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叶皓东和关静宁听的有趣,居然有人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找人比武,这样的人要嘛就是武痴,要嘛就是这个地头上最嚣张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二人回头观看,只见虎子和于季四的面前站定一群人,为首的是两个人,一长一少,一高一矮,跟同样一高一矮的虎子和于季四站成对头,居然相映成趣,让人看着就忍俊不禁。
说话的人是那个矮个子年少者,长的豹头环眼,短小精悍。看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年长的高个子身上穿的是西服,头发微乱,面容很乡土,眼神也不犀利,身上更没多大气魄。然而虎子一回头就看到了他,仿佛其他人都已不存在。
第二六九章 山城曾爷,二虎相争
啸傲山林,隐而不显,动辄风从,一击雷霆,群兽服菟,是为猛虎。两个人,年少者气吞万里如虎,看在虎子眼中却连小猫都不如。年长者气质平凡若乡农敦厚朴素,虎子观此人,却是龙骧虎步英华内敛,有盖世虎威。
二人身后有一人发出一声豪迈大笑,哈哈哈,说道:“叶先生天外神龙,扬威海外堪称我辈典范,今日到我这山野码头上,何需如此客气,还劳您亲自登码头,本该是你老大坐在酒店宾馆里麻麻实实的呆着,一个电话,我带众兄弟去给你老大问安。”虎子身前的二人往两旁一让,中间走出一位老者,矮个子,大粗脖子,敦敦实实,身着老土褂子,看形貌跟路边随处可见的棒棒儿们没多大区别,这个人最不凡之处唯有脖子上一颗大光头格外显眼。
叶皓东哈哈一笑,抱拳当胸,笑道:“久闻山城曾爷的名头,在这西南大地上提起您来,谁不赞您是响当当的好汉,叶某今天前来拜码头,来的匆忙,许多规矩没有准备,不过我结拜二哥陈展堂说您是川中豪侠百无禁忌,违反了规矩的地方请您还需多多包涵。”
“你老弟太客气了,你远道而来,是我山城的客人,招待你老弟一番也是我应尽的地主之谊嘛。”
来人正是曾铁头。当年陈展堂回国省亲,曾溜达到川东,那时候山城虽然格局很大,却还没今天虎踞龙盘的气象,陈展堂到此地是为了拜会袍哥会中一位有恩于司徒信义的前辈,也就是曾铁头的师傅。因为这层关系,陈曾二人以师兄弟相称,相识后一见如故,倾心结交,至今二十余年,彼此间时常有礼物和书信往来。
叶皓东的底细自然是陈展堂告诉曾铁头的,同样曾铁头为人如何个中的细节,陈展堂也没短了告诉叶皓东。今日这一出码头相会,却是叶皓东约见曾铁头引起的。
寒暄已毕,曾铁头说安排了接风酒宴请叶皓东。路上,叶皓东笑问曾铁头:“这位少年豪杰很是英武不凡,跟老哥你也有几分相似,是否就是令郎,川东三虎中最能打的曾如虎?”叶皓东一番话说完,那矮个子年轻人一抱拳,叫了声叶师叔好。曾铁头笑道:“既然你跟陈大哥是结拜兄弟,那我就厚脸皮受了您这声老哥,没错,他就是你侄子曾如虎不假,至于什么川东第一能打,山城猛虎之类的绰号,全是大伙吹嘘出来的,倒是我这个干儿子还真当得起山城猛虎的绰号。”说完一指那高个年长者,说道:“虎子,快过来给你叶师叔问安。”
这人实际年龄和面相年龄都接近四十岁的样子,叶皓东虚岁才二十九。然而此人的见面礼却一丝不苟,面露敬意,抱拳行礼,问了声叶师叔安好,又道:“久闻叶师叔的大名,孟虎子心中一直好生敬仰。”
来之前,于季四跟叶皓东交了底,曾铁头手下以孟虎子最为强悍,尤其有趣的是这个人还是个官身子,他还是个在编停薪留职的民警。他自幼父母双亡,一次在江边落水,被当时还在拉号子的曾铁头救起来收养,一身功夫却传自二十几年前一个奇遇,有个人自称叫龙勇,说孟虎子是天生的练武材料,便传授了他一年的功夫。孟虎子长大以后被曾铁头送去当了兵,回来之后又在曾铁头主持下成了家,还安排进了山城市公安局朝天门派出所当了副所长。这人之所以现在混码头装船度日,是因为他看不惯现在山城公安队伍的现状,不想同流合污,曾铁头又不许他参与帮会的事务,这人吃惯了苦头闲不下来,这才跑到码头上做帮工头子。
叶皓东一向是最欣赏这种铮铮铁骨,知恩图报的好男儿。见孟虎子跟他问安,叶皓东没有托大,也抱拳拱手以礼相还。说道:“我听说七年前你单枪匹马掏了黄龙锦的老巢,黄龙锦最终证据不足当庭释放,你反而被降职使用,从那时起你心灰意懒停薪留职到现在,我这人生平最敬重英雄好汉,尤其似你这样的铁骨铮铮的大英雄更是我欣赏的,所以你我之间在私下底就以兄弟相称。”
孟虎子没敢搭腔,曾铁头言道:“就随老弟你的意思,反正总是你们年轻人之间有共同的话题。”又道:“你老弟在电话里说要送给我一件大礼,老哥哥这人皮最厚不过,所以厚颜打听一下,也不知你老弟说的大礼是什么东西?免得什么太重的礼物,你老哥愧领了却办不了事情,到时候多尴尬。”
叶皓东笑道:“久闻曾老哥你与家中嫂夫人伉俪情深,听说嫂夫人前些日子偶感微恙,虽说没什么大碍,但现在这医院里的假文凭大夫实在太多,有真本事的少,我媳妇正好是岐黄中的妙手,最擅长给人医病,尤其是医院看不好的,让她给嫂夫人看看,说不定一下子就能妙手回春呢?”
曾铁头的老婆得的绝不是什么偶感微恙,而是实实在在的直肠癌晚期,动了一次手术后,又转移扩散到了全身,因为已经病入膏肓,所以才回家静养,说难听点儿就是回家等死。曾铁头听叶皓东这么说,尽管他是一万个愿意相信,但实际上他却是一万个难以置信。他哈哈一笑,那笑容中的苦味就像飞散在空中的蒲公英之花,感染着众人的心弦。“让老弟你惦记了,不过你老嫂子的病我心中有数,那是真真正正的没救了,康桥医院的那个德国专家请了瑞典皇家医学院的癌症方面最权威的专家给她做的检查,都说一点希望都没有,弟妹好模好样年纪轻轻的,不要被我那黄脸婆吓坏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叶皓东一摆手刚想说话,关静宁却一步跨到他身前,对曾铁头说道:“皓东叫你老哥,我就跟着瞎叫了,曾老哥,我想问你个问题。”曾铁头早看到她跟叶皓东之间的亲昵,也就没用介绍,笑道:“弟妹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关静宁说道:“如果说让您损寿十年,换你老婆再多活十年,你肯不肯?”
“肯!”曾铁头眼睛瞪得浑圆,斩钉截铁说道,不过很快又像斗败了的公鸡似地,蔫了下去,低低的声音说道:“生死有命,她是肯定医不活了。”神色间的黯然,让人几乎可以断言,只要那女人离开,他的精气神便也会跟着一起离开。
关静宁忽然走过去,伸手拉住了曾铁头的手,说道:“走!现在就去看你家嫂子去,我能救她,就冲你这番真情,就算是洋上帝和土阎王一起要她死,我也能帮你把她的命抢回来。”
曾铁头看向叶皓东,眼中有征询和质疑之意,叶皓东点点头,说道:“她只要说了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我看这样,你老哥的接风酒咱们不急着喝,先去看看嫂夫人,让她给治疗一下,见了效果最好,到时候你老哥心情好,咱们喝的也痛快,不知老哥你意下如何?”
关静宁笑道:“药医不死人,只要人未死,理论上就还有救,他们救不了只说明他们还没找对方法,我有些祖宗传来的特殊法子,对于治疗这种病还是有几招散手的,几年前我来山城给人瞧过类似的病,我记得那人还是个官儿,叫张平霸。”
曾铁头闻言,眼前不由一亮,嘴唇哆嗦着试探问道:“弟妹可是传闻中的静宁仙师?”
“仙师可不敢当,正是关静宁。”关静宁笑盈盈说道。
曾铁头果断跪倒在地,趴地上祈求,关静宁连忙闪身躲开,叶皓东探手将他拉起来,说道:“老哥你这就没劲了啊,都说了是你弟妹,你还给我来这一手,你放心,只要她能治好的,一定会全力以赴。”
曾铁头点点头,感动的拉住叶皓东的手,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突然恶声恶气吼起儿子来:“还傻巴巴的看什么?还不去准备车,先回家,打电话告诉二虎,把那条芙蓉江野生青鱼捞出来杀掉蒸上。”曾如虎一愣,问:“老汉,你不说那鱼是打算送给京里的向书记吗?”曾铁头怒道:“还送个屁,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
见到曾铁头的老婆之后,叶皓东和关静宁忽然就明白了曾铁头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女人。这女人满面病容,憔悴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了。据叶大官人观察,这女人就算是身体好好的,年轻上二十五岁,也算不得顶漂亮的人儿,但她身上却有一股子娴静之意,若青琴雅素之律无一丝杂音的曼妙。这女人给叶皓东第一个印象就是她不怕。屋子被收拾的很整洁,曾铁头带叶皓东和关静宁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对照书本上教授的方法插花。整间屋子里,如果没有她这尊惨兮兮的病容,任何人也绝想不到这是一个病入膏肓之人住的房间。色调明快,花香袭人,到处都流露出蓬勃的生趣。
曾铁头走过去合上书本,责怪道:“哪个喊你搞这些了,不是跟你说过要多休息吗?”女人脸上有淡淡笑意,没接丈夫的话,一指叶皓东小夫妇,问:“有客人怎么不给我介绍?”
不等曾铁头为她们引荐,关静宁走到她面前,微笑道:“您就是嫂夫人吧,看不出来多严重的样子,亏得曾老哥他堂堂的汉子难过的跟什么似地。”说罢,已经探手抓住了女人的手。叶皓东跟过去冲女人微微点头致意一下,拉上曾铁头走了出去。
客厅里,曾铁头闭目垂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如木雕泥塑一般。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的嘴巴一直在念念有词叨咕个不停。
一个半小时以后,卧室的门开了,关静宁脸色略显苍白走了出来,说道:“她睡着了,我给你个食疗温补的方子,安静将养半年,自然能痊愈。”曾铁头腾的一下站起身,想说话又欲言又止,关静宁知道他是难以置信,想确认自己的话。她恬淡一笑,说道:“她现在脸色好多了,虽然是在睡觉,但是你听她呼吸就不难判断,她现在身上没那么沉,也没那么辛苦了。”
曾铁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卧室门前,却突然又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进卧室。叶皓东来到关静宁面前,笑道:“辛苦你了。”关静宁说少来,我不是冲你,这个曾铁头人品还不错,再说我们静慈斋的规矩里有不许见死不救这一条。
曾铁头从里边走出来,神情激动,趴地下就要磕头。关静宁伸手托住他,请他不必客气。曾铁头说道:“老弟,弟妹,我曾铁头欠你们十年阳寿,你们有任何差遣只管说话,我甘效犬马之劳。”
……
酒席宴上,双方分宾主落座后,因为多了个高二虎,又重新引荐一番。
叶皓东开门见山说道:“老哥,我是来找你有三件事,一是拜码头交朋友,二是为了黄龙锦,三却是为了商量合作的事情,不瞒你说,信义堂相中了大西南这块宝地了,有意过这边来发展。”
曾铁头闻听此言,吃了一惊,说道:“这一和三都好说,老哥哥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但这第二件事却让老哥哥为难了,我师傅临终前有遗训,让我们终身不许协助外乡人在山城搞内斗,绝非老哥哥有意推脱,恩师的遗训现在还压在神主牌下边,我不敢违背啊,恐怕要对不住老弟你了,实在是太抱歉了。”
叶皓东察言观色,曾铁头那张圆胖胖的脸上写满了憨厚,怎么看都不像在撒谎。他看一眼旁边的虎子,后者冲他微微点头。叶大官人暗骂自己脏心烂肺子,笑道:“老哥哥说的是哪里的话,师命难违嘛,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我提了三件事,你还答应了两件呢。”
曾铁头道:“老哥哥虽然不敢违背师命跟你联手去打黄鼠狼,但老哥哥却可以给你提供他的情况,和他手下十六个干儿子的动向,这不算违背师命,至于你们怎么斗,老哥哥我可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都说山城人地域观念极重,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叶皓东明白这是本土文化传承下来的特征,他并不介怀,其实他需要的就是情报,他要暗中相助江威,就必须对黄龙锦有所了解,在这个排外情绪极强的地方,他不能上来就蛮干,否则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在这个洪门和信义堂的触手都伸不进来地方,曾铁头给他提供的这些已算得上弥足珍贵。
大事定了,接下来开始在酒席宴上边吃边聊,那条芙蓉江野生青鱼让叶皓东等人吃的大呼过瘾。几杯酒下肚,叶皓东和曾铁头脸上都见了几分潮红,叶皓东说孟虎子叫虎子,杨军虎也叫虎子,就是不知道这两头猛虎放对比划一下谁更厉害。曾如虎听完这句话,脸上顿露不屑之意,看样子是觉得虎子绝对不是孟虎子的敌手。曾铁头则说:“虎子天生神异,力大无穷,是练武的绝顶好材料,又得了大师的指点,功夫绝不是普通武者能比的,杨兄弟也不是等闲之辈,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的,分明是在说孟虎子太厉害了,虎子跟他动手就得受伤。叶皓东酒意上来,不服气道:“不如让他们搭个手,咱们也开开眼界。”曾铁头不好驳他面子,便点头同意了。
孟虎子师从龙勇,刚才闲聊功夫的时候跟虎子说起了自己的师承,虎子闻听后,直言相告擂台比武龙勇累死的事。孟虎子听完觉得难以置信。他现在还停留在圆满境界上,恩师的本事,到今天他已能想象,他实在无法相信虎子说的话。正好两位大佬酒后斗口,让他们比划一下,动手难免伤和气,搭手倒是正好。二人简单运运气,然后忽然同时站起,双手似磁铁般搭在了一起。
叶皓东和曾铁头在一旁观战,叶皓东抱着膀没让曾铁头猜搭手的结果,反而忽然问道:“老哥,顺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二七零章 山城反腐,信义入主
华夏反腐工作任重而道远,纪委反腐工作人员秉持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求索’的精神工作,其收效甚微自然避免不了。不过好在咱们还有特殊渠道将这项工作推进下去。家中被盗,夫妻反目,情人举报,意外事故,网民诅咒。
山城公安局副局长武翔最近很烦。前任局长重病在家休养,山城公安局局长宝座空了近一年,武翔主持工作也有一年,满以为这次人事变更该把他扶正了。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初他寄予厚望的向书记临走前却捅了他一刀。不仅没有提名他接替前局长的班,反而向中央建议空降一名公安局长到山城主持工作。江威空降山城,武翔煮熟的鸭子飞了。得知这个消息后气的武翔在家大骂了三天,称病不上班,以此来表达不满情绪。甚至江威到山城跟广大公安干警开见面会当天,他都不假未至拒绝到场。
虽然没能就此上位,但他并未放弃局长宝座,土生土长的武副局长打着江威干不长的主意,他称病躲起来期间,江威盯上了黄四毛,山城为此引发系列动荡事件。武翔在家窃喜不已之余,不忘将手下得力干将纠集到家中,指示他们务必要让江威感到处处掣肘,多串联干警们请假,密切留意江威每一步的动向,有消息及时汇报过来。要跟那边多沟通,但要注意别给江威抓住把柄。这一系列的举动无疑给江威的工作制造了更大的难度。
中央已经有人对江威的工作表示失望,风声传来,武翔心中格外得意。然而就在他渐感江威呆不长,自己即将实现生平夙愿的时候,他的后院起火了。先是老婆认为他对自己娘家人的照顾不够,这事儿说起来真不赖他,主要是江威这厮太不上道。武翔老婆的外甥想当警察,本来运作的差不多了,却忽然被卡在局长签字这个环节上,过去武翔主持工作时自然好办,可现在换成了江威,这事儿就难办了。总之是没办成,武翔老婆为此大为不满,抱怨说武翔花天酒地睡小明星,外头人五人六的,回到屋里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
光是媳妇闹还好办,偏偏这时候情人们也闹上了,武翔一共包养了八个明面上的情人,基本上全是欲求不满的怨妇。过去,有金钱和社会地位引诱着,这些娘们还都老老实实的。最近却因为有消息传说,新任市委书记洪天明对武翔十分不满,还把他叫去狠狠批了一顿。让这些娘们认为这就是失势的兆头。另外,由于风声紧迫,武翔也不得不收敛了收钱的业务,这样的举动同样加剧了情人们的担忧。于是,情人们也跟着闹上了,基本上武翔去哪个情人家里都不招消停。
老婆情人瞎闹腾确实够烦的,不过倒还在可控制范围内,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要比老婆和情人闹厉害多了。武翔在山城郊区的一幢藏钱的别墅被盗了!而这幢别墅是他准备用来养老的,产权人的名字就是他自己。被盗金额六千三百万,数额之巨大,已不仅仅是让他肉疼一下这么简单,这简直就成了悬在头上的阿摩利斯之剑,一旦东窗事发,如此巨大的不明财产他要如何解释去?为这,他都没敢声张,而是悄悄委托了山城那位地下教父锦爷帮他暗访这个贼。
可惜这件事注定要让他失望了,铜头铁臂的武副局长连续遭遇三大反腐利器都没能把他如何,但紧跟着第四大利器就来了,那个胆大包天的贼居然把这件事给捅到网络上了,甚至还登出了巨额现金的照片和武翔别墅的照片,以及藏钱的秘密地下室,画面清晰内容具体。网民一片哗然,群情纷纷,骂声一片。江威反应迅速,在有心人的帮助下,火速将盗窃案件的案犯缉拿归案,并秘密转到邻省的省会蓉城。武翔得知此事后,惊得心神不宁,食不知味寝不安宁。于是在众手下最需要他这位山城地下秩序的创立者‘顺爷’主持大局的时候,他住院了,原因是一场‘意外’。他的丰田巡洋舰跟一辆挂着杭城牌子的q7正面相撞,结果是两败俱伤,人家车伤,他是人车俱伤。
武翔倒了,破鼓万人锤,老婆举报,情人反水,这场风暴用火一样的蔓延速度波及到公安局各个部门。江威从容部署,秘密抓捕跨省办案,武翔的铁杆手下准备不及纷纷落网。山城之中,公安内部为之一清。尽管大量的调查取证工作依然任重而道远,但这一步跨出来,江威在山城公安局算是彻底打开了局面。一时间投效者不计其数,江威在调研过大量资料后,找出了曾铁头的干儿子孟虎子,破格提拔认命他为副处级山城公安局警务督察处处长。认命下达后三天,孟虎子才报道,究其原因,居然是在家养伤了。那天搭手他还是败了,毕竟是圆满跟神变之间的较量。
夜晚,临江大酒楼的望江阁上,叶皓东和曾铁头坐在那里望大江夜景。陌寒将这些日子针对武翔所做的工作和成果对他做了汇报。整件事都是交给他办的。叶皓东只告诉了他一个名字,其他什么也没说,让他自己拿主意看着办。叶大官人只关心结果。曾铁头最初是不看好陌寒能办好这件事的,然而让他眼镜跌碎一地的是,陌寒只用了一个月就把武翔搞的身败名裂举国闻名,其名声之臭,臭不可闻。
叶皓东问:“江威从来最恨无关人员干涉司法工作,你能做到于无声处听惊雷,无形无影无迹可寻就把大事了结,办的非常好,接下来就轮到那位山城地下的哥老教父了。”又对曾铁头笑道:“这件事儿还得曾老哥多多帮衬,不需要你出人,只提供消息即可,江威那边肯定是要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所以这件事注定不能善了,山城人管山城事,你如果不希望山城人因此遭更多的罪,就请你老哥配合我玩一出斩首行动,我要人头十六颗!”
曾铁头的手握紧了酒杯,眉头凝结在一起。顺爷的身份是他告诉叶皓东的,实际上他那时候并不看好叶皓东能扳倒武翔。出乎他意料的是武翔几乎没怎么挣扎就被叶皓东放倒了。发生的事实让曾铁头从新审视叶皓东和信义堂。有市委洪书记在庙堂之上配合,有信义堂这如臂指使的庞然大物供叶皓东驱策,武翔也好,黄龙锦也罢,都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曾铁头明白,山城人自己管自己的日子终究随时代潮流而去了,黄龙锦不再是山城予杀予求的地下皇帝,他也不再是地下公安局长,正义执行者。山城是党的天下,是叶皓东和信义堂的新舞台。黄龙锦和他都必须让开道路,黄龙锦的结果已注定,他的命运却还掌握在自己手中。
“皓东老弟,你的手段魄力是我老曾生平仅见,老哥哥我还是那句话,我欠你们小夫妻十年阳寿,这十年里我任你驱策,这出戏你想怎么唱,我就怎么配合你,时代在前进,我们这些过去式人物终归要过去,这件事结束以后,我想就此隐退,名下产业除了这座临江楼之外,其他的尽数出售,就不知你老弟肯不肯接手?”
挚诚这东西未必都是由心而发,有时候敬畏同样可以让人显得很挚诚。叶皓东感觉得到曾铁头的诚意,他也没矫情,点点头说道:“我会给你老哥一个满意的价格,另外我想接手后,你过去的手下兄弟们依然保持原来地位不变,收入翻倍,山城的买卖还是山城人来做,才能做的更精到些,我信义堂连洋鬼子都能容得下,何况是咱们自己的炎黄同胞!”
“你老弟硬是大气!老哥我那个龟儿子从今以后就交给你信义堂了。”曾铁头伸大拇指赞道。叶皓东哈哈一笑,举杯敬酒,说道:“多谢老哥哥成全,大侄子今后就是信义堂在山城的分社社首,我连个账房都不派,全凭你老哥替他把关,还是那句话,山城的水山城人最知道深浅!”
成大事者需懂得因时因地因人做决断的道理,既要会定人生死,又要懂得送人福祉,雷霆手段,骄阳雨露,二者缺一不可。叶大官人此举足以说明他深谙此道。
虎子走上来,告诉叶皓东,洪天明到了。
第二七一章 官场地震,各逞心机
友谊是一朵真诚和谎言共同浇灌的美丽之花。勾结官府的最高境界,就是变勾结为友谊,变利益为互利,惟其如此才能勾结的长远。如勾结的是贪官,则互利以金钱,如勾结的是有抱负的奸雄,则互利以稳固其权柄的资源,此类行径可称之为政治投机。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合众国人早两百年就开始这么干了。改革开放三十年,此类举动越来越符合华夏国情。所以,叶大官人也想试试。洪天明就是他选中的富兰克林。因此,叶大官人不远万里从西疆跑来为洪大书记站脚助威,甚至动用明枪暗炮的拾掇不听话之辈。
洪天明不是一个人上来的,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中将军官,山城警备区司令何茂晨。见到他出现在这里,曾铁头心头不由一惊,这可是攥着兵把子的人物,他都跟洪天明走到一起了,看来山城官场和江湖即将发生的这场大地震是无可避免了。
洪天明为叶皓东他们做了引荐,曾铁头自知尴尬,站起身道:“洪书记,何司令请慢用,难得二位山城的文武父母官一起到场,我去下边张罗两个拿手菜。”说罢起身走出包厢。
洪天明另一个官职是西南地区军政委员会党组书记,突发事件应急委员会领导小组组长。这是个平时看不出来,真到了战时权利大的惊人的官职。都说党领导军队,就体现在这里了。前些日子何茂晨有底限的支持了江威搞出来的一系列动作,这样的举动跟新任市委书记洪天明手中权柄不无关联。现在,武翔落马,山城谁主沉浮的局势日渐明朗。洪天明接下来要扯下向书记留下的那幅画,从新挂上一幅由着他自己破墨写意的画卷。在此节骨眼上,何茂晨今天能到场,足以说明他的立场。
人有千钧之力尚存未逮之时,再强之人也有极限尽头。都说小鬼难缠,这话不假,对于洪天明而言,黄龙锦武翔之流就是小鬼儿,你对他们用强,他们就会在下边煽风点火鱼肉百姓把事情搞乱,而且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狡猾,想要抓住他们具体的把柄也是千难万难,大人物虽然力有千钧,却未必能一拳砸死只蚂蚁。叶大官人则是那个专治小鬼的地下阎王。现在小鬼已经被整趴下了,接着该对付山城官场里那些老神在在的半仙之体了。这事儿就不能指望叶皓东了,不是每件事叶大官人都适合出头的。
洪天明要用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头破局,彻底改变山城官场的面貌,如此大的动作肯定要引起上下的恐慌,为防止别有用心者在下边煽风点火趁机搞事,山城警备区的兵权,他必须牢牢抓到手里。今晚聚会,何茂晨恰逢其会,洪天明有意拉大旗扯虎皮,让他晓得自己跟谢润泽的关系不一般,故此,特意将他带来见一见传闻中谢书记的干儿子,叶皓东。
洪天明拉开话匣却没有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而是跟叶皓东谈起了谢书记,他说:“上次在杭城,谢书记让我多跟皓东走动走动,这一走动就到了今天,通过这两天的事情证明了谢书记还是有远见的,他早预料到我会在山城遇上一些特殊的困难,皓东就是他派给我扫净山城尘土的利器。”
叶皓东明白洪天明这句话是说给何茂晨听的,他笑笑谦虚了一句都是干爹有远见,洪书记有办法。
何茂晨肃然道:“洪书记说的好,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叶先生帮忙解决了山城的老鼠虫蚁,剩下那些残旧家具是换还是修就看咱们的了,还是那句老话,党领导军队,你是书记,你指到哪我老何就打到哪。”
这桌投名饭吃的好。虽没有煮酒论英雄指点江山的豪情,却也不乏谈笑定生死,挥手变风云的气魄。三个人在酒席上商定山城官场大地震的具体操作步骤。从市委书记洪天明以下,山城官场可用之人几乎没有,现在屋子里的老鼠和虫蚁都被消灭或即将被消灭,也是该研究研究这些被侵蚀过却依然在使用的旧家具了,是换还是修复?无论如何,山城官场从新洗牌已成定局。洪天明的想法是所有带长的干部的官衔,全数拿出来,采用从新竞聘上岗的机制,来一场大清洗。
叶皓东对此表示赞成,说会就这件事跟谢润泽沟通一下,务必为此事争取到中央的支持。何茂晨晓得事情重大,一旦这事儿落实了,山城官场将相当于一次大换血,就算不能把所有官员更换一遍,至少也会把山城官场目前陈腐的气息一扫而空,一旦顺利实施成功,届时洪天明在山城将树立起绝对权威。这个时候出手推他一把,可是雪中送炭的良机。他对此也表现出了积极响应的态度。
叶皓东说道:“看起来收拾蛇虫鼠蚁的脚步要加快了,楼下的那位地头蛇已经答应隐退,还承诺帮着咱们找出那只黄鼠狼的破绽,最多三天,我让黄龙锦变成光杆司令,届时他肯定会有垂死挣扎的动作,为防止他狗急跳墙,逃跑或者拼命破坏,军队到时候还是要出面干预一下市面的治安工作,毕竟市公安部门还在清理大整顿自顾尚且不暇。”
何茂晨道:“叶先生尽管全力施为,这些鼠辈们翻不过天去,我能保证山城局势的稳定,人民不会因此蒙受损失!”
洪天明道一声好!举杯提议,三人为此痛饮一杯后,洪天明说不胜酒力,今天到此为止,三天之内就看皓东你的了。叶皓东观二人脸上都似有醉意,但从他们俩明亮的眸子里透出来的却是清醒明白。想做政治上的盟友,就别幻想成为酒桌上的伙伴。三人对此心知肚明,默契的选择了尽欢而散。
次日晚,黄龙锦在君凯悦大酒店的顶楼超豪华套房内,身上穿了一身宽松的黄龙睡袍。此刻正在大发雷霆。“搞,搞,搞,搞下去,搞死你们,想让老子死,老子就要拉上你们做垫背的。”哗啦一声,一个仿景泰蓝底座的台灯被他一把扒拉倒,碎了一地陶瓷片。一旁的相貌清纯可人的小明星方茵茵吓得一声尖叫躲开了。黄龙锦气的坐到沙发里喘粗气,方茵茵凑过去用小手轻柔的为他按摩,说道:“干爹,事已至此,您生气有什么用?只会气坏了身子,我想您还是离开大陆吧,去台湾,去新加坡或者马来西亚都可以,洪天明和江威不把您置于死地是绝不会罢手的,以您的身家,又何必跟他们赌气拼命呢?”
黄龙锦一把将粉团儿似地年轻女孩抱到怀中,望着怀里年轻的生命,老家伙长叹一声,说道:“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价值上百亿的固定资产,就这么全丢下,我实在是不甘也不舍啊。”
方茵茵凑上去轻轻吻了黄龙锦一下,说道:“不管你怎么打算,我都会一直跟着你,死也不离开你。”
黄龙锦拿住她的小手,轻吻她的脸一下,又叹口气说她们都觉得我完了,一个个忙不迭的全跑了,你有自己的事业,又不缺钱,你这又是何苦?
方茵茵拦住他的话头,说道:“我知道她们几个都卷了你给的钱跑了,可我不会跑,因为我跟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你的钱,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无论做什么,你都比那些小伙子还要厉害一百倍,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棒的男人了,所以我不会离开你,因为我爱你,江威在满世界找你,他却绝想不到你会在我这个公众人物下榻的酒店里,堂而皇之的住着,干爹,为了我你也不该放弃生命,我知道他们现在冻结了你把资产转移到国外的渠道,但你还可以把资产转移给国内的人啊,比如说你绝对信得过的人,等你到时候在国外稳定下来了,再让这个人逐步出售这些资产,套现以后给你带过去不就行了?”
女人的年龄取决于脸蛋和身体,而男人的年龄则通常是他自认为多大就是多大。男人越老就越喜欢年轻的女孩,与其说黄龙锦对方茵茵的话深信不疑,不如说他对自己日渐衰老的事实选择了阿q似的逃避。所以,就算明知道方茵茵说的全是谎话,纵横山城二三十年的地下老教父,依然愉快的站起身,找出一支笔来,在一份准备好的授权书上签上名字后递给方茵茵,说道:“除了你我没有任何人是可以完全信赖的,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方茵茵接过授权书,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和快意。表情微妙的变化没能逃过黄龙锦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叹口气说道:“明天我就听你的离开这里,今晚之后,你我再相见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方茵茵主动的凑上来,二人热烈的亲吻着,一直纠缠到床上。方茵茵尽管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但她却很好的掩饰住了内心的雀跃和急躁。一如既往的包容着伟哥加持的老黄野蛮的冲撞。
次日,消耗过巨的黄龙锦睡醒时,睁眼看身旁已经空空如也。他淡漠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她们跑了要钱,你却不仅想要钱,甚至还想要我的老命,许你无情,就许我无义,哎,这又是何苦来哉!”说完,他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串号码后说道:“江局吗?我是黄龙锦,我想自首,我其实一直是被人操控利用的……”
门口有敲门声,黄龙锦神色一紧,喊了声进来。门一开,满身迷彩装扮的山娃子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干爹,楼下有三个人来拜码头,自称叫叶皓东,说是信义堂的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