪的想法。
  明明只是朋友,为什么要用“配不上”这种字眼?
  现在秦砚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严峻且关键的问题,他已经在前台秘书的代领下,来到了谢北杨哥哥的办公室。
  谢北杨的哥哥名为谢楠,根据秦砚的描述要比谢北杨大11岁。现在已经是腾辉集团的掌舵者,也是业内相当传奇的继承者。
  虽然谢楠和谢北杨年龄差距颇大,但五官之间依然能够看到二人的相似之处。
  谢楠也是一位相当出众的男子,而且因为年龄和经历,他已经没有谢北杨身上那种青春洋溢,而是成熟与内敛,一个下属不由自主追随的领袖气质。
  这一瞬间秦砚的职业病又犯了,那就是在看到任何一个长相出众的人类,都会去思考他是否符合电影中的某个角色。
  秦砚这次犯病,和以前又有一些不一样。
  按理说秦砚应该考虑谢楠适合什么角色,或者是谢楠是否和谢北杨一样具有出色的表演天赋,这样一对相貌相似的兄弟能不能出演电影中的兄弟角色……
  但现在秦砚思考的对象并不是谢楠,从始至终只有谢北杨一个人——
  现在已经可以确信谢北杨以后不会长残;五官会越来越具有成熟男性的魅力;等谢北杨再成长几年,就可以给他安排一些更加强大的角色。
  而且秦砚内心似乎已经笃定了谢北杨会一直和他拍电影。
  秦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病情的严重程度。毕竟病人多半不会认为自己生病了。
  就在秦砚走神的时候,谢楠也在打量着秦砚,他对秦砚的第一印象不是特别的好。
  第一次见面就穿的这么正式,难道是在炫耀着什么吗?
  第二反应则是秦砚这个人也不够沉稳,刚才居然在走神
  也不知道这个小导演到底是给自己弟弟灌了什么迷魂汤药,居然会让自己弟弟死心塌地跟着他演戏。
  想到自己答应谢北杨的事情,谢楠还是忍住了自己内心中的不爽,开口说道:
  “你就是秦砚是吧。我是谢楠,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
  秦砚总算回过神来,恢复到自己沉稳的一面,点了点头:“您好,谢楠先生。”
  不亢不卑,举止得体。
  整个办公室突然安静,谁也没有忙着开口。谢楠商场纵横这么多年,身上自然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势。
  简而言之就是行走的亿万元钞票,足以压迫人的情绪。
  不过面对腾辉集团现任掌舵人,秦砚也没有任何的怯意,但秦砚也有自己的自负。他不怎么会赚钱,但是他会拍电影,这就够了。
  看到秦砚的反应,谢楠总算是对秦砚改观了一些,觉得这个导演也算是有几分气度和胆识。
  第一关的考核算是通过了。所以谢楠开口说道:
  “我弟弟说想要和你一起成立公司,我再怎么说也是他大哥了,当然得帮他研究研究。”
  秦砚这才想起之前谢北杨说的要回去问问他哥,没想到这一问还真把谢楠这尊大佛给请了出来。
  反正已经当面交流,秦砚也没有任何的隐瞒,把之前三个人一起创办经纪公司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楠沉默片刻,稍微转动了一下桌子上的钢笔,他说:“你之前知道谢北杨的身份吗?”
  这句话其实说的有一点伤人,言外之意就是秦砚知道谢北杨的家庭背景,想把谢北杨骗进公司,利用谢北杨背后的资源罢了。
  其实以往的谢楠,哪怕在生意桌上和别人谈事情,再怎么厌恶对方,也不会说的如此直接。
  但这次不一样,这关系到他们家最可爱的老幺,谢楠只能行非常手段,他想看看秦砚在紧急情况下最真实的反应。
  秦砚很坦然地摇了摇头。想了想,秦砚又补上一句话说道:“我不需要,更不会利用北杨。”
  “我让北杨一起开公司,仅仅是因为觉得这样对他更好、更公平而已。”
  谢楠不置可否,似乎刚才的尖锐话题只是错觉。他又询问了秦砚一些问题,比如说公司的分成、谢北杨的片酬等等。
  秦砚心中早有一定的规划,并无任何保留地说了出来。
  在秦砚的计划里,如果一直给谢北杨和奚芊芊固定的片酬,这对于两个人肯定不公平。
  所以他倾向让二人片酬用票房分成结算,或者直接以三人的公司进行投资。
  这样一来,电影成绩将会成为衡量演员价值的重要标准。
  当然秦砚只说了他的具体分配方案,对于其中背后的种种原因,秦砚并没有解释。
  据他了解,腾辉集团并没有涉及娱乐圈之中的产业,而娱乐圈的运行规则和实体经济完全是两回事。
  有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和谢楠也说不清楚,他便选择了直接省略。
  然而谁知道谢楠直接开口说道:
  “你这是直接准备挑战娱乐电影产业的利益分配制度。你有没有想过你让我弟参与这些,还要成为经纪公司的代表法人,实际上就是把我弟弟推入这场风波之中。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弟肯定都会摊上一大堆的麻烦。”
  谢楠竟然一语道破了这种票房分配方式的本质,那就是改变现有的格局。
  目前来说,华国大陆的电影依然是一个资方市场,那就是谁有钱,谁就能投资电影、能够决定用哪个演员……
  电影真正收入的大头也在资方手中,电影的质量更是忽高忽低。
  秦砚所提出的收益分配方法,算是变相鼓励演员认真拍戏。
  虽然看上去是一件好事,但在任何一个集体中,只要新生势力的诞生,一定会遭到老旧势力的打压。
  不用想,这种片酬的分配方式肯定会受到现有市场的排斥。
  谢楠步步紧逼,根本不给秦砚解释的机会:
  “而且从你现在完全不接受其他公司的注资,看来你是准备要和电影市场刚到底了,对吧?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给我弟带来多大的压力?“
  如果说刚才谢楠对于片酬制度的分子,只是让秦砚感到敬佩。那现在谢楠对于秦砚处境的分析,那就让秦砚感觉到有一点惊讶了。
  这中间很多风险,秦砚连谢北杨他们都没有告诉。在他看来,提前把这些风险和压力给谢北杨他们说,只是让他们徒增烦恼罢了。
  不要以为秦砚拍完电影就当甩手掌柜了。像《大笑江湖》拍完后,如何宣传、如何保证票房,都是秦砚在背后也是绞尽脑汁制定出了各种方案。
  否则当整个舆论都开始批评《大笑江湖》没有实质内涵的时候,秦砚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有力的反击。
  秦砚由衷感叹的:“没有想到谢楠先生居然看得如此的透彻。”
  谢楠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这些事情又不是我分析的。”
  秦砚有些惊讶,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有些的想法,没有等他开口,谢楠已经公布答案:
  “还不是我弟,他明明知道你接下来做的事情有多么麻烦。还一意孤行要和你一起,甚至还要拉上我。”
  “你难道真以为我弟只会拍电影?如果他不是在经商方面有足够的天赋,我们家会要求他去平城大学读金融吗?”
  “结果你倒好,把我们家好好一个天才拐去拍电影,而且还让他担这么多的麻烦与风险。”
  说到这些事,谢楠有点胸闷。不仅仅是针对秦砚,同时也是针对谢北杨。
  自己家老弟是什么性格,谢楠实在太清楚了。看上去温和,但是又有一种疏离感。只有比他更强大的人,才能得到谢北杨的认可。
  谢楠从来没有看到过谢北杨对什么人、什么事如此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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