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萧欢歌抓紧门框,缓缓从蹲位挪了出去,脸色煞白,满头满身的冷汗,像是刚从水池里捞起来的一般,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黏得慌。
最近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她忧心方晓染和方宝儿的身体,连续多日饮食不当,又休息不好,导致肠胃功能紊乱,便秘严重,每次蹲点都踏马差不多要三四十分钟,期间各种往死里憋气,几乎要耗了她半条命。
守在方宝儿手术室门外的时候,她突然又肚子疼痛难忍,连忙往卫生间亡命狂飙。
煎熬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完事了,刚要扯起裤子走人,忽然听见了女人脚踩高跟鞋走进来的脆响声,然后,走进来的女人关闭了门,一心一意打电话。
那女人一开口,萧欢歌就听出来,是程舒羽的声音。
本以为她就是和其他的贵妇人聊聊品牌华服鞋包之类的,结果啊,那个死女人也不知道和谁撩骚,居然聊起了她二三十年前的往事,最后,甚至曝光了与她通话的那个人的名字——萧文景!
卧槽,萧文景就是她的亲二伯啊,多年前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但程舒羽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凿凿可据钻入了萧欢歌的耳朵里面,让她连否认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于是,为了不被程舒羽所察觉,萧欢歌尽量悄无声息地把身体往后面挪了挪,整个纤瘦的身子几乎全部贴在了雪白的墙壁上,额头狂冒出来的冷汗,一滴滴,顺着她两边太阳穴,眼角,不断地往下滴落。
越听到后面,她就越震惊,惊得瞪大了眼,差点尖叫出声鬼哭狼嚎。
她的二伯,多年前诈死,然后成功转型,由争家产失败的豪门二公子,变成了作恶多端的大毒枭。
而程舒羽呢,心里惦记沈梓川的父亲沈腾云,却还高扛“真爱”的旗帜嫁给了她大伯,简直不要脸至极!
难怪她年幼的时候,看见程舒羽第一眼的时候,就打心底特别讨厌她假笑盈盈的模样,更厌恶她那个人。
果真,这女人就不干好事,居然背着大伯的与二伯勾搭在一起,还想要搞死沈梓川的父亲,试图把她以前做过的肮脏事全部抹掉,想的可真够美的。
萧欢歌脑海里怒火冲天,气得浑身发抖,刚想要推门冲出去,当面撕扯程舒羽丑恶的嘴脸,却突然在下一秒里,她喷火的视线中,一把黑漆漆手枪的枪口飞快地闪过。
枪口,缓缓地穿过虚掩的房门,如一条嘶嘶吐舌的毒蛇,由远而近,对准了她的脖子——
马上明白过来,程舒羽定是想知道蹲位里有没有人,如果发觉有人,手枪里的一颗子弹,瞬时就可以射穿她的脖子,送她去见阎王。
萧欢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即惊得一动不敢动,大脑却飞速运转,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从程舒羽的枪口抢回自己的小命。
结果呢,想破脑袋办法还没有想出来,程舒羽却骤然接到了她大伯的电话,没有耽误一分半秒,迅速收回手枪转身离开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自己的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萧欢歌拖了两条虚软的腿,走到洗手池那边,拧开左侧的水龙头,把沁了满手心冷汗的双手伸过去,冰冷刺骨的水流,哗啦啦作响,很快就冲刷掉她手心里的汗水。
洗完了手,萧欢歌捧了冷水往苍白的小脸浇泼,直到脸上震惊和惊惧的表情完全被水珠覆盖住,一点点恢复了平静,才停止了浇水的动作,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双手还在颤抖,无力,只能一寸一寸慢慢地擦拭脸上的水珠。
就算全部听到了这些肮脏的内幕,但程舒羽那个歹毒的女人,却是她大伯爱恋的妻子,她名义上的大伯母,染染的亲生母亲,她能怎么办?
再有,萧文景是萧家的人,她的二伯,多年前诈死,多年后脑子有坑摇身一变成了金三角的大毒枭——
这些消息一旦传扬开来,将对萧家非常不利,更严重些,萧家可能会灰飞烟灭,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虽然她对萧家没多少好感,但她也不想萧家破败毁灭。
“大伯,你他妈就不该娶程舒羽这种忒不要脸的女人,现在好了,萧家就要大祸临头了,草草草。”
“还有二伯,为了个什么方怡,把自己都诈死了,人不人鬼不鬼,一把年纪老不死了,还一门心思玩暗恋演他妈虐恋情深,简直脑残!”
萧欢歌狠狠磨了磨牙,调整面部肌肉,顶着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什么也没有听见”的白痴表情,急匆匆跑出了卫生间。
跑到手术室,看见乌泱泱一群人都围在门口,面色沉重小声议论方晓染难产的事,其中,就有萧文渊,和程舒羽。
不过,两人都背对着她,面色沉重地看着窗外黑暗的夜色。
萧欢歌快速扫了眼,闪电般挤到萧景城身后,颤抖两片渗白的唇说道,“堂哥,染染怎么样了?”
再次经历方晓染难产的事,萧景城依然急得抓心挠肺,手心狂冒冷汗,脸色发白,为方晓染紧张又心疼,声音沙哑地回道,“刚才医生说了,染染的情况很艰难,羊水破了,却一直都没有发动宫缩,宫口开不了,孩子就生不出来,如果羊水都流光了,孩子将面临缺氧窒息而亡的风险。”
萧欢歌听完,心猛地一下发颤,两腿发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幸而萧景城伸手拉拽了一把,才抓紧他的手臂,稳住了摇晃的身体,焦急喊道,“靠,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让染染剖腹产?”
“医生说剖腹产其实对人体也有很大的伤害,染染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手术。如果真的要给她剖腹产,可能……可能她就下不了手术台。”
说到最后,萧景城的眼眸血红,隐隐沁出了水雾。
萧欢歌瞳孔深深一缩,盯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大门好久,呼吸和身体,一层层发抖,“怎么会这样……那染染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宝儿该怎么办啊?”
还有那个深爱染染的男人,又该怎么办?
如果染染活不下来,他定会疯的!
……
手术室隔壁的病房,沈梓川眼底一片黯淡无光,昂藏身躯沉沉地靠在轮椅上,呼吸沉重又喘急。
不过小半天的功夫,脸廓就削了几分,更没有了生气似的,静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所有排山倒海的悲痛,都被他平静地掩藏在心底最深处,无人能知晓。
宋子健站在他面前,烦躁地扒乱头发,俊脸的表情,十分为难纠结,“操,梓川哥哥,你再想一想,这一针下去,后遗症不是开玩笑的,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