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幸存
“你是来自过去的人。是吗……是在恶魔之门出现之前啊。”赫连将书本合上，有些自言自语的看着眼前的丛丛火焰。
“末世第10年的时候，恶魔之门像其他的门一样突然出现。据说那一扇黑门带来了灭世的火焰和长角的无翼恶魔，但被官方掩盖是事实是，那扇黑门一共带来了两个物种。一个是大恶魔族，另一个则是被成为灭世恶龙的巨型龙族。
传说中，那一次黑门讨伐动员了非常多顶阶异能者，但因为那头恶龙实在是过于强大，不仅葬送了全部的雷系部队，金系和火系也几乎全灭。”
“等一等！”安诺雨忍不住打断她，双瞳猛地看去，连带着震惊以后的恍惚，“只是前线出事的话至少还有很多民间异能者活着才对。”
赫连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放轻了语气：“据说当时的指挥官非常看重雷系的能力，几乎召集了所有的雷系异能者试图在战场上取得火力上的绝对优势。”
安诺雨是知道的。
那一年的人们敌视普兰特的意愿非常强烈，如果新的黑门出现，人群对于异族的声讨只增不减。而为了彻底的打败黑门那边的势力，雷系的人才上层不可能放过。过去她被家人抛弃的原因很大程度也是这个。虽然她最后还是异能加入了战争，但也多亏了这样，她才得知了真相。
领养她的父母直属于军部高层，他们是而为了保护她，才把她赶走的。
雷系很强。虽然不像火系和金系那么常见，但雷系的瞬间破坏力在大战中有着重要意义。以至于有些时候相较于人才，其他人更多把雷系当做炮台一样的武器。
所有的组织都急于收编他们，寻找他们，好在谈判时当做筹码赚取优势，却不管好坏，宛如凑数一般……。
手指攥紧了身下的睡袋，过去一些令人不适的回忆翻涌了出来。
“民间幸存的雷系不是没有，实际上我的家族就属于其中一支。”
安诺雨有些失神的看向赫连，此时对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但放缓的语气好似也在回忆着过去。
“那一场黑门讨伐对雷系这一支的伤害太大了，幸存下来的人远比别系的要少。好像是故意在针对他们，那头黑暗巨龙连尸骸都没留下。
在之后的几十年间，我的家族虽然尽力维持着人数。但毕竟是平民中藏匿下来的幸存者，靠着过去遗留的资料只能了解这么多真相。而且长期以来没有人正确的指导我们使用异能，雷电的威力总是发挥不全，更多时候失控然后走火入魔的人反而会伤害平民。
一直到了我这一代，所有的雷系家族都已经衰落了，他们的后代基本都变成了普通人。在之前旅行的期间，我也尝试找过其他地方会不会有新生的雷系，但是很遗憾……。”
赫连收起思绪，看到安诺雨有些失落的样子，便升出了些许歉意。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雷系，直到那天，我遇见了你。”
闪烁在手心的雷电光球，白日中微弱而倔强的发光。切实的雷系能量闪过金目的眼底，惊喜下的愣神，让手臂失去了力量。
不记得当时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情，林荫树下的两人，思绪是类似的空白。沉默中呼出的白气散入云海，大概就是在这里，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从石块上坐起，赫连带着衣架上的黑袍，“现在，我已经算不上是真正的雷系了。但是通过魔法的视角，我发现了过去那些训练中的错误。只要配合我的指导完全发挥出雷系的威力，你一定可以作为我们最后的幸存者生存下去。”
铁靴踏入黑暗，赫连走向洞穴的深处，然而身后的一道颤抖声音让她停下了脚步。
“你教我异能是为了你的家族吗？”安诺雨的声音有些急切，她的思绪还很混乱，悲伤柔和了她的眉眼，但更多是一种紧张促使她颤动了唇瓣，“为了让雷系恢复曾经的地位，所以你才不断的叫我变强吗？”
黑暗中的赫连只有模糊的背影，她微微偏了些头，却没有露出表情。
“不。”清冷的声线不带丝毫犹豫，“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东西，仅此而已。”
黑暗中远去的步伐带离了紧张的情绪，火光中的少女被温暖烘烤，却是颓然地垂下了身子。
雷系，全都死了。
安诺雨的头仿佛低烧复发般，变得有些不适。她自己用手背贴了下额头，忽而意识到什么，转而摸了摸眼角，指尖上却依旧空无一物。被自己的傻乎乎的动作弄的苦笑了一下，安诺雨拿起身旁的水壶，只可惜里面的沸水早就不热了。
曾经在泰斯莱德和爱丝莉尔脸上看到的困惑终于有了解答，只不过这个现实对她来说冲击太大，以至于没办法再去多疑赫连的一面之词到底有多少可信的部分，或者说，信或不信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这件事的答案无非只有两个。如果赫连说的部是真的，那么她就是世间最后的雷系，而等待着她的结局只有死亡或者繁衍。
啊……这不是跟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吗。安诺雨对自己的这个结论更加无奈的的笑了，很是烦躁的梳了下头。
异能传承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血脉，一个以家族为单位的异能族系虽然可以跟外人共通，但至少要在百分之五十的抽奖概率中保证一个异能者后代。
没有机会去埋怨先人的效率低下，安诺雨是真的有那么一瞬害怕赫连有着这方面过分的想法。
雷系最后的幸存者，这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啊。
65年情报的落差让她险些做出了重大误判。如果是这样的事实，那么赫连的言行都有了完美的动机，而她也不得不在变得足够强大以前依附于对方的羽翼。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已经不知道雷系的存在了。五系异能悄无声息的少了一支。如果不是她穿越过来，那么赫连就是雷系一脉最后的知情者。但讽刺的是，曾经以战斗力见长的雷系现在居然为了求生不得不转成魔法，以至于连召唤雷电的能力都完全丧失了。
有些不忍的捂住嘴巴。
赫连因为储能仪式造成的孤僻性格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的。
不说在过去总会出现的那些疯子标签，这个世界的人虽然不会再有这样的偏见，但如果不是有实力支撑，谁又会尊敬这个曾经的雷系末裔？
赫连的家族不知道怎样使用他们的异能，所有的这几代雷系都不知道。她们出身平民没受过训练，根本不够实力在这越发变态的末世竞争。如果不是觉醒了“魔法”天赋，赫连又怎么会成为众多尸骸中的特例？
看着身旁空无一人的石块，那个有着凹痕的陈旧水杯静静的反射着火焰微弱的红光。
一定很孤独吧。
毅然决然的放弃异能，转而在“魔法”的道路上艰难的探索，这样的过程究竟遇到过怎样的艰辛，没有人会知道。至少我不会去了解，也不想去知道。
在沉默中皱眉，安诺雨毅然撇开了视线，单薄白衣下的双臂抱紧了自己，又将头埋进了臂弯。
风声呼啸之外的洞内，摇曳的火光，空空的黑暗，直到入夜，空寂中唯一的光芒也随之消散，再也没有了人言轻语。
……。
第二天的清晨，安诺雨早早抻了个懒腰起床洗漱。她瞧见石块上的水杯还摆在原处，就知道赫连昨晚没有回来。
不以为然的甩甩胳膊，安诺雨走到一旁，翻找起背包中的存粮。但很快，她略带诧异的“嗯？”了一声，发现午餐罐头只剩下最后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