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备选名单
于是大会一致通过了由吴委员和林楼共同起草的新宪章,并按照国际建筑师大会的惯例将其命名为《芝加哥宪章》,《芝加哥宪章》总结了百年来建筑发展的历程,并在剖析和整合20世纪的历史与现实、理论与实践、成就与问题以及各种新思路和新观点的基础上,展望了21世纪建筑学的前进方向。
这一宪章被建筑界公认为是指导二十一世纪建筑发展的重要纲领性文献,标志着吴委员和林楼的广义建筑学与人居环境学说,已被全球建筑师普遍接受和推崇,从而扭转了长期以来西方建筑理论占主导地位的局面。
此时《广义建筑学》各种语言版本的翻译工作已经完成,行动迅速的出版商也把成书带到了现场,大部分参加会议的建筑师都买了两本,一本自然是中文原版的,而另外一本则根据他们所在的国家选了英文版、法文版或者日文版的。
不少人甚至还拿着书过来找吴委员和林楼签名留念,并感谢他们为未来建筑和城市规划的发展指明了道路。
等他们载誉回国之后,同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和媒体的争相报道,在普通人眼里,可能觉得这次只是发言而已,又没有领取什么奖项,似乎并不太重要;但是在业内人士看来,这次演讲要比林楼获得普利兹克奖更有意义。
林楼获奖只是对他过去杰出工作的表彰,只是他个人的成就而已,而《芝加哥宪章》的通过则意味着西方世界对建筑理论的垄断已经被打破,中国的建筑师已经有了弯道超车的机会,这可是集体的胜利。
其后的报道和表彰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是林楼接连两次在国际上取得巨大的成绩,也让一些人陷入了烦恼之中,在中科院的会议室里,一群人皱眉看着手上的资料,许久才有人发问,“那么,咱们到底要不要把林楼加到候选名单里面去啊?”
新中国成立后不久,中国科学院也随之成立,并建立起学部和学部委员制,选出了各个学科的学部委员,其后1956年增加了一次;动乱结束之后,又在1979年开始了增补,1981年完成增补工作,共新增283名,学部委员总人数达到了400名,吴委员就是在这时候进入中科院担任学部委员的。
此后由于在学部委员改为院士这个问题上的存在分歧,学部委员的增选工作也停止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之前那些学部委员的年龄越来越大,老龄化问题愈加严重;到1990年的时候,322名学部委员的平均年龄已超过75岁。
于是钱三强向政务院写信提出增选学部委员的请求并获得通过,决定新增学部委员约200人,同时为了保证符合条件的优秀中青年科学技术专家进入学部委员的行列,“增选办法”规定,在各学部的正式候选人名单中,年龄在60岁以下的应不少于三分之一;还批准今后增选每两年举行一次,逐步制度化、规范化,计划到2000年,学部委员总人数不少过750人,并将学部委员改为院士。
如今正处于新院士候选名单的推荐、初选和审核阶段,经过300余位学部委员和43个政府部委、26个省市自治区,共169个研究单位、181所高等院校以及近100个一级学会的推荐和初选,递交上来上千人的名单,由他们进行审核,选出有效候选人,然后从这些候选人里选出最终的新增院士名单。
其它的候选人之中虽然也有一些争议,但都没有这个名字给大家带来的争议大,他们就这个人选的问题已经讨论很久了,但依旧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
“我还是那个意见,既然咱们的评选标准里面已经明确要求,只要是在科学技术领域做出系统的、创造性的成就和重大贡献,热爱祖国,学风正派,具有中国国籍的研究员、教授或同等职称的学者、专家,即可被推荐并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那么就应该按照规定来!”
“林楼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早就已经是世界顶尖的建筑师、规划师了,不仅有多项重大作品,而且写了许多学术专著、高质量的论文,为我国建筑、规划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前不久更是获得了建筑领域的最高奖项——普利兹克奖,又在国际建筑师大会上发表了纲领性的演讲,引导了未来建筑规划领域的发展方向,这样的人要是都不能入围,那算怎么一回事儿?”一位力挺林楼的学者慷慨陈词。
“对,就是,这就好比有位学者拿到了诺贝尔物理奖化学奖生物医学奖,这种级别的科学家都不是院士的话,我们这些人当着还有什么意思?”有人表示了支持。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就算拿到了诺奖也不一定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吧?而且普利兹克奖和诺贝尔奖还是有区别的。”也有人表示了反对,他这话听着似乎很让人惊讶,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诺奖表彰的是某项突破,而不是为获奖者的综合能力进行背书。
中国现在还没有诺奖得主,暂且不说,光看国外的话,拿过两次诺贝尔奖,死后安葬在先贤祠的居里夫人,没有入选法国科学院院士。据说居里夫人没当选院士,是因为科学院认为她学问不够。提取和发现镭和钋,其实也跟烧炉子一样,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
再看日后,从2002年到2016年,一共有六位美国诺贝尔物理奖的获得者都不是美国科学院院士;发明蓝光led的中村修二,同样不是日本科学院的院士;中国的屠呦呦女士也是如此。
无可否认,从中村修二再到屠呦呦女士,他们都对人类的科技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有绝对的资格当选院士。
因为当选院士就意味着进入国家权利的核心团体,在国家科学领域的重大决策上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这就要求候选人必须要有过硬的科学素养,在本领域拥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性;国家把你选进科学院,是让你为国家服务的、建言献策的,你要有能力、有精力担任这项工作,才能保证中国的科学发展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屠呦呦女士没能当选院士主要是三个原因,其一因为青蒿素是集体公关的成果,她固然在其中起到了绝对性的关键作用,但要说都是她的功劳恐怕也有点过;其二,自从青蒿素之后,她的学术生涯并没有其它重大研究成果,她的学术能力没有得到再次证实;第三,获奖的时候屠呦呦女士已经八十五岁了,这样的年纪显然是无法胜任院士的工作的,就算把她选上也没有意义;当然,这并不会给屠呦呦女士带来任何损失。
至于另外一位经常被人拿来攻击院士体系的代表人物袁老爷子,原因也有点类似,袁老爷子的贡献确实突出,但他的研究更偏向技术,而中科院更偏向科学,好在日后成立工程院的时候就把这个遗憾弥补了,袁老爷子第一时间就当选为工程院院士。
至于普利兹克奖和诺奖的区别,他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对建筑到底是属于科学还是技术的疑问,在通常情况下,建筑还是被归属于工程技术领域要多一些。
这一点从日后建筑界的院士分布就能看出,2015年增选后建筑界的两院院士共有十九位,其中只有吴委员、齐康、彭一刚、郑时龄是科学院院士,关肇邺、傅熹年、张锦秋等十五位是工程院院士。
而现如今工程院尚在筹备之中,他的意思就是让林楼等一等,到时候加入工程院好了,科学院的话以后再说吧。
“林楼在理论研究中所做出的成果足以证明他的学术能力,而且吴委员可早就是学部委员了;再说了,之前同济的郑时龄教授进入候选名单的时候,你怎么没反对?”第二个理由也被毫不客气地驳了回去。
“那么,你觉得林楼有那一条不符合要求?好好摆出来我们说道说道!”支持林楼的那位反驳道,林楼和屠呦呦以及袁老爷子面临的问题还是不一样的,人家要理论有理论,要成果有成果,没有一条不符合要求啊。
“学术方面我没有疑问,唯一的顾虑就是林楼的年纪了!他今年才三十出头吧?这个年纪就成为院士,会不会早了点?毕竟还有那么多前辈在等着呢!”他们唯一顾虑的就是林楼的年纪了,三十出头的院士实在是太惹眼了。
在2003年,卢柯当选为我国中科院院士。那一年他年仅38岁,是有史以来我国最年轻的院士;而在他之前,还没有四十岁以下的院士呢;林楼要是现在就当选的话,以中科院院士的平均寿命计算,他少说也能当五十年院士,这就有点太可怕了。
“咱们这是评选院士还是排排坐分果果啊!要是一切都按照年龄和资历计算,那咱们干嘛还要去各大研究单位、高校寻找候选人啊?干脆去养老院找得了!”这位说话可就带上刺了,“而且增选办法规定,在各学部的正式候选人名单中,年龄在60岁以下的应不少于三分之一,这就是为避免院士老龄化专门制定的。”
“我当然承认老一辈的科学家为新中国的科研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现代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成果、新的理论诞生,我们又处于追赶欧美发达国家的阶段,必须紧追国际科研前沿,所以林楼这样的年轻人加入进来,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要是全部选成七十岁往上的院士,那倒是把资历的问题解决了,但咱们中国未来的科学技术发展又该怎么办?”
这也是实情,现在的那些学部委员年纪毕竟已经很大了,他们的知识体系较为陈旧,精力也渐渐跟不上了,虽然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还在继续从事科研工作,也能做出成果来,但对新科技、新理论的敏感性在下降,能否担任好院士这项工作还真有些不好说。
所以又有了资深院士的称号,年满80周岁的院士可以根据实际授予资深院士称号,资深院士继续享有咨询、评议和促进学术交流、科学普及等权利和义务,可以自由参加院士会议;但不能参加院士评选,不能给候选者投票,以削弱他们对科学院的影响。
“我们都是搞科学研究的,做科学研究首先就要尊重客观事实,尊重规则,既然在增选办法里面,没有最低年龄的限制,那么就不要以这个理由来反对了!”吵了这么久,也到该结束的时候了,后面还有那么多人选等着讨论呢。
“我提议,大家举手表决吧,支持将林楼列入名单的举手!只要半数同意就算是通过了!”评选院士的时候要获得与会院士三分之二以上的支持,初选阶段,标准则要低一点儿,有一半评审支持就可以了。
“一二三四……”主持人清点着人数,“好了,人数过半,那就把清华大学的林楼教授加到名单里面去吧,作为技术科学部的院士候选。”
工程院有土木、水利与建筑工程学部,而科学院则暂且只有数学物理学部、化学部、生命科学和医学学部、地学部、技术科学部五个学部,信息技术科学部要到日后才会增设,建筑领域的科学家属于技术科学部,吴委员现在就是技术科学部的学部委员。
“那就这么定了吧!”大家伙接受了这一决议,反对的人也暂且放弃,要讨论的人选还有很多,要是继续纠缠的话,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审核结束了。
就这样,林楼进入了本次院士增选的候选人名单之中,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院士,就看最终的评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