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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套话

  青俏薇点一点头:“近来身子好多了,大夫说好生调养便是了。”
  青俏薇生母早亡,她一直养在主母青夫人的膝下,但即便如此,青俏玉还是看不起她,甚至是因为她抢走了自己的母爱,而十分讨厌她。
  但偏偏主母青夫人却十分喜欢她,对她难得的好,仿佛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甚至有的时候对她比对青俏玉还要来得好,所以青俏玉每每见了她,总是喜欢说些有的没有,让她难堪。
  青氏也知道自己这个侄女的脾气,生怕青俏薇会与她积怨,日后报复她,所以尽力替她缓解两个人的关系。
  偏偏青俏玉却不领这个情。
  “母亲的身子可不是好多了嘛,知道你要嫁人了,还嫁的这么好,不用吃药病也都痊愈了。”
  这满口的刺儿,连青氏听来都刺耳极了。便只劝青俏薇:“嫁得好便好,你丈夫在朝中也是个四品官儿,祖上又是开国功臣,前途无量,你嫁过去好好儿相夫教子,好日子在后头呢。”
  青俏薇点一点头:“姑妈一直都是我的榜样,我自小便想像姑妈一样,不仅把相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扶持自己的相公做了丞相……”
  “你这意思是说,你也想扶持你的丈夫做丞相?”青俏玉迫不及待的打断她:“你也不瞧瞧你丈夫是什么人,怎么能跟姑丈相提并论,你想得倒是很美。”
  青俏薇被她这么一说,只觉得很是尴尬,青氏忙道:“有想法总是好的,往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好了,既然你都来了,不妨我跟你去看看嫂嫂吧。”
  说罢,转头对正要站起身的青俏玉道:“玉儿,你在这里打璎珞,等下我回来瞧,你可不许偷懒。”
  青俏玉气鼓鼓的噘起嘴道:“凭什么我就不能去?”
  “你说过要听我的话,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青俏玉只好像个枯萎的花朵一般垂下了头:“我不去便是了。”
  ……
  外头雪已经化了一半,廊上挂着一个笼子,一只羽毛极靓丽的金丝雀在里头扑棱,笼子下系着风铃,风一动,耳畔便传来一阵“叮铃铃”的声响。
  “这鸟儿真好看。”
  丰听兰穿的极少,站在风口,迎着冷风瑟缩着身子,打了个哆嗦。
  丰穆在她身侧道:“是姨娘从鸟贩子手上花大价钱买来的,是他的镇店之宝,姨娘去讨要了三天,他才肯卖。”
  丰听兰回身看她:“白姨娘有心了。”
  今儿早上刚起,宫里便来人将丰穆请进宫去,她原以为是太后要传召她入宫论茶,却没想到,太后竟是为丰听兰传召她的。
  正巧前几日白氏买了这只鸟愁着不知如何送给丰听兰,丰穆便干脆将着金丝雀带入宫去,看到丰听兰衣着光鲜亮丽,却无比寂寞的样子,丰穆忽然觉得,她与这鸟笼里的金丝雀像极了。
  秋凉拿了一件大氅出来,递给了丰穆,丰穆伸手一摸,是用碳火烘过的,暖极了。她便走上前去,给丰听兰披上。
  “仔细着凉。”
  她只说这么几个字。但丰听兰的眼眶里却似乎有了泪水。
  “我自入宫以来,再没有人关心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今儿算是知道了。”
  丰穆不知怎么,竟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是可怜,但想到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却还是硬着心肠道:“这也是你自己选的路,没有人逼你入宫,如今你得偿所愿了,却又开始怀念起从前的日子,女人果真是矛盾的生物。”
  丰听兰没有理她的话,只是摸一摸大氅,道:“怪冷的。”
  优蓝忍不住在身后道:“秋凉烤了好久……”
  丰穆忙回身看她,示意她闭上嘴。她便默默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丰听兰又笑了:“从前在府中的时候,觉得优蓝整日叽叽喳喳,烦的要命,可是如今,我却想听她多说几句话,最好没日没夜的在我耳边吵闹,方才显得我这别院没那么冷清。”
  她不说,丰穆倒不觉得,她这么一说,丰穆倒真发觉她的别院冷清的不行,连花草树木也全部枯萎了,只有几盆看起来不那么好看的花摆在宫门口,更是显得有一股子颓气。
  看来她在宫中的日子并不那么好过。
  “太子还没有来过吗?”
  丰穆问。
  丰听兰摇摇头:“太子与太子妃十分恩爱,如胶似漆,他恐怕早就已经忘了东宫别院,还有我这样一个人吧。”
  风还在刮,笼子上挂着的铃铛响个不停,但笼子里的金丝雀却已经安静了下来,站在鸟笼里,静静地望着前方,似乎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命运。
  “皇宫可真是个跟鬼屋一样的地方,外头的人想进去,里头的人想出来,我一直都知道这里不是那么好,所以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进去,倒是你,进宫之前,你恐怕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好的地方吧?”
  丰听兰缩了缩脖子,靠在门上道:“我从来没有觉得皇宫是多么好的地方,我只是因为喜欢太子,因为这里是太子的家,所以我才想进来,”她冷的打哆嗦:“我喜欢太子,并不因为他是太子,我只是喜欢他整个人而已。”
  她搓了搓手,看向丰穆:“你喜欢楼炎冥,是因为他是楼炎冥,还是因为他是长宁侯世子?”
  风声瑟瑟,丰听兰的声音听来并不那么真切,丰穆的回答也并不那么真切:“我若是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必然不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会是因为他这个人。”
  她是回答了,但她并未说,自己是否喜欢楼炎冥。
  丰听兰又笑了:“你呀,我真是从你嘴里套不出一句话来。”她像小时候一样,走过去拉着丰穆的手臂:“其实咱们姐妹俩都是一样命苦。”
  丰穆从来没听过她说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颓废的样子,入宫不过短短半个月,她却似乎懂事成熟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丈夫的疼爱从来没有降临,她终于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强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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