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上课
“呦，小柳，这是你同班同学吧？”柳笛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正准备说点啥把师傅的注意力转移开呢，没想到已经迟了，老师指着电视里的林楼问道。
电视里刚好传来播音员罗京的声音，“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外交事业和科技事业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前不久，我国援助乌鲁迪修建的乌鲁迪国家体育场顺利完工，乌鲁迪总统巴松基扎及其他主要领导人出席了体育场的启动仪式……”
“在仪式上，巴松基扎总统为中乌两国友谊做出了突出贡献的代表颁发了荣誉奖章，其中该体育场的建筑设计师，来自中国清华大学的林楼同志荣获乌鲁迪最高荣誉勋章——国家功绩勋章……”屏幕上出现了巴松基扎总统为林楼颁发奖章以及现场观众热烈鼓掌的场景。
人家都能领取这样的荣誉了，我现在还在给师傅打下手，这样下去，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啊！柳笛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这都毕业这么长时间了，为啥还摆脱不了他的阴影呢？
电视新闻很短，只有十来秒时间，但造成的影响却一点儿也不小，毕竟这可是中央电视台的整点新闻啊，别说十来秒了，就算是在上面一闪而过，那也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那边新闻刚播完，林楼的电话就响起来了，首先打过来的是林绳斌和姜云英，“小楼，你又上整点新闻了？”上次奥体中心体育馆奠基的时候，林楼就露过脸，拿着铁锹站在领导旁边一起铲土，这一个月时间还没到呢，他又出现了。
我也就是在和乌鲁迪签署自行车出口合同的时候，在省里的电视新闻里稍微露了点小脸，没想到小楼都上整点新闻了，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这个月的两次，再加上之前拿到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金狮奖，这都是第几次了？我感觉我们南江市的一把手都没他上的多吧？
“小楼，那个奖章长什么样吧？多拍几张照片寄回来吧？我要放大了挂客厅了！”要不是担心奖章在路上丢了，姜云英还想让他寄回去呢。
“照片我已经拍好了，而且已经寄出去了，估计再过两天就该到南江市了！不过放大挂在客厅就不用了吧？”林楼着实汗了下，家里客厅的墙上，我和林桥的照片都快被你们俩给挂满了，现在还有地方么？
林楼现在无比同情住在同一栋家属楼里面的孩子们！每次他们的爸妈带着他们来林绳斌家里做客的时候，总是要指着墙上的照片给孩子们讲述林桥和林楼兄弟俩的光辉事迹，看来这些孩子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生活在他们兄弟俩的阴影之下了。
“怎么不用？这可是国家元首亲自给你颁发的奖章！”对普通人来说，这枚勋章的分量或许比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金狮奖和美国建筑学会金奖还要重，这两个奖项在建筑界固然影响力颇大，但普通人不知道啊！
颁发这俩奖项的是谁？完全不认识啊？巴松基扎他们肯定也不认识，但别人问起来一说这是某某国家的总统，他们肯定会生出无比的敬仰，然后竖起大拇指夸赞，“厉害，你家孩子真了不得！”
他们俩打完了，老丈人又打了过来，“小楼，明天应该有空吧？和兵兵一起回来吃个饭，你妈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可是高兴坏了！”
到了他这个年龄，除了继续在政坛发挥影响力之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孩子有出息了，现在女儿找了这么个了不得的女婿，他简直太满意了。
“其实我一回来，就想和兵兵一起过去看您二位来着，我这儿还从乌鲁迪给您带了些土特产，不过最近实在是有点忙……明天一准儿过去！”
然后是清华大学的电话，想让林楼做先进事迹报告，林楼赶紧给推了，他手头的工作这么多，那有时间整这个啊！
还有其他院校、建筑设计单位的电话，本科同班同学，以前联系过的青年建筑师，正在海东省筹备新工厂的林盛等也都打来了电话……林楼光是接电话，都说的口干舌燥，从整点新闻结束到九点多，电话还在一个劲的响。
搞得他实在是有些扛不住，干脆直接把电话线拔了，这才稍微安静了一点儿，然后闷头就睡。
第二天下班，林楼就和于兵兵一起去了老丈人家里，一进门就看见，丈母娘已经把饭做好了，老丈人正拎着瓶五几年的茅台准备开呢。
“遇到好事儿得有好酒啊！要说起来，我当年跟着陈大将一起去越南的时候，倒是也受到过越南方面的表彰，不过一想起现在……”老丈人郁闷地摇了摇头，估计是他当初也没想到，自己教出来的学生竟然造反了！
更郁闷的是，自己竟然没机会再去教训他们一顿，看着老伙计在南边打仗，他也是馋的不行啊！可惜谁让他早就从军队转业到地方了呢。
“来，先干了，庆祝你从乌鲁迪载誉归来……”然后老丈人一会儿找个理由，一会儿找个理由，没多久的功夫，这瓶三十年的老茅台就被他俩干光了。
老丈人倒也没继续开酒，而是和林楼说起了另一件事儿，“听说你最近要去海子里上课？有些事情我还是得叮嘱下！虽然你年纪小，就算有些地方表达的方式不合适，领导们也不会生气，但是能避免的话，那就更好了。”
然后老丈人给林楼说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外面可没地儿学去，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知道些。
回去之后，林楼根据老丈人的叮嘱，再次修改了大纲和内容，他刚修改结束，那边刘峰的通知就来了，“林楼同志，明天下午你应该有时间吧？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没问题！”林楼满口答应下来，实际上他明天下午还有课来着，不过给清华的学生上课，显然就没有去海子里上课那么紧迫了，明天先和李庆熙换节课，让他先去给学生们上，我后天一早再补上好了。
挂了电话，林楼把现在不太忙的员工都喊道办公室里，让曹凯担任助手，进行了最有一次模拟，尽管类似的工作已经做了很多次了，但一想到明天要听课的对象，那肯定是再怎么准备都会觉得不够充分啊。
第二天中午，刘峰准时过来接他了，带着他和曹凯上了车，经过几轮检查，进入了那个所有中国人都知道，但却只有极少一些人才有资格进入的院子里。
在准备好的房间里等了一会儿，领导们陆陆续续进来了，进来之后先是聊了几句圣鼓体育场完工和乌鲁迪总统为林楼授勋的事。
“咱们国家的人在国外获得荣誉勋章，在建国初还比较多，不过在改革开放之后，就不太多了，小林你这可是开了一个先河啊！”有人夸赞道。
建国之初，在北边打了一仗，在南边虽然没有出动正规军队，但是也提供了不少人员上的援助，这两件大事里，获得北边和南边这两个国家荣誉勋章的人还真不少。
不过近些年就不多了，林楼现在等于是抢了魏敦山院士的风头，赶在他之前因为主导援建项目的设计工作，而获得国外高级勋章。
“乌鲁迪国家体育场的照片我看过了，虽然我不太了解乌鲁迪的风俗民情、文化传统，但是一看就觉得有股子很特别的气质，然后再看到现场观众的衣着打扮，体育场的设计风格和他们穿着的民族服装很协调，让人看着很舒服，我顿时就明白了，小林这个设计肯定是深入地研究了乌鲁迪文化后的结果。”
“咱们的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也很不错，特别是利用人工湖的倒影，让建筑和影子结合在一起，形成新的视觉冲击，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西湖的三潭印月；好多人都说要发扬咱们的传统建筑文化，但是我看过的好多这样的建筑，都是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啊。”
“我们都不怎么懂建筑，所以就要麻烦小林同志来给我们上个课吗，小林同志，你可以开始了，不用紧张，就像你在清华给学生上课一样，今天我们都是你的学生吗！”几句之后，领导让林楼开始了。
“好的，谢谢各位领导能给我这样的机会……”开场白之后，林楼首先展示了几张大幅照片，“这是日本、法国、德国和英国在钢筋水泥诞生之前的典型建筑样式，因为文化背景、气候环境等因素的区别，呈现出了不同的形式……”
给领导们讲述了最为显著的几个特征后，林楼稍微停顿了下，曹凯便飞快地更换了照片，林楼继续指着照片讲述，“这些是二战结束后，日本、法国、德国、英国和美国比较常见的建筑形态，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建筑之间的区别要比之前小得多！”
“如果不看建筑上的文字，不看建筑周围人群的打扮，我们恐怕很难判断这些建筑到底是哪个国家的！”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有这么几点，首先，从经济性上来讲，把办公楼和高层住宅楼设计成这个样子，是最节省成本的；其次，这样的设计能够最大程度发挥钢筋水泥等建筑材料的优势;以及，这样的设计方案是经过许多位现代主义建筑大师探索和修改后的成熟方案……”
“出于上述原因，这些建筑迅速在全球蔓延开来，导致了千城一面的出现！因为这样的建筑无论是从经济性、功能性、科学性、成熟性还是易复制性上都超过了其它类型的建筑！”
林楼看了一眼在场的领导，举了一个他们更容易理解的例子，“这就好比武器，世界上的自动步枪有很多型号，但生产最多的还是苏联的ak系列和美国的m系列，除了政治影响之外，更多地还是因为这两个系列在上述几个因素上占优。”
“这么说来，随着咱们国家经济的发展，以后咱们的城市里，也会出现大量这样的建筑了？”这下领导明白了，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恐怕很难解决。
从功能上来讲，这些建筑可以满足绝大部分需求；从经济性上来说，比其它方案更实惠……这样的产品无论在那个领域都会成功吧？
“这可以说是必然的趋势，理论上来讲，设计成不同样式也可以，但是如此以来成本就提高了，而且使用功能甚至还会削弱……”
曹凯又一次更换了图片，这次是两栋规模相似、但风格截然不同的建筑，一座是全球流行的现代主义建筑，另一座则是带有浓郁地方文化特征的建筑，林楼当着领导的面给他们核算了一番成本，差距是显而易见的，第二座建筑无疑要贵得多！
领导们小声议论起来，要是仅仅因为需要展现中国文化特征，而增加这么多成本的话，那就太不划算了。
“小林同志，那这么说来，这股子风气就无法阻止了？”
“阻止当然是可以的，就是增加的成本太高，太过得不偿失……”林楼继续讲了下去，和他上次跟李庆熙等人聊到千城一面这个问题时候一样，他认为可以在个别标志性建筑上进行个性化的设计，将本城市和其它城市区分开来。
“.…..比如大家一看到贝壳状的歌剧院就知道这是悉尼，一看到埃菲尔铁塔就知道这是巴黎，一看到帝国大厦就知道这是纽约，一看到故宫就知道这是北京……”
领导们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个别建筑的成本肯定会增加，但这点投入却是值得了，毕竟只是个别建筑而已，国家还是能拿出这笔钱来的。
“所以，从今往后，北京市新建的大型建筑一定要体现出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的特色来！”一位领导兴致勃勃地说道。
您可别这么说，要不然又全是大屋顶了，林楼赶紧让曹凯继续更换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