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变故

  季迢中风了。45岁，本应是年富力强的他，在季氏会议室倒在了一众高管的面前。全国数一数二影视集团的董事长，前一天还在电视上大谈公司未来发展蓝图，转眼间就进了ICU，出不出得来都不好说。事情甫一发生，媒体哗然，季氏股价应声下跌。
  中心医院，邱晴已经陪着季遥在ICU门口守了一夜。他们几个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符瑗等在门口，精心化过的妆已经花得不成样子，旗袍也皱成了一团，抱住季遥就哭了起来。
  季遥的脸色也很不好看，ICU门前，医生、护士、高管、季家人，层层迭迭围了好几圈，他们有的在流泪，有的在争执，把楼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都别吵了。”季遥抬高了声调。
  走廊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是呢，季家还有一个宝贝儿子，大家各自心怀鬼胎，又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晨曦初现时，ICU的门开了。
  季遥跑上前，院长对他说：“季总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什么时候醒来不好说。”
  就在这一天下午，季氏召开发布会宣布，在季迢养病期间，由持有最多股份的符瑗暂代董事长一职，所有重大事项须通过董事会决议。
  邱晴看着电视直播，一夜之间，医院前那个六神无主、楚楚可怜的符阿姨不见了，她重新化上精致的妆，穿上昂贵的套装，一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模样。
  还有就是，从这天起，季遥失联了。
  ***
  季遥很烦躁，虽然说符瑗从前也管得紧，但从来也没有像这次这样疯狂。
  没收手机、没收银行卡，除了家、医院和季氏大楼，哪里都不让去，吃穿行一律有保镖陪护，每天公司晨会还必须去旁听。
  几天联系不上，他知道邱晴肯定急，但他比邱晴更急。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季遥把打印出来的成绩单摆在了符瑗办公桌面前，希望她像往常一样通容一二。
  谁知，符瑗只是蜻蜓点水般瞟了一眼，然后冷冰冰地开口：“你指望就用这点成绩打发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爸爸再也醒不过来，你就是季家唯一指得上的男人了。”
  她看着他帅气逼人的儿子，恨恨地说：“我每天在这里应付那帮吃人都不吐渣的老狐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抓狂？你爸还躺在医院，我在这里腥风血雨，你倒好，想去跟那个小丫头花前月下？邱晴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
  “她没有……”
  符瑗连珠炮一般，根本没给季遥解释的余地，“你为什么学得那么拼命，别以为我不知道原因。你们几个，从小为了她胡天胡地，小时候的事也就算了，她没有妈是很可怜，现在呢？那几个小子也喜欢她对不对？你今天可以为了她跟我讲条件，以后是不是为了她连这个家都不要了？我跟你说，你要见她，门都没有！”
  “我不是……”
  符瑗挥手打断了季遥的话，看了看他失望的神色，忽然又笑了，“不过，倒也不是不行。”
  “9月的全国中学生数学、物理、化学竞赛，你如果叁门进了决赛，或许我可以考虑让你们团聚。”符瑗团起季遥的成绩单，扔进了垃圾桶，“在那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
  ***
  夜里，季遥在窗前做题，抬头看到窗外的月亮，他发起呆来。
  他想起邱晴在医院里的那个眼神。
  邱晴在他身边陪了一夜，知道他烦躁，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当院长告诉他季迢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他隔着人群，下意识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看到邱晴被围过来的人撞倒在地上，覃一泓他们几个离得远，来不及去扶，邱晴自己爬起来，冲着他安抚地笑了笑。
  她张开嘴，说了一个词，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季遥知道，她在说，“我没事。”
  季遥从来没有像这样痛恨过自己的软弱和无能。
  窗户突然被敲响。覃一泓的脸出现在季遥眼前。
  “我的身手还是这么矫健。”覃一泓跳进季遥的房间，“你这二楼我也就爬了100来次吧。”
  季遥示意覃一泓小点声:“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还好意思问？这几天小太阳急得都快哭了，生怕你想不开出事，我赶紧过来看看你是不是死了。”
  季遥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暂时还不能见你们。我被禁足了，手机也被没收了。”
  覃一泓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就这么听话？”
  季遥摇摇头：“她毕竟是我妈。再说，没用的，这么多年了，你们也知道她的脾气。”他指了指面前的习题册，“等我考完这几个试，很快。这段时间，你们多陪陪小晴。还有……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
  “得了吧，要说你自己去说。”覃一泓叹了口气，“我去跟文岚商量商量，他可能有办法让你们见一面。”
  “唉，为你俩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