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叶大官人听罢多时,装模作样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关静宁笑道:“大色狼爱上小绵羊。”江兰醒过来接一句:“西门庆爱上潘金莲。”
叶皓东做总结性发言:明天就去见一见这位商界传奇人物燕雨前。
关静宁跟江兰说:他又想当月老了。江兰笑道:他是有求于李援朝了,想拍人家的马屁。叶皓东道:“拍马屁也是门学问,最高境界就是把马屁变成一种恩赐,得让受拍人感恩戴德。”
福德典当拍卖行总店。
叶皓东坐在古色古香,整洁如新的待客厅中,典当行的大查柜高本来侧坐相陪,手中托着一方田黄古印仔细端详。看罢多时小心翼翼放到桌上,又命伙计寻了一个放大镜和一本书过来。翻开后找到一页,上边印着的古印图案跟这方古印形制无二。高本来拿着放大镜在实物和图案之间来回反复观察对比。良久,终于点点头,长出一口气说道:“先生打算典当还是出售?”说完不等叶皓东回答,看一眼叶皓东和他身旁的两条大汉,微微点头示意道:“你们商量商量,我少陪一会儿。”说完起身离开了。待客厅里只剩下叶皓东三兄弟。
“估计是请示老板去了,你把这玩意从家里拿出来,慧珊没说什么吗?”叶皓东侧身问坐在一旁的刚子。保利刚笑道:“大哥要用,她能说什么。”叶皓东挑大指赞道:“有力度!不愧是蒙古大汉,在家里说一不二,这要是换了某些人,小虎牙一瞪眼他连根针都拿不出来。”虎子在一旁呵呵一笑。
典当行总经理燕龙井的办公室内,高本来神色凝重的跟燕龙井介绍刚才所见:“可以肯定的是田黄冻石无疑,形制做工,跟乾隆随身玺一般无二,包浆年份很真,有很大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这就是一件国宝级的物件儿啊,咱们福德就又多了一件镇店之宝。”燕龙井手上把玩的正是一小方田黄,是一尊弥勒佛形状的印章。他一向喜欢田黄,听高本来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忙坐起身问道:“你是说跟辩玉谱中画的那件一模一样?连大小规格都一般无二吗?”高本来点点头说是的。
燕龙井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到窗口处,举起自己手中的小方田黄放到阳光下观察,边看边说:“田黄冻石、田黄上品中的上品,我玩了十年石头,也只见过这么大的一块,那张图上说乾隆随身宝玺至少有四百克,老高,你能确定刚才那块石头有这个分量?”高本来自信的:“四百二十克左右,上下不差一克。”燕龙井说:“走,过去看看,估计是真东西,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拿下来。”高本来追在后面问:“东家,您没看物件儿就知道是真的?”燕龙井说:“天底下除了皇家外,谁能舍得用那么大块田黄冻做随身的印章?分成小块也比这个招眼的文物大件儿容易脱手。”
接待厅里。燕龙井坐到高本来刚才的位置,高本来退居末座相陪。
燕龙井进门后目光就聚焦在那块田黄冻石上。看了一会儿,才抬头问叶皓东:“先生可方便吐露姓名?”叶皓东说叫我叶先生就好,请问您是哪位?燕龙井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叶皓东,说道:“燕龙井,福德集团股东之一,您这石头是打算当还是打算卖?还请叶先生多多指教。”叶皓东一摆手说:“燕老板太客气了,这东西我没打算当。”
燕龙井听说不是当,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偷眼打量叶皓东三兄弟,看着不像干地下活儿的。随即问道:“叶先生,既然不是当,那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不介意的话能跟我说说这东西的来历吗?”
叶皓东一笑,点点头说是这个规矩,又说道:“是我一个在俄罗斯的朋友从那边的一个旧贵族手中收过来,转送给我的。”
燕龙井闻听此言,不由一皱眉,说道:“叶先生的那位朋友购买这方印的时候可有什么手续?他将它送给您,可出具了什么过手的协议?”
燕龙井这么问无可厚非,这也是福德行的规矩,来历不明的东西坚决不收。叶皓东这方印是从张天鹏手边玩笑中硬抢来的,这本是很随性的事情,天鹏哥吃了大亏却并不生气,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特意将相关的买卖手续一起送给他。
叶大官人心里猜测燕龙井这是为了杀价有意刁难,还是真有这样的规矩。不管燕龙井是怎么想的,对叶皓东而言都不重要,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认识一下福德集团的创始人燕雨前。这石头不过是他准备的见面礼。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田黄印石,说道:“我这宝贝没打算当,也没打算卖,我其实是来献宝的,我想见一见贵号的创始人燕雨前女士,只要她肯赏脸见一面,这东西我分文不要送给贵号,我叫叶皓东,敝号信义堂,我想凭信义堂三个字,燕老板对这石头的来历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燕龙井心中一动,信义堂这三个字最近这一年可够火的。恐怕东南地区商业圈里的头面人物没有不知道这三个字的。而叶皓东这个名字却很少为人熟知,不过燕龙井却是知道的,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滨江集团的股东兼财务总监,张辅宁为何离开滨江集团的内幕他是略知一二的,张辅宁后来转投到信义堂一事更是早在杭城商业圈中广为流传。这些传说中,几乎所有的版本都提到过一个名字,叶皓东。传说中跟市委书记洪天明是换帖拜把兄弟的男人。
燕龙井抱拳拱手道:“难怪有如此大手笔,原来是信义堂的董事长到了,请原谅在下有眼无珠,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叶皓东把手上的田黄印往前一推,说道:“燕老板可否代为引荐一下?”
燕龙井生平最爱古玩玉器,古玩玉器中又最爱田黄。如此旷世绝品从来都只存在于传说,今天得见真东西,怎能不让他心动不已。望着叶皓东推过来的田黄冻石,燕龙井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姐姐现在多半时间都不大管事,很多事情都是交给我外甥媳妇在打理,她自己贪静清修呢,我先问问她是否愿意见人,让她过来跟您见面怕不太容易,但是您要不介意的话,您倒是可以去见她。”叶皓东说理该如此,打扰之处,还请燕老板跟你姐解释两句。
燕龙井起身出去,不大会儿回来说道:“家姐在老茶园恭候叶先生大驾,老茶园在大清谷那边,路径复杂,我给您派个司机专门领你们过去。”
燕龙井派的司机引路,叶皓东哥仨驱车出市区直奔大清谷而去。
到地头,在一处名唤梅雪度假屯的酒店下了车。沿着曲径通幽的人工开凿的石板路,一路进山,走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来到一处小山谷,放眼望处是整片的茶园,蓝天白云下,繁茂绿郁的茶园,阳光的映照下,仿佛一块天然巨大的绿宝石被镶嵌在山谷里。凉风习习,有植物的芬芳被送到口鼻之中。司机说我去里边通报一声,说完沿着山间小路向里走去,转眼间消失在拐弯处。叶大官人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地方太好了,回头咱们也在这买一块山地弄成这个样子。”刚子说再养一群鸡鸭鹅什么的就更好了。虎子想说多养些不然不够吃。没等说出口呢,一旁有个声音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说的什么混账话,没来由得给这绝妙佳境添了几分俗气!你们是哪里来的乡下佬?这里是私人地方,不欢迎你们,赶快走,快走!快走!”
叶皓东哥仨甩脸观看,只见小山谷左侧的小径上正走下一人,这人刚才就在他们头顶十几米高的山包上坐着,虎子和刚子都察觉到他,但并没在意。现在容他走近一看,此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光头无发,一身僧袍,居然是个和尚。
今日两章
第264章 幽谷红莲,杀劫天降
人贵和风细语,奴刁言如犬吠。
有的人身份并非刁奴,但其实奴性十足。这种人甚至还不如真正的奴。很多义仆义奴身上奴的地方只是衣服和身份,而这种人奴的却是内心。欺软怕硬,狗仗人势,他们明明有机会获得独立的人格和自尊,却偏偏将这些东西弃如敝履,既不懂得尊重人,更不懂得尊重自己。一味的崇拜强者,狂踩弱者。稍稍得势便狷狂造次。你只需要证实了你比他强,这种人就会立即抽出自己的脊梁给你下酒,然后趴在你的脚下。如同过去日伪时期的伪军汉奸在日本人面前做的那样。
“放的什么狗屁,没来由惹得老子心烦,平添了几分火气,你是哪个庙的秃驴?”叶皓东笑眯眯看着小路上走下来的气急败坏的和尚,恼他说话操蛋,故意学着他的口气说道。他讲话时表情口气都模仿的活灵活现,逗的虎子和刚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和尚跑到近前想要揪住叶皓东的衣领,却反被虎子一把揪住了衣领,抓离了地面。叶皓东也不阻拦虎子的鲁莽举动,问道:“你是什么人?认识这茶园的主人吗?”
和尚终于看出三个人的不凡,他被虎子抓在半空,居然还能挣扎着打了稽首,说道:“三位施主勿要着恼,请先将贫僧放下来,有事好说,贫僧是前山净化寺的,这片茶园就是我们寺负责帮燕女士打理的。”
虎子看一眼叶皓东,后者点点头。这才把这和尚放下。叶皓东微笑过来,拍拍和尚肩头问:“大师,我听你讲话的口音似乎有北方味儿,请问你是东北人吗?”和尚听的一愣,抬头看叶皓东,暗想这人好厉害的耳朵,我学了这么多年的余姚话,自觉得口音里已经不带半点东北音,想不到开口一句话就被他给听出来了。他心下震动,表情强作镇定,样子不免有几分做作。叶皓东一双毒眼看的分明,但他并没有起意。他只是听出来和尚的口音带了点东北味儿,老乡见老乡随口问问。这和尚如果大方承认,叶皓东就会很快把这件事忘掉。
和尚根本无从想象叶大官人的心思,他来这里是带着特殊目的来的,做贼心虚的情况下,随口否认了一句。说我不是东北人。叶皓东想到他之前的表现,断定他在撒谎。突然心中一动,这人为什么要撒谎?难道他是个隐姓埋名的逃犯?又一想就算是逃犯也不关自己事,就说道:“熊色,南方虽然好,东北也不差啊,何况还是你家乡,做东北人很丢脸吗?”熊色是正宗的东北话,就是熊样儿的意思。和尚很明显听懂了,表情里流露出一丝不悦,但畏惧这三人厉害,点点头问叶皓东,“没事我可以走了吗?”叶皓东有意又说了一句东北土话:“滚犊子吧。”和尚毫不犹豫抬脚就走。
和尚走了,刚子说道:“他肯定是东北人。”虎子却说:“他刚才撒谎的时候,心很慌,比刚才跑下来时跳的还快。”
司机去而复返告诉叶皓东,燕雨前请他进去。三人随着司机又一路往里走,一直来到一处明媚清秀的小院子前。不等进去,叶皓东先在院子外张望一番,只见院子一进门就是一个大水塘,水塘里的水连着山上下来的泉水,一直延伸到墙外头。走近院子的路就是架在水塘上边的。水塘里种着满池的莲藕,各色皆有,此时池子里唯一还在盛开的是红莲。一朵朵探出水面多高,好像一团团地下冒上来的火焰。沿着进院的小路往里看,半途经过一处凉亭,修的刁斗飞檐,古韵十足。司机往里相让,叶皓东三人举步走进院子。
走到凉亭的时候才注意到凉亭的一根柱子后面,一个女人正坐在木凳上,举着把鱼竿在钓鱼。叶皓东他们也只能看到这女人的侧脸,眼角有浅淡鱼尾纹,但这女人的鼻梁笔直笔直的,唇形也很美,光看个侧脸就知道这是一位绝色佳人,虽然上了几岁年纪,但风采不减,风情则更盛!女人见叶皓东他们走近了,这才起身相迎,说道:“一年多以前就曾听人说起过叶先生,今天一见果然是难得的少年俊杰,我就是燕雨前,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但请直言。”
山谷,幽径,茶园,小院,满池的红莲,有绝色的半老徐娘在钓鱼。叶皓东这俗物突然觉得这一刻,自己很脱俗。仿佛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的,不想说来意了。这个女人简直太怡然自得了,她真的如李援朝说的那样依然恨着他吗?
心里有疑虑叶皓东犹豫着如何开口,燕雨前却先说话了:“叶皓东,你今年多大了?”叶皓东愣了一下,道:“二十八。”燕雨前笑了,看向叶皓东的眼神里似乎都有了几分暖意,“你是受了李援朝的委托来这里找我的对吧?”女人看着叶皓东,微笑说道:“孩子,别笑话我看你的眼神,因为你跟我的孩子一样大,当年插队在北大荒,我有一个孩子,是我和李援朝生的,那个孩子当年被我留在了东北,现在他跟你一样年轻高大,我守在这里,其实是在等他回家。”
叶皓东微微觉得有点尴尬,这个女人年轻程度实在他挑战他的想象力了,联想到远在澳洲的老妈,跟面前的女人比起来,简直像两代人。女人看出他的疑惑,笑笑说道:“奇怪我的面相吗?实际上我也没比你们大多少岁,生我儿子那年我才十九岁,所以我今年还没到五十岁。”叶皓东点点头说:“看您跟我妈一比简直是两代人,这话说的绝对由衷,我老妈听到非踢的我满地找牙不可。”燕雨前笑了,如红莲花开。“叶皓东,咱还是言归正传吧,你们是为了李援朝而来的对吗?”
叶皓东愣了一下,想否认,但看到燕雨前一双充满睿智的双眸静静的注视着他,忽然觉得无论什么样的谎言,都会是一种亵渎。是对母爱的亵渎。这女人思念儿子心切,把跟自己孩子同龄的年轻人都当孩子看待。他痛快的承认了,点点头说道:“您也许未必会相信,我来这里没受任何人的委托,但正如您说的那样,我是为李援朝而来。”
“我信!”燕雨前微笑道:“因为在我眼中,你跟我儿子一样,所以我不会骗你,你也不会骗我。”
叶皓东忽然觉得来之前的踌躇满志尽化做泡影,但他心中却没什么可遗憾的。他迟疑着是否有必要把来之前准备好的话再说出来。燕雨前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甚至连他要开口第一句话你还爱他吗都猜到了。先开口说道:“爱,我依然爱他,我还知道他也依然爱我,他是那么优秀,我其实不希望他还这样爱我的,我宁愿他是个负心的混蛋,让我恨的咬牙切齿才好,可事实上他不是,他从没有忘情,也从没忘记我们的儿子,他当年并不想抛弃我,是战争夺走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他躲避我却是为了我的幸福着想,所以知道真相以后我没办法恨他了。”
叶皓东被她的智慧震撼了,这个女人明显有一点忆子成痴,但偏偏灵智未失,她把握世情人心的能力敏锐且准确。猜中了叶皓东会从是否还有爱这个话题开始,提前给出了答案。谈话的节奏已不受叶皓东控制,他下意识的问道:“既然您还爱他,又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一个从新开始的机会呢?”
“因为我们的儿子,只要我们的儿子一天不能回来,我就一天不会离开这里,无论李援朝说什么都没用。”
叶皓东说您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了吗?燕雨前微微一笑说:“静宁仙师的消息是我通过别人告诉他的,我们的儿子闯了大祸,这辈子也许都只能流亡海外了,我不想耽误他。”
叶皓东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闯了祸逃在外边跟他有过两次交集见过一次面得年轻人。跟他年龄差不多,身手高绝,飞刀绝技神出鬼没。那人也是姓李的,叫李虎丘。叶皓东想到了并没有问出口。他只是问道:“他闯了什么祸?连李援朝都不能替他解决?”燕雨前摇摇头说:“不是李援朝做不到,而是我儿子根本不想让他帮助,他们父子的关系很僵。”
叶皓东全部的准备都做了无用功,显然他并没有把握到问题的关键。眼看着接近年底,中央又要对各省以及直辖市的领导班子进行人员调整,洪天明肯定要走了,他还是不舍大东南。谢润泽告诉他,这个问题援朝同志比较有话语权。叶皓东跟洪天明这几个月来交往更加密切,他也觉得把洪天明留在东南对他比较有利,所以他这才想着在李援朝身上想办法。他听谢抚云说申城的班子要调整了,估计市长要换,叶皓东觉得这是个机会,他想帮洪天明谋划谋划。可是政治上的问题不是你说一句我要站到你那一边,请你提拔我吧,人家就会相信的。洪天明还需要一个表达诚意的投名状。叶皓东于是又帮他想到了李援朝身上唯一的弱点,燕雨前。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燕雨前的工作显然比李援朝还难做,而且就算做通了也未必奏效。
燕雨前留叶皓东三人在家里吃鱼,她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糖醋鱼。色鲜味美,手艺一流。不用问,李虎丘那厮肯定是爱吃鱼的。如此精致又成功的女人,除了儿子,即便是爱人也未必能让她套上围裙走近油烟。
出山谷的路上叶皓东还在思索可以考虑帮助这位母亲把她儿子找回来。饭桌上谈话中,叶皓东已经确认了燕雨前的儿子叫李虎丘。小路上静悄悄的,这里地处风景区深处,又是私人领地,虽然是下午时分,但却没有什么路人。叶皓东心里想着心事走的漫不经心。突然,虎子猛的一把抓住他的肩头,甩手将他丢了出去,叶皓东身子刚离开那个位置,随后就子弹打中那里留下深深的两个弹坑。刚子手上多了四把枪,随即林中枪声大作!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开始。刚子的枪声响起,林间暴露出的几名枪手瞬间被打哑火。刹那间枪声静了下来。但也只是寂静了一刹那而已,紧跟着有十几名手执倭刀的刺客从天而降,力劈华山直奔场中两员虎将。被扔的多远的叶大官人脚一落地,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吼道:“虎子留下,刚子快去小院子,务必保证那个女人的安全!”
第二六五章 飞镖飞刀,寻欢金虹
这是一场不在计划内的突袭。不仅受袭者没有准备,袭击者也是临时改变计划偷袭的叶皓东兄弟。
从钢城那只跳出井的蛤蟆到现在龙腾九天的信义堂龙头,一路走过来,不啻于取了一趟真经。叶大官人就算没修炼成佛,也已修炼成魔了。水有源,树有根,天变有异象。刺杀总需一个理由,刺杀叶大官人这样的人物,不仅需要理由还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和强悍的力量。而这些条件,发生在这条林荫小路上的这场刺杀全都不具备。所以叶皓东猜测这场刺杀本不是针对自己的,是适逢其会还是其他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保利刚几个起落间已跳出圈子,临走前还不忘往身后甩了几枪,又放倒了几个刺客。叶大官人也看出这些刺客不够档次,他兴奋的亮出双枪,发挥出暗劲大师的实力,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枪响如点豆,眨眼的功夫也放倒了三个杀手。再看虎子那边,神变大宗师手上多了十来把倭刀,正微笑着看大哥如何大展神威。地上躺了满地人。
“这些人绝不是冲咱们来的,或者说这些人本来没准备对付咱们的。”叶大官人望着刚子消失的背影,口气也不在急迫。“够资格跟咱们兄弟为敌的人绝不可能这么儿戏。”
虎子说道:“我猜不出来,但咱们可以问问他。”说完,虎子往上一指,半坡上有一人慌张的从树上跳下来,玩命的往山上跑。叶皓东骂道:“狗耳朵,听到了还不动手抓人。”虎子笑道:“难得大哥这么神勇,兴致又这么高,正看你大显身手呢。”说完,两米高的汉子就消失在原地。三两个纵跃之间已追上逃跑的人。正是之前叶皓东他们遇上的那个和尚。
“不关我事,施主饶命啊,我是好人,不关我事啊!”被虎子丢到叶皓东面前,和尚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满嘴东北口音,标准的哈城味道。
保利刚跑到小院子的时候,这里还是静悄悄的。他丝毫不怀疑皓东哥的判断,来到门口毫不停留跳过大门进了院子。燕雨前居然还在那里钓鱼,院子里风平浪静。刚子心里正怀疑皓东哥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忽然后背一阵麻痒,他不假思索就地一滚,转身的瞬间手上已多了一把枪!跟绝顶高手相搏,子弹也许只能打出一颗,四把枪还不如一把枪。
身后空空如也,刚子腰间的麻痹感却消失了。一个声音响起:是你?刚子没看到这人,甚至他已不记得这人的声音,但他却已猜到这人是谁,这世上能让他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的人和物绝不多。刚子想到了一个人和一把飞刀。原来他一直都在。
那个声音再响起:“你走吧,替我谢谢叶先生,这些人其实是想利用我母亲逼我帮他们偷一样东西,他们的本领你也领教过了,请你转告叶先生一声,有人想打他献给总参的图纸的主意,这样的秘密都被人家侦察到,如果不是贵堂出了问题,就是总参方面出了问题,就算我不出手,那份图纸同样有被偷窃的危险。”
刚子忽然飞身向凉亭里的燕雨前跳去,搭在水面上的石板路下方,用壁虎功倒贴在桥下的李虎丘猛的翻出来,抖手就是一飞刀。刚子早有准备,甩手丢出一飞镖。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而言,这个距离内枪不如暗器。叮的一声,飞刀和飞镖在空中相撞。李虎丘说道:“你就这么好胜?非逼我出来。”
保利刚眼望地上落地的飞刀和飞镖,目测了一下距离,说道:“你我如果都发出第三镖,我的飞镖不如你的飞刀。”地上的飞刀和飞镖相撞的位置距离李虎丘将近十米的样子,距离刚子却不到五米。高下就在这几米的距离内判别出来。
保利刚明白有李虎丘在,这些毛贼没什么机会得手,他收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有必要立刻让皓东哥知道。他抱抱拳,转身就走。身后是燕雨前的声音:“孩子,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回来了?”
和尚自称叫张铁军,哈城人,来这边十一年,过去跟燕雨前的儿子是朋友。叶皓东问他这些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他们的目标是不是里边的女人?
张铁军说是,告诉叶皓东,这些杀手昨天就找到庙上暂住,他受了李虎丘的委托,在这里替他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李虎丘,他发现这些人身上都带了家伙,所以就特别留意上了,结果偷窥的时候被发现,他就谎称是李虎丘的仇人,说燕雨前每天活动规律极难掌握,还说自己熟悉茶园的情况还知道燕雨前的活动规律,表示愿意帮忙,这些人才放过他。他说自己已经通知了李虎丘,让叶皓东不信可以回茶园问问去。
叶皓东和虎子乐呵呵看着他在那里舌绽莲花似地,白话的天花乱坠。“你还没回答我,这些刺客为什么会找上我们兄弟呢?”
张铁军的表情刹那变得丰富起来,这家伙挤眉弄眼的也没想出个合情入理的解释来。叶皓东笑嘻嘻说道:“我来猜猜好了,上午那会儿你跟我们起了点口角摩擦,你是个东北人这事儿被我们发现了,我猜你不只是个东北人,你还是个东北籍的逃犯!之所以这些人会找上我,是因为你害怕我们把你的籍贯泄露出去,你就躲不下去了,这些刺客是被你诳来的,也许你说的是我们跟他们的目的相同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也许你说的是我们是警方的人,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情况,总之你有办法把他们诳来,李虎丘跟你是朋友,我们却跟你素不相识,你这做也等于是帮他分担了一部分危险,我猜的对不对?”
张铁军瞪圆双眼吃惊的看着叶皓东,伸出大拇指赞道:“您神了!全让您给猜中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是放个屁,把我放了吧。”叶皓东笑笑没说话。他在等刚子回来证实张铁军说的话。
保利刚跑回来,叶皓东问什么情况?刚子说道:“李虎丘来了,我没看到杀手,估计是被李虎丘偷偷解决了,李虎丘看意思本不打算露面,被我逼的露了一面。”
叶皓东问:“你们俩动手了?谁赢了?”虎子闷声道:“刚哥输了。”叶皓东看他一眼说你又没去怎么知道。虎子说不信你问刚哥。保利刚嗯一声,道:“他应该已经圆满了,我的飞镖比他的飞刀重很多,但威力却要差一些。”虎子说上次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摸到圆满的门槛了,现在一步跨上来也不奇怪,所以我才估计刚哥赢不了他。
叶皓东问虎子:“你呢?你能赢他吗?”虎子说:“李寻欢和上官金虹谁的功夫境界高?”叶皓东点点头道:“明白了,孔文龙是孙天机,你是上官金虹,李虎丘就是李寻欢,你排第二却打赢了排第一的,他排第三却打得赢你这个排第二的,对不对?”
叶皓东掏出电话打给洪天明,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暗示他立即联络上当地国安局,这件事处理好了,会对他的政治前途很有利。挂断电话,看到张铁军老老实实站在一旁,这才说道:“你这人见风使舵杀人灭口的本事不一般啊,你要是年轻个二十岁,就是个现代版的韦小宝嘛。”
张铁军察言观色,注意到叶皓东脸上并无怒色,口气也透着轻松。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跟虎丘是十几年的朋友了,我跟您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才会……还得感谢您大人大量不计较,这次咱们算熟悉了,下次万万不会了。”
叶皓东哈哈一笑对刚子说道:“这人不能浪费了,脸皮比我厚,心也比我黑,难得是胆小如鼠卑鄙龌龊,偏偏还知道义气二字,回头你领他去找林守一,以后跟政府下边的小部门打交道的活儿全让他来。”
下午三点,杭城国安局的鲍和平局长赶到现场,早得到上边指示的鲍局长对叶大官人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叶皓东将事情经过说清楚之后,并说明了自己是被迫还击,以及自己有总参签发的枪支使用许可特别证明。鲍和平告诉叶大官人,洪书记去府上拜访了,这边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有了结果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您。叶皓东想到李虎丘或者不方便见这么多官方人物,也就没多说跟茶园有关的事情,跟鲍和平告辞,交代张铁军收拾好东西后去杭城找刚子,领着两个兄弟乘车离去。
回去的路上保利刚把李虎丘让他转告的话告诉叶皓东。叶大官人一皱眉,沉思片刻说道:“这事儿必须跟彭爱华打个招呼,问题肯定在总参。”
回到叶宅的时候已经是是下午五点半。叶皓东注意到洪天明这个大忙人居然在这边等了一下午,让他颇感到有些意外。看来一定有重大事情发生了,难道说是他的下一站已经定下了?
双方见面后,洪天明开门见山证实了叶皓东的猜测。
“皓东,我的下一站已有定论,山城,任市委书记,过了年就得动身了,中央纪委的马书记到点儿了,山城市委的向书记一步登天,中组部已经发文,调我去接向书记的接力棒。”
叶皓东说:“你是怎么想的?”
洪天明有些踌躇,说道:“谢书记说的很对,我首先是党的干部,国家的儿子,东南这一隅之地也只是国家的一部分,格局要开明,眼睛应该放在更广大的天地去,大西南就大西南,我决心去那边干一番事业!”
叶皓东伸大拇指说:“洪书记真性情中人,不愧是政客中的江湖派,够豪气,您需要我做什么?”
洪天明说:“杭城这边接替我工作的柏秋同志已经开始主持市委工作,我实际上已经是山城的市委书记,只是那边向书记要走了,很多事需要交代好,所以才让我在这边等待两个月,我有意先去那边观察观察当地的风土人情,做个社会调查,这种事总难免有一点风险的,所以我是来求帮的,你有合适的人选能陪我一起走趟山城吗?”
这不是求帮,这是送人情来了,也是拉盟友来了,他在东南地区经营二十多年,一朝被放到大西南去,虽然是官升一级,但这背后未必没有中央大佬们博弈平衡后的影子。山城是新任华夏中纪委书记向卫国的自留地后花园,向书记在那边主持了许多利国利民大手笔工作,在西南地区说一不二,山城官场铁桶一般,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他要想打开局面,万万离不开谢润泽的支持,他当然不能直接找上谢润泽,所以他想到了叶皓东。
第二六六章 极乐世界,英雄应时
闻琴声而知雅意,叶大官人从洪天明的话语中听出更多意思。山城的工作肯定不好做,作为华夏行政区域最大的城市,这座城市的辖区面积是台湾省的两倍大,三千万人口聚居,五十多个民族组成的人口结构十分复杂。死灰复燃的袍哥会党和各种传统势力鱼龙混杂。向书记过去在那边主持工作,对当地各种传统势力采取的是怀柔互利合作共同建设的方式。山城的稳定才勉强维持在合理的水平内。
据风闻,真正生活在那里的人都在说,山城就不是党的天下。党的干部到了那里也只有陪着山城大佬们耍子的份儿。不然就搞臭他,让他卷铺盖走人,再不走就搞死他也不是没可能。当痛苦成为一贯如常,要么痛苦致死,要么习以为常。山城人已经习惯这种秩序,已不觉得这是一种痛苦。山外真的就民主自由了?无非是画圈为牢制定规则的人换成了政府而已。极乐世界从来都只存在典籍和幻想里。
想在这样的城市里立足,并展开工作,难度可想而知,洪天明显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公安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