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祖国母亲在召唤
这场持续了多年的战争留下了无数英勇的故事,和许多感人至深的画面,其中最经典、传播范围最广的有三组画面。
第一张是骨头最硬的侦察兵周秋波被行刑前的照片,一位我军侦察兵深入敌后侦查,被敌军炮弹震晕俘虏,敌军叫来外国记者,想拍下他临死前胆怯的样子。
拍照时,他们威逼周秋波跪下,借此来污蔑我军形象,鼓舞己方士气,然而这位骨头最硬的侦察兵深知这一点,他誓死不跪,挣扎着站起来,双眸透着愤怒的光芒。
第二张是一副油画,一名蒙着双眼的军人屹立在天地之间的油画,这名军人是“一级战斗英雄”史光柱,在收复老山的战斗中,史光柱是某团四班班长、代理排长;在攻打敌军阵地过程中,史光柱先后四次八处负伤,左眼球被打掉了,右眼球被打进两块弹片,一直坚持指挥战斗,带领全排攻占了57、50号高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作战任务。
战后史光柱被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其英雄事迹还被收入保边疆献青春英模连环画库《勇士强者史光柱》一书中,后来有画家根据他的事迹创作了这幅油画。
但最有名还是那张“不倒的红旗”,这是在1984年4月28日两山战役时候拍下的,我军战士在攻上主峰后,用力将红旗插在主峰上,而此时他其实已经牺牲,身体和红旗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矗立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和美军苏军攻占柏林时候的插旗照片不同,这张照片并未展示出“胜利”的喜悦,而是充满悲壮的气氛,告诉了人们一个普通解放军战士对忠诚的理解。
其实在战争中,类似的情景还有很多,这三件只是人们记忆最深刻的而已,有许多英勇的战士也做了和他们相似的事情,林楼现在看的资料里就有这么一件。
一位长眠在这座陵园里的烈士,也和两山战役那位旗手一样,在牺牲的时候依旧牢牢紧握旗杆,将其插在了敌人的阵地上。
勒热夫纪念碑使用诗意的表现手法表达了对烈士们的纪念,现在既然找不到类似的灵感,那么用现实的手法真实地将烈士们的英勇事迹记录下来也可以,不管浪漫还是现实,只要细节做到位,最后能给人带来的冲击力都是一样的。
确定了方向,林楼总算放下心来,恰好这时候邢少德他们也打算回去休息了,于是吹灭油灯和于兵兵一起回到招待所,等收拾好躺在床上的时候,林楼却没有马上进入睡眠,而是在脑子里不断完善着各种细节。
第二天,他没有去邢少德的办公室,而是跟着谢铁平再次来到烈士陵园的现场,从山底爬到山上,再从另外一边爬下来,借用谢铁平的设备对这块地形认真地勘查了一番,然后回到山脚下,拿出纸笔、画板认真勾勒起来。
这回就要比昨天认真多了,昨天只是意向性的草图,今天不光要表现出自己的设计理念,更要严格地把握好每一个细节。
整座陵园的造型就像是一面迎风招展的军旗,覆盖在山坡上,烈士们按照牺牲时间的先后由下向上安眠。
昨天只确定要是用石阶和挡墙的方式来营造陵园,而今天的图纸上,林楼已经把每一道石阶需要多宽多高,可供多少位烈士安眠,一共需要多少级石阶都清清楚楚地标注了出来。
他甚至还画出了墓碑的样式,黑色的大理石墓碑,顶端是鲜艳的五角形,五角形下方是烈士的照片,碑身中间是烈士的姓名、籍贯、出生牺牲时间、所属军事单位、入伍时间以及各种英勇事迹等等,祭典的人过来之后,一看就知道这位烈士的光辉经历。
然而昨天谢铁平也说过了,以现在的经济条件,根本没有能力用大理石来为所有烈士制造墓碑,抬头看去,前方的山坡上,掩埋烈士们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小土堆而已,在土堆的前方,只有一块粗糙的木板竖在那里,木板上简简单单地写着烈士们的名字。
所以林楼又给出了第二种、符合当下经济形势的方案,墓碑改成了水泥浇筑而成,五角形依旧保留,只是烈士们的资料要少了些。
挡墙暂时也只能使用水泥和砖块砌成,等将来条件具备的时候,再把这些换成黑色的大理石和白色的汉白玉。
山脚下的广场中央,矗立着“不倒的红旗”主题的纪念碑,碑身上方是一组战士们英勇战斗的雕塑,“不倒的红旗”就在黄金分割点上,下方是方形的基座。
正面可以用来雕刻诸如“人民英雄永垂不朽”之类的题词,侧面可以书写他们参加的这几次战役的简略介绍等等。
纪念碑周围环绕着战斗英雄和一等功臣的陵寝,他们的陵墓造型和山上的烈士又有不同,陵寝凸出地面,黑色的大理石镶嵌在中间,上面雕刻着红色的五角形、烈士姓名、英雄称号以及他们的英勇事迹等等。、
周围的广场可供举办集体纪念活动,从广场下来就是入口处了,入口大门的顶端悬挂着鲜艳的红五星,写着烈士陵园的名字,围墙从大门两边开始延伸,从山下到山上,再在山顶重新连接在一起,保护着这些烈士的安宁。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楼完成了总图,然后开始绘制细节图以及效果图等等,谢铁平在忙碌之余,偶尔也会过来看看,很多时候,他一看就看入了迷,眼角忍不住泛出泪光……
然后邢少德和刘炳才听到消息后也赶过来了,对于总图他们没多少意见,认为飘扬的军旗的整体规划和烈士陵园非常搭配,但是在细节方面他们还是有些疑问。
“林工,您这个方案确实好!比我们之前收到的那些方案强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就是有几个小问题!”第一个自然是成本的问题,大理石和汉白玉实在是太贵了。
林楼给他们展示了水泥墓碑的效果图,“前期可以先用这种方式来代替,等过些年经济条件好了,烈士陵园也需要翻修的时候,咱们再用大理石和汉白玉吧!”
“这样倒是可以!”水泥现如今也是紧俏物资,不过就算再紧张,也不会少了烈士陵园的,从成本上来讲也比大理石、汉白玉低了许多,按照最早的预算,完全承受得起。
“还有就是这座纪念碑!林工,在我印象里,烈士陵园的纪念碑好像大多都是方柱形的吧?就好像人民英雄纪念碑那样!咱们这么做合适么?”果然,现在的人都已经习惯人民英雄纪念碑的造型了,对其他造型的纪念碑反倒是有些不太适应。
“那您觉得这座纪念碑是否展现了这些烈士和忠贞和英勇?是否凸显了这些烈士为国为民、勇于牺牲的大无畏精神?”林楼反问道。
对于这个,他们绝对不会否认,于是林楼接着说道,“我们建造纪念碑的目的是什么?应该就是彰显烈士这些精神,鼓舞后人前进吧?”
“既然能够达到这样的目的,那么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而且纪念碑也不全都是方柱形的啊!比如苏联为纪念斯大林格勒战役而建造的纪念碑——《祖国母亲在召唤》,就是雕塑的造型!”林楼取过一张新纸,开始给他们绘制《祖国母亲在召唤》的草图。
一边画还一边给他们介绍道,“这座纪念碑位于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战略要地马马耶夫岗上,整座纪念碑高达85米,连底座重达800吨。”
“纪念碑主体是象征母亲的雕塑,她面向波涛滚滚的伏尔加河,右手执利剑,光是这把剑就重14.6吨;左手呈现召唤姿势,指向柏林,她在号召自己的英雄儿女冲锋陷阵,消灭敌人;整座雕像气势恢宏,如今已经成为整座城市乃至整座苏联的象征。”
中苏之间虽然闹过一阵儿不愉快,现如今因为这场战役的缘故,就更不愉快了!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意义,以及当年苏联红军为打倒***所做出的贡献,却没有被我们否认。
再加上林楼画功出色,很好地呈现了《祖国母亲在召唤》的恢弘之气,所以谢铁平、邢少德和刘炳才等人接受了雕塑造型纪念碑的方案。
看着纸上的《祖国母亲在召唤》,林楼突然想到了另一座巨大的建筑,高46米,加基座为92米的自由女神像。
从艺术的角度出发,《祖国母亲在召唤》的艺术水准绝对不比自由女神像差,但名气却是差得老远。
同样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苏联的功绩绝对远远超过美国,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地位也在诺曼底登陆之上;然而到了新世纪,在欧美国家的大力宣传之下,苏联人的功绩似乎都被人遗忘了,人们只能在影视作品里看到诺曼底,而少有斯大林格勒战役。
哦,也不是没有,比如讲述苏联狙击手瓦西里的电影《兵临城下》不就是么?只可惜那位法国导演一直在抹黑,也不知道一个法国人,为啥有脸拍抹黑二战苏军战士的电影,你倒是去拍法军在二战中的表现啊?
都不用你刻意抹黑,直接照着历史拍就行了,大家看过之后自然知道那时候的法国军队到底是什么德行,和苏联红军的差距有多大了。
他们都觉得林楼拿出来的方案确实比常见的方柱形纪念碑要好,可新的问题又产生了,“林工,这座雕塑你打算用什么材质做?成本会不会很高啊?”
“要么大理石、要么青铜,这两种材质最好,但最终那种最合适,我估计还得回去先做一个小点的模型出来,认真讨论下才行。”这座雕塑是整个陵园的灵魂所在,要是稍微差一点儿,就会大大失色。
“林工,我就先不说青铜了,就算只是大理石也已经够贵的了!这么大规格的纪念碑,得多少钱啊?咱们没那么多经费啊!”得,刚才涌起来的激情马上消退,“照我看,还是建成方柱形的吧!”
这也是建筑行业的常态,成本问题才是最关键的,你的方案再好,可只要超了预算,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赶紧修改方案吧!
这个问题林楼早就想好该怎么解决了,“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我昨天给北京打了个电话,联系了几位北京有名的雕塑家,他们一听说要为烈士陵园建造纪念碑,二话没说就表示要免费给咱们帮忙,至于材料成本还有运输费用的问题,您也不用担心,他们也找到人免费提供了!”
在经常出没于林楼沙龙的艺术家中,确实有那么几位青年雕塑家,水平也相当不错,足以承担这项任务;至于材料成本和运费,自然是林楼承担的。
直接捐钱的话,可能有点不太合适,可要不为这些烈士做点什么,林楼实在是过意不去,然后就想到了这个。
计划好之后,让于兵兵咨询了下她的父亲,她父亲也表示可以这么做,甚至还感谢了林楼一番;那几位青年雕塑家听了立马爽快地答应下来,只等林楼一回北京,看过他的设计稿之后,就马上照着做。
材料的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不管是青铜也好,还是大理石、花岗岩也罢,拿着钱怎么也能买到,实在紧俏的话,林楼还可以用美元支付。
邢少德、谢铁平和刘炳才听了之后,自然是千般感激万般感谢,少了纪念碑的开支,剩下的经费也可以给烈士们修建好点的墓碑了。
林楼又在这里停留了几天,将施工图也全部绘制完成交给邢少德他们,“好了,按照这些图纸进行施工就可以了!我这就回北京解决纪念碑的事儿,等一打造好,就给你们运过来!”
“小楼啊,这回真是太感谢你了!”邢少德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谢铁平则给他敬了一个郑重地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