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选择

  事业是顾亦城绝对的重心。除了出差和外出谈事，他很少有提前离开公司大楼的情况。
  无数个夜晚，在所有的员工都已经离开公司，回到温暖的家中，办公大楼高处总裁办公室的灯总还是照亮着，就像是夜空里的一颗明星。
  但是今天日理万机的顾大总裁居然难得一见的早退了。
  “去附近的大学看看。”
  陈劲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自家老板，加快速度，将车开到了最近的一所大学。
  陈劲将车停在了学校大门马路对面。从他们停车的这个角度其实是看不清校园里面的样子的，但是顾亦城也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他只是静静坐着，将车窗摇下半截，看向学校大门的方向，脸色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他回忆着当初和甄兮恋爱的时光，又想到当初甄兮泪流满面的模样，想起她曾经哭着求他放过自己。
  明明他早就想清楚的，从六年前兰芳等不及对他下黑手的那一刻他就无比清楚的明白到，只要他还活着的一天，他就必须去争，他不争，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权力是他这一生必须去追逐的东西。
  但是他的母族无法给他任何助力，除了提高自身的实力以外，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也毫不排斥这个方法，哪怕甄兮从18岁就开始跟他，哪怕他们曾经那么水乳交融。
  当初甄兮大学毕业时，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毅然决然将工作地点定在了远离家乡的青城，后来他决绝的和她提出分手，给了她一大笔钱便留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苦苦挣扎。
  他以为自己可以和她彻底的了断，即使她苦苦哀求都没有回头。他告诉自己儿女情长不是他可以拥有的东西。
  那一年里，他将自己的全部重心都放在工作上，将那个娇滴滴的小女人狠狠压制在心底深处最黑暗的角落。
  他以为他做到了。所以一年后当范盛国出现在他面前，跟他提出联姻的计划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一道选择题，做不成翁婿那就只能做敌人。
  他以最豪华的婚礼迎娶范文希，也如愿以偿打败了顾焱成为了顾氏新一任的家主，逼的兰芳和父亲定居国外。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选择错了，如果他的人生按照这条路走下来，他一定会最后的赢家。
  那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是躺在范文希身边眼前浮现的却永远是甄兮的脸时？还是无数次坐在车里看着走在路上的甄兮痛苦不堪的模样时？
  婚后的那段时间，就像今天这样，他经常会让陈劲将车停在甄兮租的房子附近，他总想偷偷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可是分手一年了，从来没有哪一次，甄兮是开开心心笑着的。不是失魂落魄的红肿着双眼，就是阴郁的皱着眉，有时还会突然崩溃一样的坐在水池边上无助的哭泣。
  他的心也被这哭声撕扯得发疼，想下车，又不敢，真是个孬种。
  顾亦城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五年里出现了无数次的画面。
  那天他又忍不住偷偷来看她了，甄兮还是像往常那样买了晚饭往家走，一直到汽车的刹车声突兀的响起，离失魂落魄的女孩儿那么近。
  那一瞬间，顾亦城仿佛心跳都停止了。他的大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行一步下达了指令，他疯了一样冲出车外，在车主的不停咒骂声中，一把拉住那个还呆滞着的女孩儿。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这个女人早已成为他一生的羁绊。
  他要将她绑在身边，没有人可以阻挡他，他有这个自信。
  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这些年，他的事业蒸蒸日上，而甄兮也为他生了个儿子。他同时拥有了事业和爱情，好像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事情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范文希的来电，顾亦城只是漠然的将手机静音，然后随手将手机扔到了后座的一角。这个女人只需要安安静静本本分分担任好顾太太的这个角色，他也不会亏待她。
  他突然又想起甄北刚刚出生的时候，那个时候甄兮还陷在被他金屋藏娇的痛苦里无法自拔，虽然他们重新在一起了，但是平时娇娇软软的女孩儿对待这个问题却毫不退让，每天哭着吵着要离开，可是他又怎么会放她走？
  这个孩子是他执意让甄兮生的，是他将甄兮绑在身边的筹码，但是头一次将甄北软软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时，他还是格外的不知所措。
  他不敢相信那么小，那么脆弱的的一个小东西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儿子，身上流着和他有着相同的血脉。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只能僵直着手臂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弄疼了他。
  襁褓里的小婴儿就这样不知不觉慢慢长大，会哭会笑，会爬会走，也渐渐学会了说话。
  叫妈妈，叫外婆，叫姨姨，也叫叔叔，却唯独不会叫爸爸。
  他的亲生儿子，却不能叫自己爸爸，他想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只可惜那个时候太过年轻，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却没想到总会失去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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