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章关键时刻
四月的北京，已经有了春天的模样，到处花红柳绿，草长莺飞。匆匆的行人脸上满满春天的喜悦，健步如飞，奔向自己的前程。
换了新办公室的江雅凡神清气爽，同事们帮忙儿把原来办公室里的花花草草也搬了过来。江雅凡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架子，和每个人都打招呼，嘻嘻哈哈。回了家也还是林佑民、星星左右相伴，日子轻松而平和。
下午的时候，舅舅牛万山给江雅凡打了一个电话，好像说姐姐牛婷要生了，就在离家最近的王府医院，希望江雅凡过去陪一陪，如何如何的。江雅凡不大情愿过去，家里的事情那么复杂，而且这种事，只有那个贾志国是最开心的人吧！
晚饭后，天忽然变了，天上的黑云密压压的铺了开来，突然间，狂风大作，飞砂走石。楼下的树和竹林被风摇的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豆大的雨点暴虐的铺天盖地打将下来。牛婷步履维艰，用一把蒲扇给贾秀妮遮着头，朝着停在50米外的自家车子一步步挪过去。
仿佛有感应的江雅凡忽然心里阵痛起来，坐立不安。
两个小时以后，牛万山又给江雅凡打了一个电话，这次牛万山在电话里语气很着急，说牛婷难产，医生问家属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可那个秃头贾志国拿不定主意！牛万山问江雅凡该怎么办？
江雅凡如坐针毡，心里焦虑万分。一个一个霹雳打将下来，震得地动山摇，瓢泼似的雨水倾泻而下。产房中，牛婷满脸满身的汗水，嘶哑着声音大声痛叫，产房外，贾志国双手抱头，嘴里胡乱的祈求上帝，祈求主，保佑他的儿子。牛万山看着窝囊的贾志国气不打一处来：“姐夫，都这时候了，你还转悠什么？该拿主意了！”“我不敢呀？人命关天，我...”他想说保小的，但他不敢，他怕暴怒的牛万山会打死他！千百年来农村的土地上，谁家不想生个儿子，有个顶梁柱？可万一牛婷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今后自己指靠谁？他光秃秃的额头上满是冷汗，来回搓着手，怎么也不敢下这个决定。
牛万山愤怒的盯了他一眼，又拨通了江雅凡的电话：“凡凡，舅舅知道你心里苦，可她是你妈呀！那个窝囊废不能下决定，现在人命关天呐！你快点来吧！”江雅凡放下手机再也坐不住，眼前是妈妈红着眼圈低低的自语：“凡凡，难道和妈妈吃顿饭都是麻烦了吗？”“妈妈、妈妈，我的手被蚊子咬了！呜呜！”小小的江雅凡哭着跑到妈妈面前，牛婷把年幼的江雅凡搂在怀里哄着：“不哭噢，我的乖！妈给你上膏膏！吹一下，好啦、好啦！”。江雅凡的泪水夺眶而出，抓过包背上，抓起一把雨伞就出了门。
林佑民惊讶的看着江雅凡流着泪冲了出去，愣了一下，问星星：“她怎么了？”，星星摊开两只手，耸了耸肩膀说：“不知道啊？雅凡姐从来不这样！她怎么了呢？”。正说着，江雅凡稀里哗啦的开了门，又跑了回来，进了屋把所有的银行卡都翻出来装进包里，门都没锁就跑了！林佑民想也没想，抓起一件衣服也跟着冲了出去。江雅凡一路跑着下了楼，一头钻进雨幕中。林佑民紧随其后，江雅凡一心赶路，没有看到身后的林佑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林佑民也拦了一辆车，跟在江雅凡后面。
走廊里，贾志国还在和医生僵持不下，牛万山气的双拳紧握：“贾志国，我姐要是出了什么事，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你打死我，我也不敢做决定啊，我是，我...”贾志国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浑身滴着水的江雅凡此刻十分冷静，她看到这一幕，挺直了瘦瘦的身子，平静的说道：“我来签！”，跟在江雅凡身后不远处的林佑民无声的看着这一切。江雅凡一步一个水印的向前坚定的走，路过贾志国的时候，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懦夫！”。贾志国惊讶的抬起头，看到江雅凡镇静的对医生说：“我是牛婷的女儿，我可以做决定！”，医生松了口气：“很好，你来得很及时！保大人还是保孩子？”“都保！如果实在不行，就保大人！”贾志国感动的闭上眼睛，流下了一行眼泪，这个外姓姑娘，说的是要保住自己的儿子吗？
林佑民默默的走过来，伸出手，握住了江雅凡的手。江雅凡一哆嗦，抬头看见是林佑民，并不躲避，任由他握着，腾出右手，在担保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女儿，江雅凡。这几个字写得很用力，尖利的笔尖刺破了纸页。江雅凡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身子软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产房的门，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带走。林佑民怜惜的看着这个苍白无助被雨淋的湿透的女孩儿，打开手里的防水夹克，轻轻的披在江雅凡身上。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江雅凡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心里默默的喊：妈妈，你要挺住！我已经没有爸爸了，你不能这么残忍的抛下我！林佑民感觉到了江雅凡的悸动，轻轻的说：“凡凡，要坐一会儿吗？”江雅凡坚决的摇了摇头，林佑民就陪着江雅凡一起站着等。旁边的牛万山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欣慰：外甥女儿终于处男朋友了！这小子看着挺顺眼，也懂得疼人，姐呀，这回你可以放心了！
终于，一声弱弱的儿啼打破了产房内外的紧张和寂静，一个小护士探出头来说：“谁是牛婷家属？”一群人齐声答应：“我是！”，小护士皱起了眉头：“到底谁是？”，江雅凡上前一步说：“我是。”。小护士对江雅凡说道：“生了，母子平安！”，江雅凡喜极而泣，又赶紧抹了一把眼睛，林佑民开心的露出了笑容，掏出纸巾递给江雅凡。牛万山和贾志国激动地互相拥抱了一下，使劲的握着手，贾志国忍不住不停掉下来的泪水，不停地眨巴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