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就像一面面镜子。
又或者是一张张画像。
在那相框里，仿佛有无数个杜烨，做着同样的动作。
《镜子表里》
是这次作品的名字。
没有特别清楚的故事线，却又细思极恐。
人，究竟是活在镜子外面，还是活在镜子里面。
自以为镜子里是自己的倒影，却没想过也有可能自己或许才是那个倒影。
音乐的节奏比较慢，没有人声，由钢琴、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偶尔会有更加低醇的竖琴声音响起。
很明显，这是一首西方的古典舞曲。
空灵悠扬，有着几分魔幻的色彩。
就仿佛遥远山中的城堡，正上演着一场安静的宴会。
来自黑暗王国的恶魔，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乘坐着黑色大马拉着的马车，沿着悬崖峭壁的盘山路，在极致的黑暗中，缓缓来到城堡的大门前。
气势巍峨的大门前站立着手持武器的盔甲人，脚下的木桥踩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护城河的下面有黑色长条形的生命一闪而过，在不经意间，一张苍白美艳的面孔浮现在水面上，注视着从桥上走过的存在，然后嘴角缓缓咧开，一直咧到耳根处，笑开一口锋利犹如矬子一般的牙齿，吐着分叉的舌头，发出讥笑的身影，诡异却又空灵。
这是一场仿佛幽灵一般的宴会。
宴会场里，觥筹交错，男男女女无一不俊美无比，不似人间存在。
黑色的晚礼服和礼帽，配上女士性感的低胸蓬蓬裙礼服，在那琴弦勾动的乐声中，旋转，旋转，舞蹈。
突然。
正舞蹈的两个人来到的镜子的前面。
镜子里却没有照出他们的身影。
镜子里没有他们。
也没有其他人。
整个宴会场灯火通明，空有丝竹之声，却空无一人。
将目光从镜子里移开。
所有人又都回来了。
翩翩有礼，自诩为贵族的吸血鬼们，与女伴儿翩然起舞，既保持着足够的绅士礼仪，猩红眼里又充满了掠夺的气息。
量身定做的晚礼服压不住吸血鬼邪肆的气质，殷红的嘴唇缓缓勾起，露出一对尖锐的獠牙。
这个舞，复制的就是一部吸血鬼电影的画面。
整个舞蹈编排的既绅士，又邪性狂浪。
杜烨穿着晚礼服，舞蹈动作看似配合着音乐，缓慢展开圆舞曲般的绅士气质。
但下一秒。
又会在眨眼间，舞出一套干净利落的舞蹈动作，动作强悍利落，充满了爆发力，像是那蠢蠢欲动无法压抑的内心，犹如嗜血的狂躁。
然后在下一个节拍到来之前，所有一切又都迅速的平和下来。
他手里拿着权杖，权杖上的蓝色宝石熠熠生辉，身体缓慢的拧动，有着一点点爵士的风格，但并不十分强烈，是种漫不经心的悠然。
或许，它很享受眼前的这一切。
享受身为吸血鬼所拥有的永生，和这华丽奢靡的生活。
它高傲的简直自恋。
一举一动的时候，都是对吸血鬼这个身份的骄傲。
永生不死。
青春永驻。
无尽的宴会和美人。
让人恐惧的力量，以及让人迷醉的力量。
在这夜的星空下，犹如燃烧的篝火一般清晰，照亮它桀骜膨胀的内心！
然而变故终于还是来临了。
最开始只是偶尔响起的水滴声。
后来水滴声逐渐增加。
预示着它的心不再完美无瑕的平静。
有了裂缝。
有什么出现了。
是镜子。
从此以后再也无法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了。
那自己又是否存在？
连自己都无法看见自己，只活在他人眼中的自己，又是什么样子？
无论丑，无论帅，无论是狰狞还是俊美，好像从此以后再和自己无关。
当初身为人类的那一点自我认知，也在逐渐的消散。
当繁华过后，猛然回头，才发现这一切是那么的枯燥，华丽如此，却只是在夜的城堡里苟延残喘。
所有奢靡的景色，仿佛是梦一场，充满了虚伪的假象。
从此以后，自己变成一个怪物！
一个就连自己都否认的，不认识的怪物！
突然间。
音乐大作。
“咚咚咚！”
杜烨抬手，癫狂地敲打着镜面。
所有人都跟着他一样摸一样的抬手，做出敲打的动作。
放我出去！
我要离开这个虚伪的世界！
疯狂的敲打。
世界仿佛都在颤抖。
“哗啦——”
镜面被打破了。
所有镜里人都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他们就像另外一个杜烨。
一个个，无数个，活在镜子里的吸血鬼。
已经无法分辨他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当镜子的界限被打破，就如同被破坏的位面一般，无数个自己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一模一样。
手上的动作一模一样。
脚下的落脚点一模一样。
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就连眼神，神态，包括思考方式都一模一样。
白色的面具更是加大了这个“复制感”。
当所有人站成箭头形状齐舞的时候，那种诡异的感觉更加强烈了，配上偏向灵异风的音乐，真给人一种正亲眼看着吸血鬼晚宴的错觉。
优雅，高贵。
却又凶残，麻木。
晚礼服的衣服将所有人的身体裹出性感的线条，旋转间，燕尾在身后旋出黑色的线条。
举手投足间，舞蹈的气势很足，像是一个个绅士在跳着圆舞曲。
然而白色的面具却又将这一切统统破坏，冰冷麻木，让人由衷地生出恐惧感。
下一秒。
杜烨突然将他的礼帽摘了下来。
一套流畅的【帽子戏法】。
所有观众的视线随着他的礼帽飞舞，没等生出担心的情绪，他已经将高高抛起的礼帽接住。
帽檐立在笔直伸出的手指上方，快速的旋转，留下一阵残影。
“啪啪啪啪。”
有掌声响起。
并不是说，之前杜烨他们的舞不好。
只是那是常规舞蹈，看的人很舒服，喜欢看，但找不到鼓掌的点。
如果杜烨他们继续这样跳下去，或许会在结尾获得观众大量的掌声。
但街舞向来不是温柔的舞蹈。
也不一定需要观众从头到尾沉浸式地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