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酒局

  谢老慢的住所离传送阵不远，只隔着一条街，三人很快就到了。
  月神谷里资源相对紧缺，房子大多都是木石结构，谢老慢的自然也不例外。
  石头砌成的小院里，开辟出了两片菜地，时令正值春日，万物萌发，菜地上的幼苗嫩绿嫩绿的，很是喜人。
  两片菜地，被一条石板小道隔开。
  小道直通主屋。
  屋子是用木材搭建的，虽然和恢宏大气不沾边，但总算贴合自然，加上平日打理的勤，倒也很宜居。
  “这小院倒也别致。”
  谢牧赞叹道。
  谢老慢听了一笑，拱拱手：“山野僻壤，茅屋草舍，当不起贵人称赞。”
  此言一出，一旁的虎妞双眼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她虽然虎痴，却不是笨，自然听得出谢老慢言语中对谢牧的尊敬，甚至是恭维。
  更不要说，谢老慢直接用上了‘贵人’二字。
  “慢爷，您为什么管他叫贵人……”
  虎妞忍不住，想要质问谢老慢，可是没等她说完，便被谢老慢冷冷瞪了一眼打断了，随后谢老慢更是一改和蔼态度，严厉斥责道：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来倒酒的，可以带耳朵，但不能带嘴，懂吗？”
  虎妞被谢老慢的一反常态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等她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走进了屋。
  虎妞刚要跟上，就听得谢老慢喊道：“丫头，去街角的饭馆打包几个菜回来，顺道跟拿两坛酒，你和掌柜的说我要宴请贵客，他就明白了！”
  虎妞见状，只能乖乖朝饭馆去了。
  ……
  饭馆就在街角，名字自然也带着谢氏俩字。
  进到饭馆说明来意后，掌柜的立马安排后厨做菜，自己则是亲自带着虎妞去酒窖取酒。
  虎妞有些好奇，店里伙计也没事，何必麻烦掌柜的跑一趟呢？
  掌柜的闻言大笑：“虎妞你有所不知，慢爷当初在我们小店藏了两坛好酒，并且专门嘱咐过，这两坛酒要好生打理，这是他专门招待贵客用的，万不可怠慢，所以这两坛酒都是我专门放起来的，钥匙也只有我有，自然也只能由我来取了……”
  说到这，掌柜的突然看向虎妞，脸上挂着好奇：
  “虎妞丫头啊，慢爷今天到底招待的是谁呀，他老人家当初可说过，有资格喝这两坛酒的人可不多，其余三大守区人也没有这个资格，我后来琢磨，可能只有综合区的宗家高层，才真正有资格了吧，丫头，你跟叔叔说说，慢爷今天宴请的到底是谁啊！是左右长老，还是……”
  掌柜的拿手指了指天上，声音随即变得恭敬无比：
  “还是老家主亲至啊……嗯？！丫头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视线中，只见虎妞微微张着嘴巴，满脸写满惊愕，像是听了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唯有宗家高层才有资格喝这两坛酒？
  难道说，那小子竟然能够和左右长老甚至老家主相提并论？！
  开什么玩笑啊！？
  慢爷，您今天到底怎么了！！？
  ……
  直到带着菜离开饭馆，虎妞也没有跟掌柜的说起谢牧的身份，一来她有所顾忌，担心自己多嘴会坏了慢爷的事。
  二来，她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也不知道谢牧的任何信息。
  不过，经历了饭馆这么一出，回到慢爷宅子之后的虎妞，在对待谢牧的态度上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头到尾只是帮两人布菜倒酒，自己则是一声不吭。
  慢爷心细如发，自然发现了虎妞的这个变化，不过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
  说起这场意料之外的酒局，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
  这里纯粹是字面意思：俩人竟谁也不说话。
  慢爷举杯，谢牧就陪着，谢牧举杯，慢爷也陪着。
  酒杯空了，虎妞就给倒，虎妞夹什么菜，俩人就吃什么。
  从开始到现在，俩人竟谁都没说话。
  场面气氛之诡异，堪称极致。
  直到……
  “你与传言不太一样……”
  慢爷放下酒杯，用微眯的眼眸，打量着谢牧。
  听到这话，一旁倒酒的虎妞手腕微微抖了一下。
  她知道，正戏开始了。
  “传言？！”
  谢牧放下酒杯，笑眯眯道：“老先生也听过关于我的传言？！”
  慢爷点头：“之前听的少一些，可最近一段时间，关于你的消息突然多了起来。”
  谢牧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月神谷看似封闭，但通过他们‘抓捕奴隶’这个举动来看，他们与外界的联系似乎从没有断过，而眼下天月神山如此热闹，他们如果真想要探查某些消息，自然难不住他们。
  想到这里，谢牧微微坐直身子，好奇问：“那晚辈倒想知道，传言里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
  还能是什么样子？
  慢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意味深长道：“胜利者的样子呗。”
  胜利者的样子？
  谢牧耸耸肩，用胜利者来形容他，虽然不算贴切，但好歹没有跑偏。
  “怎么？你不同意？”
  见谢牧耸肩，一脸不以为然，慢爷冷不防问道。
  谢牧摇头：“无所谓同意不同意，传言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不可信的，相比起传言中的样子，我倒很想知道……”
  说到这，谢牧抬手指了指门外，微笑道：“我倒很想知道，外面那些人对我的印象是什么样的。”
  外面那些人？
  慢爷笑了。
  他自然知道，谢牧口中的‘外面那些人’说的是月神谷里的人们，说白了就是月神谷谢氏族人对他的印象，但是……
  “这个问题，还用问么？”
  慢爷冷不防说了一句，随即敲了敲桌面，提醒听得入神的虎妞倒酒。
  见此情形，谢牧先是一愣，视线随即落在倒酒的虎妞身上。
  然后，他便明白了。
  慢爷对谢牧以礼相待，这说明慢爷多半已经认出了谢牧。
  而虎妞可谓和谢牧相处时间最长，对谢牧却始终没有任何异样，这说明虎妞根本就不认识谢牧。
  这让谢牧有些好奇。
  “虽然我也没有见过‘他’，但是听人说，我与‘他’长得几乎一样，那这里的人，为什么不认识我呢？”
  他？
  听到这个称呼，慢爷眼神随即变得深邃起来。
  他自然知道，谢牧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是谁呢？
  不是旁人，正是谢氏先祖……谢凡。
  “你确实和他老人家长得一样……”
  慢爷将杯中酒一饮而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谢牧：“我见过他老人家的画像，所以我今天才能第一眼就认出你，但是……”
  略微停顿一阵之后，慢爷语气突然变得凝重：
  “但是，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人之外，整个月神谷都没有见过他老人家的画像，自然不会认识你……你能听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