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萧敬之点头,“妻主说得有一定道理,后续可以从这两边入手看看。”
  其实萧敬之此前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目前尚且没能拿到能够起到关键性的证据,后续想要以这方面作为切入点的话,还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和人力才行。
  虽然谢宸远害死谢宸锦一事让女皇对她颇有些恼恨,但真的等到谢宸远身死,她心中的悲痛并不下于当初得知谢宸锦身死之时。
  她虽然子嗣众多,但是在一众的子嗣之中投入最大经历的无异于是谢宸锦和谢宸远了,这两个人都是被她当做未来的储君来培养的,所以在这两个人身上所耗费的精力远比其他人要多的多,就是谢宸意都无法和这二人比肩,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而今两人相继身死,给她所造成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女皇听闻狱中来报,知道谢宸远死前谢宸意曾经去过狱中,二人曾经动过手之后,便明白了谢宸远的死怕是与谢宸意抛不开关系。
  她下令让人缉拿了谢宸意,同时彻查此事。
  诏书下达了之后她就爆发出了一串的咳嗽,心中积累的怒火和悲痛一时间堵得她心口疼,让她觉得有些心力交瘁,谢宸远害死谢宸锦,如今谢宸意又害死谢宸远,当真是报应不爽,她年轻时候发生的一切终究还是重演了……
  谢宸远的死对清平君和薛潘来说也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清平君就只有谢宸远这么一个孩子,他在后宫之中拼了一生,无非就是寄希望于有一日谢宸远能够登上皇位,而今中年丧子,他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打击,听闻此消息之后直接重病不起。
  薛潘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一辈子要强,一辈子和权力做斗争,想要大权在握。
  如今她的宿敌沈沉舟被夺了户部尚书之位,沈家一蹶不振,而她又好到哪里去了?
  没了谢宸远,她一辈子的谋划便算是彻底的落空了,一辈子争权夺利,事到临头发现原是一场空。
  谢宸意原本以为谢宸远死了,该是自己当太女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被缉拿之后就一直喊冤,然而女皇却没有理会,这个时候她更相信大理寺和刑部的话。
  第189章
  不过这调查一事总是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的, 谢宸远的尸身自然不可能因为此事而被耽搁着一直不下葬,在查验过之后,女皇便下令将其追封为定章皇太女, 并以太女的身份将谢宸远下葬。
  谢宸远下葬当天清平君一度哭到晕厥, 此后不过半个月便病逝了。
  他临死前修书一封给女皇,只求她看在这么多年相依相伴的份儿上,严惩谢宸意,还谢宸远一个公道, 让他和谢宸远能够好好上路。
  谢宸安听闻清平君身死的消息时, 不免也是跟着觉得心中有些感慨,最后也就只余这一声叹息了。
  不知女皇是不是在清平君死后, 终于想起了这么多年两人相依相伴的往事,在他死后将他追封为清平皇贵君,恢复了他昔日的荣誉后才将他下葬。
  在清平皇贵君下葬后大理寺和刑部这边的调查也跟着告一段落。
  大理寺和刑部给出的调查结果其实是有些不太清晰的, 她们调查出的结果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和谢宸意有关, 却也没有证据能够给谢宸意洗脱掉嫌疑,于是最后只是将所有调查的结果罗列了上去。
  对于这份调查结果可以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具体如何, 还是要看女皇自己想要怎么处置。
  许是谢宸远和清平皇贵君的相继身死带给了女皇触动,又或者是女皇想彻底杜绝这类事情的再次发生,这次对于谢宸意的惩罚额外的严厉,不仅将她从卫王的位置上撸了下来贬为了珉郡王, 更有意将她的封地改为珉郡。
  最后还是凤后到了女皇面前为谢宸意求情, 女皇这才没有真的下令将她的封地一同改了,只是经此事后凤后彻底被禁足在了凤阳宫, 女皇下令让他无诏不得觐见。
  身为堂堂凤后,走到这一步不得不说当真是让人觉得感慨。
  不过谢宸安想到此前传闻的沈家送进宫的两人通奸有孕一事, 再想到谢宸远的身死,女皇这般的作为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薛家没了谢宸远和清平皇贵君,便似猛虎没了爪牙,薛潘对谢宸意这样的处置结果并不满意,可惜如今她说话也没能起到多大的效力,事后她主动上书辞去中书令一职,告老还乡。
  不过她虽然对于朝堂之事有些心灰意冷,但身上到底担负着薛家的未来,却也不是真的至薛家于不顾了,她在辞官的同时也向女皇举荐了几名薛家的后辈。
  女皇当初因为担心外戚干政而一直打压薛家,如今谢宸远和清平皇贵君相继身死,薛潘也告老还乡,反倒是让女皇起了几分悲悯的心思,将薛潘举荐的几人都留用了。
  萧敬之听闻此事之后淡淡道:“以退为进,不失为良策。”
  谢宸安当时正在感慨如同沈家和薛家这般,覆灭起来也是这般的容易,听了萧敬之这话后将沈家和薛家对比了一下,发现薛家跟沈家比起来这最后的结果的确是要好上不少了。
  沈家基本上已经是全然没有再翻身的可能性了,而薛潘虽然隐退,却在临走之时留下了火种,到底还是给薛家东山再起留了一线的可能。
  如今谢宸远、谢宸锦身死,谢宸意被贬为珉郡王前往封地,事情到了这一步,谢宸风已然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朝中的风向也随之发生了改变,有不少人上书,表示储君之位不可长期空虚,建议女皇早做打算。
  女皇犹豫了数日,最后下令将晋阳王谢宸风召唤回京。
  谢宸安对此结果基本上可以说是预料之中的了,只是开始的时候她以为纵使谢宸远下台,谢宸风当上太女,也会是谢宸意和她一起面对谢宸风,无论如何也该是谢宸意首当其冲才对。
  没想到谢宸风倒是手段了得,同时将谢宸远和谢宸意拉下了马,如今在京城之中便只有她和谢宸庆了。
  谢宸庆应该相对来说没那么容易引来怀疑和针对,而她如今反倒是成了首当其冲的一个。
  谢宸风被召唤回京已然成了定式,后续她这边该怎么办,还需要再仔细的想想才行。
  此前的时候虽然她和萧敬之的人手都已经开始从方德君和谢宸清这边动手去查了,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真的拿到能够对付谢宸风的证据。
  而此前的时候她能够借助谢宸远和谢宸意的手做些什么,如今她这边没了掩饰,若是再出手难免会崭露头角,她面前已然是再没有安全屏障了。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要不就是暂避锋芒,想办法回到宛临,等后续的时候再做打算,要不就硬着头皮,直接与谢宸风对决。
  而关于最终怎么做还是要取决于两方面,其中一方面就是能不能找到切实有力的能够将谢宸风拉下台的证据,另外一个方面则是要取决于女皇的寿命。
  女皇寿命越长,变数越大,在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过程中会发生些什么的确是不好说,此前的谢宸远便是前车之鉴,而女皇的寿命越短,那自然变数也就越小。
  不过这件事本身也不可预料,女皇这些年虽然身体本身就已经不太好了,而此前又刚刚受到了谢宸锦和谢宸远死亡的打击。
  谢宸安此前在谢宸远下葬的时候见过女皇,觉得她看着越发的苍老颓唐了。
  只是虽然情况是这般,但到底有御医帮忙调养着,后续情况如何目前来看还是件未知的事情。
  想到这儿谢宸安又想到了此前谢宸风在猎场中想让人刺杀女皇一事。
  既然当初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下手,那现在若是真的登上了太女之位,在名正言顺的情况下怕是更会按捺不住了,在这等的情况下,她若是真的登上了太女之位,那想来立刻对女皇下手的可能性最大。
  这般想来回宛临再从长计议这条路就走不通了,谁知会不会她方才离开京城,谢宸风便动手篡位了呢,到那时谢宸风站着继承人之位登基的名正言顺,她再想做什么也是艰难,到时候怕是只能为人鱼肉了。
  这么想了一圈,谢宸安发现目前也就只有跟谢宸风死杠这一条路了。
  谢宸安问道:“谢宸远在狱中死亡的事,和猎场刺杀的事情,当真就找不到一点儿她动手的蛛丝马迹么?”
  这两件事无论是从她和萧敬之的推断,还是从各方面来看,基本上都可以确定是谢宸风动的手了,这两件事足够严重,其实无论是哪一件事,只要拿到切实的证据都可以将谢宸风给拉下马了。
  只是此前猎场的事情女皇亲自着人去查,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发作,想来是一直没能查到什么,而谢宸远的事情刑部和大理寺也刚刚查过,也是没能查到什么,可见这两件事都很棘手。
  只是虽然如此谢宸安仍旧是有些心有不甘……
  她不由在脑中开始思考起来,猎场的事情那些刺客来无影去无踪,相对来说的确是没那么容易查到什么端倪,但是狱中人多眼杂,谢宸风总不可能将狱中的狱卒和其他犯人全都买通了才是,怎么可能会当真一点儿端倪都没有呢?
  到底是大理寺和刑部真的什么都没能查到,还是她们在此事上有心包庇?
  谢宸安正思索之际,却听萧敬之说道:“查出了一些事,不过目前还没有头绪,所以暂时还没跟妻主说。”
  谢宸安顿时来了兴致,问道:“你查出了什么?”
  “听闻定章皇太女在入狱之后的前一段时间情绪正常,但后面开始脾气就变得有些暴躁,举止方面也有些反常,而那天珉郡王在狱中和定章皇太女发生争执,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定章皇太女主动挑衅。”
  谢宸安反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定章皇太女是女皇给谢宸远的谥号,而珉郡王是被贬的谢宸意。
  萧敬之一贯是个紧守礼法之人,纵使在她面前说话的时候也很少直呼某人的姓名,而多半都是以官职和身份来称呼对方的。
  这本来也算不得什么,谢宸安这些年来也都习惯了,但是这身份一变,她就有些需要时间才能反应过来了,多少觉得有些别扭。
  她侧过头道:“你在我面前说话不用这么端着,直接称呼她们的姓名吧,这谢宸远和谢宸意的称呼都变了,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而谢宸风这次若是登上太女之位也是要跟着换称呼的,这也未免有些太乱了,搅得我有些脑壳疼。”
  萧敬之其实是不赞成如此的,但是见谢宸安作出一副揉脑袋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最后还是顺着她的意,应了一声。
  谢宸安想了想问道:“你刚说这个,是觉得此事有蹊跷?”
  不过说来也是,谢宸远一贯性子沉稳,纵使是被从太女之位上撸了下来,她也仍旧是沉心静气,能够耐得下心来拉沈家下水,可见其心性之不一般。
  而当时沈家已经一蹶不振,她正该是得意的时候,的确是没道理前些天都情绪正常,到后面顺风顺水的时候反倒是脾气突然变得暴躁起来。
  谢宸安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可能有人给她下药或者是做了什么手脚了?”
  第190章
  “有此种可能, 不过目前也只是猜测罢了,暂时没有切实的证据。”
  谢宸安倒是认同萧敬之的说法,只是忍不住觉得有些疑惑, “那此前的时候大理寺和刑部没查到这方面么?她们没觉得异常?”
  “据说是查验过谢宸远在狱中的食水和衣物, 但并未有所发现。”
  谢宸安此前的时候心中产生过那么一丝的怀疑,觉得很有可能是大理寺和刑部关于谢宸远死亡一事有所包庇,而现在听萧敬之这么说她反倒是明白了几分。
  毕竟大理寺和刑部是以证据说话的,曾经意识到并查到了这方面, 这基本上就证明她们的确是在认真的查办这件事了, 而至于最后没有说出这件事,她们查案都是要以切实的证据来说话的, 既然没有查到证据,那她们自然也就不可能就此事妄言了,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倒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谢宸安不由又对谢宸风的行事作风有些感慨, 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次猎场的事情也是彻查之下没有任何的结果,现在又是这般。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从她身上查到什么结果那怕是难上加难了,她每次做事都是如此的谨慎, 这的确给从她身上入手这件事本身加强了很大的难度。
  这么想着谢宸安又想到了此前的时候萧敬之说的,只要是做过的事情终归是有痕迹的,关于谢宸风的事情的确是难查,但她不相信谢宸风这个人本身真的没有任何的漏洞, 只是她到底是如何做的呢?
  如果她真的给谢宸风下药了, 从而导致她的情绪不正常,那么她的食水和当初的尸检为什么都没能发现任何的异样呢?
  她是通过什么方式做的这件事, 事后的时候又是如何毁尸灭迹的?
  想到这谢宸安突然又想到了此前女皇突然重病之事,当初的时候御医也没能从她身上查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此后找来的那个神医有些含糊其辞,却也没有真的下结论说女皇这是被人下毒了。
  若不是白华君和文熙侍君他们提及此事,旁人也关注不到这一点,这么想着她突然发现这两种毒竟然有着说不出的相似。
  谢宸安也不知道在这方面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事情当真有这般发展的可能,所幸将这件事情与萧敬之说了。
  萧敬之听言道:“妻主所想倒是也有一定的可能性,紫玄君此前有过用毒的先例,可见的确是精通这方面的,这样想来这件事情倒也的确有可能是他做的。白华君一直以来都很关注紫玄君的动向,此前的时候也说会帮忙调查这方面的事情,我看在这方面不妨托白华君查查在谢宸远出事前后紫玄君是否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
  谢宸安听萧敬之这么说反倒是略微有些诧异,这观点虽然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但是从某方面来讲她其实并不是很认可这方面的推断。
  相反的,这件事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最后得益的都是谢宸风,而他们两人此前就已经就此事进行过推断,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件事都应该是谢宸风做的才是,紫玄君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才对。
  “你当真以为我说的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
  “此事的确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紫玄君本身有制毒的能力和下药的前科,从上次的情况来看紫玄君本身容易受人蛊惑,若非如此上次便不会贸然给皇上下毒了,调查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妥。
  而上次的事情之后乌木族人想来不会轻易放弃,后续肯定会和紫玄君再有联络,目前尚且不知道他们此前的时候是如何取得联系的,若是能够跟着紫玄君追到这条线也算不错。”
  谢宸安听了萧敬之的话之后分析了一下,萧敬之主要还是想要调查乌木族和紫玄君的联络一事。
  不过谢宸安在这方面倒是认同萧敬之的做法,虽然说乌木族的国力并不强胜,但乌木族就是个不定性因素,谁也不知道谢宸铭和紫玄君会不会真的在乌木族的挑唆下做出些什么,在这个时候自然还是提防些为好。
  谢宸风得到诏书之后倒是很快就回来了京城,谢宸安看女皇原本的态度还有些犹豫,以为女皇会在将谢宸风召唤回来之后再行考虑考虑立储一事,而后再行决断。
  倒是没想到女皇虽然此前关于立储一事颇有些犹豫不决,将人召唤回来之后倒是很痛快的直接在她回来当天就授予了她太女之位,让她作为储君直接迁入东宫,同时将方德君加封为方德贵君。
  女皇这诏书下达的突然,也额外的爽快,不免让谢宸安感觉有些讶异,但谢宸风既然回来,那么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提前些倒也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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