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风知意理都没理她,那人就楚楚可怜,犹若风中小白花,每天跑到她院子门前来站会岗,迎风落泪的样子,把风父给心疼得对她破口大骂。
对此,风知意都想对他们俩翻个白眼:两个神经病!她一巴掌把楚家拍下,还要费劲吧啦地去救?她有病吗?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可是,”警卫员有些迟疑,“她晕倒了,好像还见红了。风……不是,她丈夫好像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在叫嚷嚷,吵得左右邻居都出来看了。”
所以,这样还不管的话,岂不是显得他们风博士太过冷血无情了吗?回头大院里又有话题可传了。
风知意一怔,微微蹙眉,她是真心讨厌这种事,拿生命安全来威胁她,“那你去屋里打电话给她叫救护车。”
“哦哦!”警卫员忙跑去了!
高官在一旁看得意味深长地微笑,“我现在相信,风博士你跟楚家,是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风知意瞟了眼他的皮笑肉笑没说话,抬脚走到抱着孩子、监督士兵检查的孟西洲身边低声,“你这边的工作交接好了吗?咱们过两天就回去吧?”
孟西洲看了眼家里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知道他媳妇儿最讨厌个人地盘被冒犯,应该是没法容忍了,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遂微微点头,“好。咱们今晚收拾一下,明天就走。”
可第二天他们没走成,因为风老爷子一大清早地来找她,一脸十分不自在的过意不去,请求她去救救楚大美人母子。
因为医院里说,孩子保不住,要赶紧拿掉孩子才能保住大人的命。
可是,风老爷子不舍得。
这是老来的孙子,风父和楚大美人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这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个孩子了,以后都没可能了。
“我知道你讨厌他们,爷爷也不是存心想为难你,只是……”风老爷子真的很过意不去,“就当爷爷欠你一个人情好吗?”
他也不想为了未来的孙子为难孙女,可这真的是他最后的希望了。那个叉烧包儿子,他已经放弃了。他只想另外培养一个继承人,哪怕是个孙女也行。
风知意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浅浅地笑了笑,“行吧,就当是我还她半条命,从此两清。”
风老爷子尴尬地忙请她去医院。
风知意让孟西洲带着孩子留在家里,自己跟风老爷子去了医院。
走进病房里,风父惊慌失措地眼睛红红,哀求着昏迷不醒的楚大美人快点醒过来,不要丢下他之类的。
医生和护士在一旁不耐烦地直翻白眼,问他到底要不要救人!再不拿掉孩子,大人小孩都没命!
风老爷子进去让医生等等,让他们做好准备,等下就救。
风父抬眼看到风知意进来,怒红的双眼登时迸发出仇恨的光芒,噌地一下站起身冲过来,“就是你!就是你!要不是你这个狼心狗肺、冷血无情的不孝女见死不救,楚楚她怎么会晕倒见红,我打死你这个……”
风知意倏地抬眼,淡淡地瞟了眼他抬起手想要挥下来的巴掌,目光冰冷,“你想找死试试?!”
风老爷子刚跟医生说完话,转头却见不孝子要打风知意,忙上去一脚踹开他,“混账东西!你想干嘛?!别不知死活!”
风父被踹得踉跄了一下,委屈又气愤,“我说的有错吗?”
然后扭头仇恨无比地瞪着风知意,“若不是楚楚孕育了你?!哪轮得到你今天这般风光得意?!你就是个狼心狗肺、冷血无情、忘根忘本的东西!父母都不认识,你小心天打雷劈……”
“啪!”话还没说完,就被风老爷子重重一耳光打得往旁边一踉跄,差点趴下,“混账东西!你还不赶紧住口!”
“爸!”风父不可思议地捂着被打了耳光的脸扭过头来,气愤不已,“你为什么老维护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根本就不认我们风家!根本就不是我们风家人!”
“孕育了我?!”风知意冷笑,“经过我同意了吗?!你以为我乐意不成?!我以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以这样的身世为仇为恨为耻!”
这话说得风老爷子脸都有点挂不住,“那个,丫头,救人要紧。”
风知意冷冷地瞟了风父一眼,冷哼,“好!今天我就还你们一条缠绵病榻十六年,走两步就喘,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活得生不如死的半条命!”
说完,抬脚朝病床走去。
风老爷子见此,心下一突地忙道,“丫头,这……”
风知意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明明语气很淡很平静,却有种说不出是讥是讽,“爷爷您不是只想要孙子吗?这是我跟他们夫妻之间的恩怨,他们给予过我什么,我自当还清!”
“你是不是想要害楚楚?!”风父这才反应过来风知意是什么意思,赶紧跑过来拦住她,“滚开!不让你救!”
“你当我乐意?”风知意冷笑一声,抱胸后退一步。若不是看风老爷子那么大的年纪还苦苦求她的份上,她才懒得过来。
“糊涂东西!”风老爷子一脚踹开风父,“别碍事!滚一边去!救人要紧!”
“不!”风父却死死拦在病床前,“她想公报私仇!她想害楚楚!我不要她救!让医生救!拿掉孩子算了!”
“放屁!”风老爷子气得爆粗口,“你若不要这个孩子,你还生得出来吗?你想断子绝孙吗?!”
风父一噎,脸涨得红红,怒瞪了风知意一眼,“那您保证她不会使坏害楚楚!”
风知意冷笑,“我求着救她了吗?”
风老爷子见风知意不耐烦了,赶紧一挥手,让候在门口的警卫员把风父给叉出去!
风知意这才在风老爷子的期盼眼神下,走近病床,给昏迷不醒的楚大美人把了下脉,随后皱皱眉,“孩子已经没了。”
她没在楚大美人的肚子里查探到任何生命生机,那已经是个死胎。
听了这话,风老爷子整个人如猛受重击地愣了一下,脸色微微灰白,嘴唇哆嗦得半晌都没说出话来,脊梁骨都似乎一下子就有些弯了下来。
风知意看得暗自摇摇头,她没法理解这一辈人一定要个男孩传宗接代的想法,也没想试图开解风老爷子。
他都活到这个岁数了,什么想不明白?这就是他根深蒂固的观念,像是他的长相、他的个子一样,已经长成型了,没法改变的。
风知意默然无言地抬脚离开,好心地提醒一句,“让医生赶紧救人吧,晚了可能就没得救了。”
风父其实也才被扯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听到这诊断,顿时惊慌地扯开嗓子喊,“医生!医生!救命啊!”
风知意没理身后医生护士匆匆跑来、随后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里,看孟西洲抱着孩子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她微微一笑,“想着你应该会很快回来,离火车开还有三个小时,现在赶去还来得及,我们要今天走吗?”
风知意嫣然一笑地点头,“走!”
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第135章 叙旧
山还是那青山,巍峨逶迤;水还是那绿水,清澈汤汤。
再次看到这山长水阔,风知意第一次有了久违的亲切感,连心境都开阔明朗了许多。
小孟灼第一次出远门,看着视野里的风景不停变换,一路上都惊奇兴奋得不行。这会他正趴在车窗旁,指着车子开过时路边林间被惊起的飞鸟,“娘!娘!鸽子!鸽子!”
风知意抬眼看了看,失笑,“那是鸟,不是鸽子。”
之前她产后调养又需要喂养孩子,孟西洲怕她营养跟不上,特意在院子里养了不少鸽子隔三差五地炖给她吃。
所以这小家伙从小也算是看着鸽子成天在院子里飞来飞去长大的,就认识记住了。
“脑?”小孟灼一歪头,小脑袋瓜子不太明白,不跟之前的鸽子长得一样会飞吗?
风知意看他清澈的大眼在这青山映衬下似乎格外地水灵明亮,莞尔失笑地纠正,“是鸟,不是脑。”
“聊?”小孟灼小脑袋一歪。
风知意:“……鸟。”
“李敖?”小孟灼无辜地眨眨眼。
风知意耐着性子教,“鸟。”
“尼奥?”小孟灼也是很认真努力地想学了。
“……”
“哈哈哈——!”坐在副驾驶的汪医生忍不住地拍腿狂笑,“小孩子就是这般大的时候逗他说话最好玩,我家小孙子也是,他走音能走到十万八千里开外去。”
孟西洲也忍俊不禁地笑道,“你别费劲教他了,等他长大些慢慢就会懂了。”
“没事儿,”风知意倒不嫌烦,“他现在是启蒙识物、训练说话和思维的关键时候,多些耐心引导就好。”
汪医生也认同点头,“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孩子这个时候,确实需要好好引导。平时父母的言行举止,也需要好好注意一些。”
说着,赞赏地看向风知意,“你倒是个好母亲,不像我女儿,生了个孩子给宠不成样,平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道理都不讲,跟她娘一个娇纵任性样,让人头疼死了。”
不像这个小孟灼,才刚过两周岁,之前他去车站接他们的时候,就帮忙抱了一下,都没大人教,居然主动地冲他甜笑,说谢谢爷爷。
哎哟,顿时把他的心都给笑软了。那礼貌涵养好的样子,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风知意笑笑,“那也是有汪叔您这个姥爷有能力宠着她任性呢!”
这话倒是说得漂亮,汪医生低笑了一声,“你是因为孩子,才想换个环境搬回来吗?”
之前他也是听说楚家那事牵扯到她,才忙打电话去问她情况的。谁知,却得知她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了。打听了一下日子,才赶紧跑到火车站接到人,然后这会给亲自送去梦庄大队。
真的是,明明有专车、有司机、有随行警卫员,却跟个寻常百姓一样,自己拎着大包小包费劲吧啦地挤火车回来。
吓他一跳!
若是有什么闪失意外,那可是国家的损失!
“倒不是,我本来就打算完成学业后就回来的。”风知意从来就没打算在京市里多呆,“而且,这边地儿也宽、条件也适合工作,更清静自在。”
汪医生深以为然地点头,“这个确实,我在省城被事儿闹得脑壳疼的时候,跑来这里呆呆,与山水为伴,心境瞬间就平和舒坦多了。”
风知意听他这么说问,“汪叔经常跑这边吗?”
汪医生微微点头,“这不培育基地在这边,我不亲自盯着不放心。”
风知意见此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批了三分之一的地,已经全部种上了。幸好这边地广人稀,暂时还不影响当地人。不过下半年或明年申批一半的话,就得考虑梦庄大队人调配迁移的事了。”
说到这里,汪医生就开始打她主意,“既然你回来了,又安家在那里,那药材种植的事我就全权交给你管吧?毕竟,你才是行家。你就管产量跟质量,其他管理等杂活我给你调配两个助手协助,你不用费心。”
风知意正想拿到这个话语权呢,就顺势接下,“也行。反正我回去闲着也是闲着。”
“哎?”这话说得汪医生可不同意了,“你怎么可以闲着呢?你不是在研究新品种?冒火的那个。我就是看你在忙着,就没好意思派活儿给你。”
“那个啊,”风知意想了想,“暂时没头绪。而且现在环境条件不符合,要天气热些、最好夏天才适合。”
“哦,那也快了。”毕竟,现在马上都要五月了,很快就要热起来了。
说话间,车子转过山道,开上直通梦庄大队村落的大路上。风知意看路两旁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都已经谢没了,估计再过个把个月就要收割了吧?
“那边,”汪医生指指靠大河的那边,“就是我们培育药材的地方。”
风知意抬眼望去,哑然失笑,“你们还种了一排排树和篱笆给围起来了?”
“可不就得围起来,”汪医生郁闷,“不然这里的小孩子,甚至还有些大人,走过路过时,都好奇地去撸两把,跟手欠似的。”
毕竟那么一大块地,看也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