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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片艳阳天

  钟声在大课上看到了清雨。
  她和蔚蓝坐在一起,她在睡觉,蔚蓝在勤勤恳恳地记笔记。
  蔚蓝的笔记在系上出了名的好,老师不只一次夸赞过。据说最开始也没有怎么记笔记,突然有一天,就跟幡然醒悟了似的,拿来了笔记本,还是花里胡哨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那种,每堂课认认真真地写。而且,听说还把以前的笔记都借其他同学的,补上了。
  钟声有点心不在焉。
  其实他的头脑不怎么适合学经济,但是心里堵了一口气,死活想在这一方面挣扎出一点成绩来。经济学的老师很喜欢蔚蓝,只要是大课,总是会请他起来分析实例。他站在教室侃侃而谈地时候,让人觉得他似乎在某个办公室谈笑风生。
  蔚蓝的优秀有目共睹。
  篮球打得好,会唱歌,会钢琴,听说还会跆拳道还是什么武术,长得帅,还听说家境也不错。用班上女生的话,就是小说中那种完美男主。
  现在,他是清雨的完美男主。
  教室有空调,一次回头去看,原本在蔚蓝身上的短袖衬衣正盖在清雨身上。
  下课了,有人凑到蔚蓝面前,还没有说话就被一个眼神赶走了。
  “啧,见色忘友的东西。”□□豪撇着嘴愤愤地低骂。
  “怎么了?”钟声收捡着书本问。
  “蔚蓝那东西不是人,有了小女朋友,我们几个想去瞧瞧,他跟要吃人似的把我们瞪回来了!”
  钟声:“……女朋友呀?”
  “你不是我们专业的,你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大一的学妹,蔚蓝那小子一没课就跑去陪人家上课,宝贝得紧!”
  钟声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一揪一揪的,“我先走了,下节课在小教室。拜拜。”
  “我们下节课还是这间教室,拜拜。”
  等到本专业的课上完,钟声鬼使神差地又路过了不顺路的大教室。教室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清雨还没有醒来,蔚蓝撑着脸静静地看着她。
  画面静止,像一张唯美的照片。
  蔚蓝似有所觉,转头直直地看向门口的钟声,那一瞬间就扬起了嘴角。
  那个笑容,得意,又强势。
  钟声握了握拳,移开视线,在蔚蓝的逼视下转身走开。
  他一直有个秘密,他比赵丛睿还要早的知道清雨和蔚蓝的关系。因为,订婚那天,他因着钟鸣的关系,在那家五星级酒店当临时工。
  钟鸣在那家奢华的五星级酒店的人事部,那几天为了筹备订婚宴,有个服务生本就生病,因此累倒了。人事经理急着要人,钟鸣就推荐了他。
  订婚宴很豪华,水晶灯特别的亮,白色的及膝公主裙特别的美,和那身深蓝色西装特别的般配。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宴会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音乐阵阵,未婚夫妻翩翩起舞……
  他却连进宴会厅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在门外,等候里面的酒店工作人员随时吩咐,‘拿毛巾来’,‘拿一下拖把’,‘催一下厨房的蛋糕’……
  喔,是连碰一下酒水,糕点之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来者非富即贵,身份之高,不能出半点事故。
  钟声突然觉得脚有千金重,缓缓坐到教学楼中庭的长椅上。
  天空很蓝,蓝得纯净,蓝得澄澈,蓝得高远。
  他忽然有点讨厌这个颜色。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夕阳似乎带走了炙热的温度,傍晚的风略带了丝凉意。
  清雨嘤咛一声,缓缓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帅气的脸,霞光照射出了脸的轮廓,眉眼在阴影里略淡,更像一副风流写意的水墨画,挺鼻,唇角自然上扬……这张脸太近了,结结实实让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帅气逼人。
  蔚蓝右手放在桌子上,额角搁在手臂上,微微往左边侧了一点,所以呼吸并没有落在清雨脸上,而他的左手紧紧握着清雨的肩,整个上身弯成了一个半圆。
  清雨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睡在蔚蓝用身体造就的这个半圆里。头枕在人家的腿上,左脸贴着他的衣服,随着他的呼吸,柔软的面料轻轻在她脸拂过。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椅子上了,身上还盖着他的衬衣。
  清雨有些怔怔地,好半响没有动。
  蔚蓝手臂有些麻了,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清雨那双有些惊慌的眼睛,立即就笑弯了眼,“清雨呀……”尾音拖得长长的,又轻又软,莫名的就察觉到了一丝缱绻。
  清雨连忙扶着桌沿,抓着椅背要坐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保持这个姿势太久,还是怎么的,蔚蓝直起来的动作慢了一步,似乎还因为肌肉僵硬所以肩颈歪了一下,所以清雨的额头恰好轻轻撞在了他的唇上。
  蔚蓝的手臂是真的麻了,但是笑容是真的阳光灿烂。
  清雨脸有些红,慌乱的捡起因为她起身滑下去的衣服,拎起包,“走吧,天都黑了。”
  “我手麻了,脚好像也是,腰有点痛。”蔚蓝一脸的可怜,用不麻的左手捶着腰背,右手不敢动,左脚也不敢动。
  清雨:“……”默默地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蔚蓝特别顺其自然的环住了清雨的肩膀,右手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瘸一拐的走出座位,一面“嗯,啊,哎哟”地叫唤。
  “行了,你闭嘴。”
  蔚蓝的叫唤戛然而止,扭头看着清雨,一脸委屈。
  清雨:“……你叫吧。”
  蔚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左手抬起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将人更往自己这边搂近了一些。
  清雨有点想把他丢出去。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各种霓虹彩灯在城市里闪烁。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来来往往的行人。谁都是世界上的一员,但是好像谁都是孤独的个体。
  有人踽踽独行,有人融入人群。有人在黑暗迷离中舔舐孤独,然后在阳光明媚中享受生活;也有人在黑夜里狂欢,然后在白昼中对生活厌烦。
  大城市里,没有纯粹的黑夜,只有纯粹的白天。
  又是一个大晴天,万里无云,偶尔有鸽群在天空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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