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真相
沉重的悲伤再次占满褐红色的眼底，赤辉缓缓坐下，背后的蓝色山神在聚光灯下反射着塑料的光感。喧闹至极的传音通道逐渐安静了下来，坑底受伤的猎人们望着他们的领队，神色全然是不同于上方的担忧。
等传音通路彻底安静下来以后，赤辉缓缓道出了十六年前的真相。
“十六年前，在我还是中心城狩猎总队的时候，影魔的数量还很庞大。
在地震位移之前，23区还不全是荒漠。十六年前，城市西侧的外围除了草地还有很多沙漠绿洲，水资源也不像现在这么紧缺。
那时的21区范围划分的比现在要大，23区的西部很大一块在那时候原本都属于21区，在六年前，那里都还是植被茂盛的丛林。影魔最初就是从那里来的。
这片沙漠上曾经有一个叫做西北镇的地方，就在你们来的路上，那里原本有一座规模不亚于中心城的第二聚集地。影魔一族从西边来，一开始就住在了西北镇。
狩猎总队曾经有一个职务，是调查周边的异族情况。影魔来了以后，罗宾岛发布了一个命令，叫我去西北镇进行新生物种的调查。
在那个时期，人类一般是不会随便跟异族开战的，因为23区当时的物资和兵力都非常少，根本经不起歼灭战的的消耗，所以基本上能避免的战斗都会避免。
接了任务以后，我很快就带着我的队伍去了西北镇。
走运的是，影魔是性情温和的生物。他们进入城市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食物。他们只吃其他生物的负面情绪，像是噩梦和恐惧。又恰好人类的感情波动很大，所以他们的长老就把家搬到了离人类比较近的地方。
一般的影魔是没有实体的，他们白天的时候潜伏在人的影子里，晚上游荡在黑夜中，除了制造噩梦，他们根本没做过伤害人类的事。
我把这些情报提交了以后，也跟当地的人做出了解释，西北镇的人们也很快接受了他们。那段时期影魔和人类和平共处，互不干扰，于是为了报答人类的慷慨友善，影魔一族给了我们一种能够保护商道的晶石。
这个晶石是他们祖先死后留下的圣遗物，你们也都认识，就是我们现在一直在使用的源石。
人族与异族互利互惠的和平日子在这之后过了近半年。越来越安全的商道让23区的交通变得十分便利，但慢慢的，西北镇人民负面情绪变少了。为了果腹影魔们把家又搬到了东边的城市。
或许你们有些人还记得那里，不知道的也都见过中心城东北的那个大坑。十六年前，那里是曾经的黑市总部，逃兵与恶霸天堂，下位区！”
圆脸男人浑身冒着虚汗，他早在赤辉开口的时候就拼命的用传音叫大家屏蔽他的胡言乱语。然而玉符的广播只有说话的人和接听的人能够操作。
数千人的听众们相继屏蔽了胖矮男人的鬼嚎，如果最开始他们还只是有一点好奇的八卦，那么现在这些触耳惊心的历史，已经彻底吸引了他们的兴趣。
赤辉怒视着悬崖顶端的胖矮身影，腹部的伤口在他不自觉的用力下不断的渗出血液，他这持续了十六年的怒火与遗憾，终于能在今天的真相大白。
“派三义，你这个死亡黑门的逃兵！如果不是靠滥杀影魔发了笔横财，怎么可能做到今天的位置！？”
更加劲爆的消息传到了众人的耳里。惊讶目光下的胖矮男人死死握住了镀金玉符，整个人胀红了脸，气的不停磨牙。
黑门守卫战是无人不知的世界战役。五年出现一次的黑门，每一次都有上百万的军人强者前去讨伐。参加这种作战是人类最高也是最具荣耀的事，因此，黑门战的逃兵可是相当大的重罪。
一瞬间，曾经敬仰不已的眼神全都变了。新的舆论转变方向，胖男人想要狡辩，但很多人都把他的传音屏蔽了，也只有等到赤辉把全部事情说完了以后，他才有机会当众对峙。
“死亡之门是末世第十二扇黑门，这扇门带来的丧尸瘟疫让那年不少参战的普通士兵逃来了南方。派三义刚来的时候连一个流氓地痞都算不上，他是后勤兵，一开始只能在黑市的食堂工作。
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今天能做到黑市老大的位置，你们以为他靠了什么？
影魔走的时候没有一点动静，我不知道派三义是用了什么手段，提前知道了影魔和源石的价值，他说服了一队异能佣兵，让他们伪装成常规猎人袭击了影魔的幼子。
战争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影魔一族不好斗争，他们只想安静的生活在黑暗里。但是派三义一次得手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捕捉影魔。
他们研究出了一套方法，利用快死的平民做诱饵，你们现在知道的捕猎法都是它的改良版。不过半年时间，影魔一族就死伤了半数，派三义通过向其他区域销售源石，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猎杀异族的浪潮突然就爆发了。
影魔一族的长老活了数千年，他的身体如山一般庞大，过去，他只是潜伏在城市的地下为后代提供住所，就是因为人类的贪婪不知收敛，他才会吞噬整个东部城市的下位区！
我原本意外，下位区没有了，这件事情就会结束的。但没想到派三义你居然活了下来。原本影魔族的长老已经对人类心灰意冷，只想带着他的子民想要退回到21区隐居。但是你派三义！
你不但逃出了城市，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提前在西北镇组织了军队，要把影魔一族赶尽杀绝！
那年的源石一小块就能卖到千个铁币，暴利蒙了你的眼，最后居然连人性都不要了。西北镇跟影魔长老同归于尽以后，水源和绿洲全部被诅咒，不算战死的猎人，两个城人命，你背的过来吗！
影魔一族从一开始就没有害过人类，全部都是因为你……！”
“你放屁！”圆脸男梗着脖子，终于忍不住用传音大吼，“爷能看上它们的源石是它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让影魔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跟在自己的影子里，是你脑袋瓦楞了吧！
他们可是会吃人脑子，靠虐人取乐的生物！
看看那底下，看看！那些勾里四分五裂的尸体不就是证据吗！影魔是邪恶的异族，异族那个又不是入侵者，我铲除异族为民除害，全部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源石为我们商道发挥了多大的左右，大家有目共睹，我为群众牟利做好事，你就是嫉妒我如今的声望和地位！
看看那头山神，你们谁敢说自己不想要那些素材，贪财很正常啊！不贪怎么在这个末世里活下去，不抢就会饿死，不算计就会给背刺！
这几年来用着商道的是谁们，当年歼灭参与的人又有多少？！哈啊，现在想来秋后算账，你们也得先把自己摘清楚了……！！！”
大漠中的胖矮男人哼哧哼哧的喘气。全场的寂静，甚至连风声，都在消失不见。
鄙视，漠视，冷眼相对。
意识到自己气急败坏的说了什么，派三义手里的镀金玉符掉在了地上。无数道目光针刺般袭来，沉重无比的巨压汇聚在他的头顶。虚汗如瀑，嘴角抽搐的胖矮男人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两条胖腿不由自主的打颤。
他的几十年来的经营，一瞬间名誉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