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白若谷嘴唇蠕动,看着底下的幽蓝色掌心眼皮一动,捂着心脏的手更加收紧,停顿了片刻声音有些沙道:“好,我知道了。”
  当白若谷被送到悬崖上的时候,建模人瞬间化作幽蓝色细小的光点钻进白若谷的智脑,不到片刻没有任何影子。
  剧组一拥而上,纷纷拿着围绕着白若谷。李怀这紧张地打量着白若谷上下,发现对方完好无损之后嗓子眼儿那颗心才放下,整个人也喘得过气来。
  一想到刚才的建模人大家开始窸窸窣窣,这才有精力讨论着。
  李怀也疑惑地卡在原地,指着悬崖下方心有余悸地问:“刚才那是?”
  白若谷垂眸不动声色地将带着智脑的那只手臂向后缩着,尽量用不经意的语气道:“那是一个系统,一个新型科技,只不过很少用也还没有上市。”
  一想到白若谷家族是经营这一行的,众人也放下了些疑惑,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刚才的意外上。
  想到刚才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李怀骂了一句脏话往旁边啐了一口,怒气冲冲大声嚷嚷道:“道具!这是怎么准备的?这是要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他气得推开众人朝着身后走去,指着前方骂骂咧咧,“你他妈给老子交代清楚,信不信老子一个电话就让你坐牢!”
  那边传来委屈的哭腔,“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已经让人检查了很多遍,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紧接着那边传来乒乒乓乓与劝架声,似乎打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道具凄厉的惊呼声。
  “是谁?!!是谁把道具换了?是谁把安全器换了?这是故意的,这是谋杀呀!”
  “查!一个一个仔细查!tmd什么玩意儿混进来?”李怀愤怒地踢了桌子,底下的人赶紧打电话报警。
  事情危急性命,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
  就在剧组手忙脚乱的时候,白若谷的心思似乎并没有在这儿。
  自从他上来之后便一个人安静地找了个小凳子坐下,独自望着眼前的虚空怔怔出神。
  这时林琛过来了,带着关切的话语,然而白若谷只是一句轻轻的谢谢便继续陷入了走神中。
  林琛顿了顿也跟着坐在旁边。
  他不知道白若谷的智脑闪了闪,光洁的玻璃面上突然多了一双透明度极高的幽蓝色双眼。
  双眼藏于黑暗中,隐蔽地躲过所有人的观察,就这样半眯着悄咪咪地盯着林琛。
  原本跟在白若谷身后的虚拟人形暂时消失。
  他有些分析不清此刻的情绪,只知道被白若谷看到就想藏起来。
  白若谷的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让林琛一时忘了词。
  他抬起头看到了岩石角落湿润的土地,心底一动问道:“你小的时候捏过泥人吗?”
  白若谷摇了摇头,却将视线集中在智脑上,幽蓝色的眼睛朝黑暗中退去,只听白若谷微声说:“小时候没捏过,长大之后捏过。”
  林琛内敛地笑了笑,像是闲谈一般,“我忘了我小时候捏的泥人是什么样子,不过就算记得也捏不出一模一样的了。”
  白若谷眼眸如沉谭般幽深,他吐字清晰地说:“是还原不出来,不过我亲手捏的脸我还是知道长什么样的。”
  暗处双眸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涣散,空间中数据浮动出微波。
  大量数字跳动着,那最高处的大数据也变了。
  ——是他的可能性为66.6%。
  林琛凝视着白若谷,眼前人的气场发生了改变。对方不再是以前那么温润随和且随波逐流,而是突然陷入了深沉的领域。
  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模样竟让他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仿佛那底下藏着的是一个强大高深的灵魂。
  他摇头拧眉自己褪去这种被压制的情绪,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礼貌地站起身跟白若谷告别,既然对方有心事,他也转身离开。
  等确定身边空无一人,白若谷缓缓地呼出气。
  他先是端坐在原地很久,之后感觉差不多了试探地戳了戳自己的智脑。
  智脑没有吭声。
  白若谷渐渐地移出了自己隐藏了很久的情绪。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智脑,耐心地哄着,“乖,你跟我说句话好吗?”
  幽蓝色的眼睛往外眨了眨眼,尽管白若谷看不到。
  白若谷抿了抿唇,继续诱导着,“你好,我觉得你很清秀……呃……”
  他察觉到了自己说的话不太好,又赶紧纠正,“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你的颜色很美,数据也很优雅……呃……我……”
  苏缪:……
  显示屏的指示灯成了这样的“--”两条扁线。
  此刻他的空间中正在分析着当下的情况……
  疑似他爱人的人见异思迁,不顾自己的婚姻,喜欢上了别的系统。
  虽然这个别的系统也是他,但这个疑似爱人的人貌似并不知情。
  综上,他又可能被绿了。
  苏缪:……
  空间似乎被打翻了醋瓶,浓郁的酸味蔓延着。
  再白若谷看不见的地方,智脑里流出了幽蓝色的手臂,手掌靠近白若谷的手,并突然伸出了小拇指。
  他靠近白若谷张开的五指,用小拇指将白若谷的小拇指一勾,尽管此刻没有任何触感,却是挂在了上面。
  他一个机械人屏住了没有呼吸的呼吸,小心地维持着这个动作。
  空间似乎有气泡冒了起来。
  ——
  “确定安全器被换了?”
  “什么?没有成功?”
  “你他妈事情都没有成功凭什么要尾款?!脸太大了吧?”
  “老子今天就是要让白若谷死!李若谷这家伙不愿意下狠手,老子替他了结!他妈后患无穷不是不知道,明明能一刀两断的事为什么要慢慢磨?!”
  “砰”的一声通讯被挂,孙二少气得用力砸了旁边的椅子。
  “真tm废物!就一个人还解决不了?干什么吃的?!!”他气得往椅子上一坐,房间内空无一人,他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扫下来发泄着。
  噼里啪啦一大堆,孙二少依旧感觉不解气。他想了想,直接将智脑打开想要看一看星际上什么星盗团队可以预约。
  就在他准备翻动页面的时候,智脑突然卡住了。
  “靠!交了这么多网费白交了?”他一脸烦躁,正打算一个劲儿地按一个地方,只见眼前的页面突然凝实。
  原本斑斓的界面渐渐虚化,幽蓝色的人形越来越清晰。
  孙二少瞪大眼睛,嘴巴张开不可思议。
  他预感到不对,转身想要逃跑,却见整个室内的画面突然变了……
  幽蓝色的光芒从智脑蔓延,逐渐将整个房间虚化,周围变暗,到处都是数据在穿梭着。
  再怎么没脑子孙二少也知道情况不好,他慌张地想要找出口,可所有的一切被数据所覆盖,根本逃无所逃。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对方面容冷峻,眼神犀利,手中竟提着一把枪。
  “啊!你……你!你是谁?!”
  男人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个死人。音调不变的男音从他口中有节奏感地说出。
  “你害他。”
  “害谁?”他惊慌地问道。
  “白若谷。”
  “什么意思?他是谁?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我在我的房间?!”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反手握住枪冲着他的眉心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孙二少眼神涣散,感觉到全身冰凉。
  他向下倒去,身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这一晃眼仿佛见到死神提着镰刀朝着他走来。
  他说不出话喘不过气,感觉到生命力在逐渐流逝。
  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耳畔却响起了机械音。
  “买凶杀人,十年有期徒刑,您的系统已贴心为您呼叫至警局……”
  孙二少:……
  第十八章
  这场戏拍完之后大家便把场地挪到了悬崖下面的林子里。
  工作人员在周围安装了探测仪,一旦有陌生人靠近警报就会响起,这样可以防止他们与原住民之间产生交集。
  李怀一边让人追查剧组里的内鬼,一边组织人员布置接下来的场景。
  月色朦胧,夜间静谧偶尔响起蝉鸣。在茂密的树叶阴影笼罩下白若谷独自一人坐在湖边摆弄着他的智脑。
  白若谷的衣领非常平整,坐得端正,表情正式,像是在接见什么人。
  他慢慢地打开智脑,深吸几口气平息心情。
  当头顶的光芒亮起映入视野,智脑显示的是平平无奇的首页。
  白若谷显然早有准备,他的目的也不在这儿。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轻朗中带着些鲜活,装出一副很平常的样子问道。
  “系统,你在吗?”
  以往被所有人称为秒回的系统在此刻停顿了一下,片刻机械音响起,却有点瓮声瓮气。
  “我在,我的宿主。”有个看不见的家伙听到声音后从一个空间里缓缓探头,悄悄地打量着外界的一切。
  当他将目光放到白若谷身上时,发现白若谷的视线正好正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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