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好一朵白莲花
有朝一日和墨墨重逢,与他相见,这是我在春芽镇时曾无数次想过的画面。
在我的想象中,墨墨会生我的气,会对我发脾气,甚至会对我冷淡,不再认我这个阿姨。可我从来没想过,再次见到墨墨的时候,他会抱着他画的我,不停地掉眼泪。
我宁愿墨墨对我冷淡,把我忘掉,也不要他为我伤心。
“墨墨——”
这一次,我叫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微弱。
原本一直低着头,谁也不看的墨墨猛地抬起头,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把眼睛睁到最大,瞳孔放大,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我。
“墨墨,你看,你爹地果然厉害,他这不是把你想念的人带来见你了吗?不要再哭啦,你想她想到把她画到画上的人,已经在你面前了。”
一旁的女人轻笑着,柔声对墨墨道。
我却有些敏感,因女人的这两句话而心里微微不适。但这种时刻,我也管不上她怎么说,而是蹲在墨墨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颤声道:
“墨墨,是温潇阿姨对不起你。”
下一刻,墨墨忽然在我面前绽放出大大的笑脸。他笑得如此纯粹,不带任何晦涩的成分,就像是明亮的阳光,那样干净纯洁,让我更是愧疚万分。
然后,墨墨十分用力地抱住我的脖子,把头埋在我的胸前。
“温潇阿姨,墨墨好想你。能再次见到你,我好高兴,好高兴。”
属于孩子的纯真声音闷闷地传出,听在我耳里,却让我险些流下眼泪。
我的墨墨,他是怎样完美的小天使。没有责怪,没有仇恨,没有埋怨,他全心全意地拥抱着我,因能再次见到我而高兴。
如果是别的孩子被抛下,再次见面一定会哭闹发脾气,那都是非常正常的反应,我也宁愿墨墨会那么做,而不是如此懂事。他的懂事,让我更加心疼。
“墨墨,是我对不起你。”
我苦笑着,虽然看不清自己的脸,但能猜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这绝对是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
我蹲在地上,哄了墨墨好一会儿,向他保证过自己绝对不会再消失,会一直陪着他,将他哄的放下了手里的画纸,去睡了午觉,才离开墨墨身边,回到大厅里。
“左先生,我跟您说过,墨墨的心理问题,就在于他太习惯于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也太习惯于讨好别人,从来不像普通孩子一样发脾气,这就是缺乏母爱造成的伤痕。”
大厅里,一头柔顺及腰长发的女人坐在左愈身边,一脸忧心忡忡,认真地对他道:
“这看上去是懂事,是给当家长的省心,但这其实是需要纠正的,左先生,可不能再忽视墨墨没有母爱这件事了——”
我刚想说话,左愈却抢在我之前道:
“够了,别再提这件事了。你是墨墨的家庭教师,我雇你,是让你负责教他一些基本的知识,而不是让你挑他的毛病。”
闻言,白老师好看的脸立刻涨红起来,她难掩尴尬,又不想臭脸,那副竭力掩饰自己心情的样子,映在左愈眼里,却没有换来他的丝毫软化。
冰冷着一张脸的左愈多有杀伤力,我比谁都清楚。
看到我走进大厅,左愈立刻一改之前的冷漠,换起温柔的笑脸,对我招手道:
“夫人,这边坐。”
当着这位白老师的面,我不想和左愈拌嘴,没对“夫人”这声称谓有任何辩驳,我平静地走过来,坐在左愈身旁的椅子上。
原本一脸难堪的白老师在见到我之后,立刻调整好了神态。嘴角勾起弧度完美的微笑,她笑得优雅动人,对我伸出手道:
“您好,我是白怜,墨墨的家庭教师。”
我也勾起微笑,伸手与她相握。正要介绍自己,却又被左愈抢先一步:
“她是温潇,我的妻子。”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白怜的面容又僵硬了片刻。她看着我,面上笑容完美,眼里却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审视。那种审视,带着冷意。我也算见识过一些世面,自认没有看走眼。
“原来是左夫人。”
白怜淡淡地笑着,朝着左愈那边稍稍歪过头,将她好看的脖颈线条衬得更加挺纤细,也让她眉眼间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风情更是流转自如。展现着自己魅力的女人柔声道:
“左先生,为什么以前没向我介绍过您的夫人?”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就连站在一旁的瞿管家都多看了白怜一眼。
左愈看着白怜,面无表情,就像他看的不是一个美女,而是木桩子,口气冷淡道:
“今天你们见面,我向你初次介绍她,不是很正常?请问,我为什么要向你早些介绍她?”
这两句话,说得可谓毫不留情。
白怜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她原本流露出的美好气质,也因脸部的轻微扭曲而消失殆尽。但随即,她又表现的有些受伤,羞怯地抬眼看了左愈一下,轻声说:
“左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是墨墨的家庭教师,又要起到陪伴他,让他开心的作用,所以,知道墨墨身边其实有可以担当他母亲角色的女性,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语气里的脆弱,惹人怜爱,可惜,左愈却偏偏表现得铁石心肠。
“是吗?”
左愈的口气恹恹的,对白怜的话表现得兴趣不大:
“那你以为,我误会了什么呢?”
眼见着左愈把话题聊死,白怜就要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我却有些幸灾乐祸。
白怜别过眼,声音中再一次带了些哭腔:
“左先生,您这么说,就是为难我了。”
左愈却勾起嘴角,淡淡道:
“白老师,我听说你是研究过心理学的高材生。在我的认知中,心理医生都是冷静自信,能让身边人感到舒适的存在,你动不动就羞怯脆弱,感觉被人为难了,这是不是也说明你有什么心理问题呢?”
白怜的嘴角*了一下,随即,她抬起头勉强笑道:
“左先生,您太会开玩笑了。”
左愈的上下嘴唇一碰,好像要再说出什么话时,白怜却转移目标,看向我道:
“左夫人,左先生对您也是如此幽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