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苏叶晴，到现在你还不懂我到底在怨你

  华灯初上，陆启很准时的出现在穆家门口，苏叶晴已经收拾妥当，在家里等着陆启来。坐在车上，车里的气氛过于安静，陆启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又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说到底这人家的感情，不管自己和穆辰枫多么的情同手足，在这件事上自己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陆先生。”
  “太太。”
  “小锦，最近还好吗？”
  “太太最近没有见过俞小姐吗？”
  “我想着她会很忙，所以没有找过她。”
  “俞小姐和谭先生感情很好，工作上有谭先生帮衬，一切都很好，您不用担心。”
  “是吗？”
  “是的。”
  “那就好。”
  到地方的时候，穆辰枫已经和一众人等在大厅，苏叶晴只以为这是一场流于形式的宴会，可是没想到这是一场私人聚会，更想不到纪薇年也会在现场。
  今天晚上其实一场同学聚会，是穆辰枫的大学同学聚会，纪薇年是大学同学，自然也会出现。
  人到齐的时候所有人准备进包间，但是穆辰枫一定要在大厅等一个人到，大家都很纳闷他等谁，纪薇年已经在这了，这三年的时间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纪薇年就是他穆辰枫身边的人，毕竟他们两个人曾经是大学校园里的金童玉女，之后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穆辰枫娶了一个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女人，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销声匿迹了，这三年常常和穆辰枫出现在大众视野的人也是纪薇年，就在大家以为纪薇年无疑就是穆太太的时候，却有一个叫穆辰枫亲自在大厅等待迎接的人，一时好奇也都站着等，但是谁也没想到出现的竟是那个为人所淡忘的穆太太——辰芷青。
  一众人打量审视的眼光看的苏叶晴有点不适应，站在门口没有走向人群，穆辰枫迎上去温柔的说：“怎么还站在这里，快进来，冷不冷？”
  看着他眼中恍如隔世的温柔，苏叶晴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这是演戏，不要当真了。
  轻轻揽着苏叶晴纤瘦的腰肢走向人群，笑道：“抱歉，我太太来晚了，我们走吧。”
  众人说笑着向定好的包间走去，同学间聊起学生时代的趣事，穆辰枫和纪薇年在学校里都是极优秀的人，人们的话题自然围绕着他们去交谈，一边的苏叶晴一句嘴也插不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叶晴总觉得纪薇年偶尔扫过眼神中带着轻蔑和嘲讽。
  其实就算是真的，也好像没有什么错吧，自己和穆辰枫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里原本就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而穆辰枫本来也不是自己该去奢望的人。
  包间里众人边吃边聊，穆辰枫和纪薇年被大家簇拥着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而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叶晴成了最边缘的人。他们说的事情自己不了解，这些学生时代的回忆自己从来没有，当年俞鸿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俞家还有一个大小姐根本不让她上学，她能认字读书都是俞锦一个字一个字教的，这样绚烂多彩的校园时光，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
  坐在最角落里，苏叶晴手里端着一杯气泡水发呆，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的聚会为什么要让自己来？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自己和他的世界相差多远。
  酒过三巡，有人喝的已经晕头转向，舌头都捋不直，说话也不利索。
  “薇，薇年，嗝...，大学四年，我，我可是，追了你四年呀，你对我可算是够，够狠的，理都不理我，今天可得给我，一个，一个说法。来！”
  说话的是赵家的二公子，在这个城市里也算是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年在校园也是轰轰烈烈的追求过纪薇年的，可是纪薇年的心里只有穆辰枫，根本没理过这个赵家的公子，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一直耿耿于怀。
  赵公子让人拿了很多的小酒杯放在桌上，把一整瓶的烈酒倒进所有的酒杯中，一张大大的桌子上全部是高度的烈酒。
  “纪小姐，今天，今天你喝了，喝了这些酒，咱们的恩怨就彻底，一笔勾销，怎么样？”
  这么多少烈酒，男人喝了未必受得了，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呢？可是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没有劝不说还在不断的起哄架秧子。说实话如果纪薇年冷下脸说不喝就不喝也不会怎么样，可是纪薇年偏不想这样做，扫了一眼坐在角落的苏叶晴，转身轻轻拉了拉穆辰枫的衣袖，无助的看着穆辰枫，软软的说到：“辰枫，帮帮我。”
  隔着嘈杂的人群，苏叶晴还是能听清楚每一次别人叫穆辰枫的名字，能听清楚别人跟他说的每一句话，纪薇年的话不偏不倚，一字不漏的落尽苏叶晴的耳中，身形顿了顿，继而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这一切穆辰枫都看在眼里。
  穆辰枫的眼风扫过辰芷青，她还是兀自端着苏打水出神，不往自己这里看一眼，于是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
  “赵公子，薇年是女孩子，这么多酒怕是不合适，陈年旧事就不要在提了。”
  “不，不行，得喝，她喝不了，你喝我也认。”
  赵公子是铁了心要让他们把这些酒给喝了，别人越劝越是来劲。穆辰枫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坐在角落的苏叶晴也抬头看向穆辰枫，喝这么多酒，他会不会受不了？苏叶晴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瞎担心什么呢？他是无所不能的穆辰枫，推掉一个酒局而已，对他来说有什么难的。
  穆辰枫不知道苏叶晴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抬头的时候只看见苏叶晴毫不在意样子，甚至嘴角还有一丝微笑，真的就这么不在乎吗？
  “赵公子开口了，这个面子我得给，不过不幸的是我的胃最近不是很好，喝这么多只怕是要进医院了，都说夫妻同心，不如让我太太帮忙吧。”
  纷扰的众人突然都安静，仿佛大家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穆太太，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苏叶晴，苏叶晴看着人群中最耀眼的男人，心里有点不可置信，本来这酒就是他代替纪薇年的喝的，如今却让自己代替纪薇年喝完？！
  纪薇年喝了会不舒服，自己就不会吗？自己长这么大滴酒不沾，现在却要喝这么多，他当真不在乎自己吗？苏叶晴想从穆辰枫的眼里看出一丝不忍，哪怕是片刻的犹疑都好，结果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是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为了纪薇年，他可以豪掷五千万买了自己跟他结婚，为纪薇年，她苏叶晴的命都可以拱手让人，不过是几杯酒而已，又有什么关系？
  一步一步走到穆辰枫面前，他端坐在沙发上的，看起来优雅高贵，可是看着苏叶晴的眼神却充满了嘲笑。穆辰枫起身走到自己跟前，突然，自己腰间一紧，穆辰枫将自己揽进怀中，宠溺的看着他，低头在她耳边冷冷的说道：“一杯酒100万，50杯，5000万，喝满50杯，恩怨一笔勾销。”
  50杯烈酒，换彼此一个解脱，苏叶晴，这笔账你一点都不亏。
  苏叶晴看着满桌的白酒，高度数的白酒散发着浓烈的酒香，可是苏叶晴一点都不喜欢，所有人都看着苏叶晴的一举一动，苏叶晴想，他们会不会在心里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可是没关系了，以后这些人自己不会再见了，喝完这些酒，辰芷青就死了。
  一杯酒入喉，苏叶晴呛得不住的咳嗽，怎么这么辣，从喉咙到胃如同被烈焰炙烤一样，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耳边传来众人看热闹的起哄声，可是这对苏叶晴来说都已经不重要。桌上的酒一杯一杯的减少，苏叶晴一杯接一杯不知停歇的喝着，起哄的人群渐渐的发现，游戏已经玩儿的超出了界限，其实一开始也没有人要求喝完这些酒，不过就是起哄热闹罢了，可是苏叶晴却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灌自己酒，仿佛真的要把这些全部喝光一样。
  穆辰枫看着苏叶晴不断的喝酒，心里好像也被烈酒侵蚀一样的痛苦，为了离开我你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强留着你还有什么意义？
  这不是我要的。
  “芷青，不要喝了。”
  “芷青，停下！”
  “辰芷青，我叫你不要喝了！”
  不管穆辰枫多么生气，苏叶晴还是不断的喝着酒，穆辰枫忍无可忍夺取她手中的酒杯，死死的牵制住她的双手，看着小脸通红，眼神迷离的苏叶晴说道：“喝够了，辰芷青，你自由了。”
  自由了？自己自由了吗？
  苏叶晴转身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痴痴的问道：“50杯真的够了？”
  “够了，你自由了。”
  苏叶晴已经醉了，醉的听不清楚男子语气里的悲伤和痛苦。
  胃内一阵翻涌，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苏叶晴，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吐，不应该叫别人再看见自己的狼狈不堪了，扶着桌子，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出包间冲向厕所。
  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再吐下去只怕是连胃都要吐出来了，瘫软在冰凉的地上，好半天才缓过些许的气力。还好，苏叶晴还知道自己不能睡在厕所里，起身一步一晃的往外走，刚走到走廊就和别人结结实实的装上了，苏叶晴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断点头鞠躬的道歉，可是这脑袋是越晃越难受，晕的站不住脚。对方立刻将她抱住，一个陌生戏谑的声音说到：“没关系，小姐要去哪儿呀？我送你呀？”
  大手不断苏叶晴身上游走，苏叶晴醉的厉害，根本看不清楚对方是谁，可是那人身上的气息让自己觉得恶心，不断的推搡着对方，想把他推开，可是手脚不听使唤，就连推拒都让人觉得是欲拒还迎，整个人都是绵软无力，说出口的话带着女子特有的柔情似水：“放开我，讨厌，放开。”一切的一切在对方眼中都成了挑逗。
  “小姐撞了人不该好好的赔礼道歉吗？陪我喝一杯，我请客。”
  言语中的轻佻，手上的不规矩叫苏叶晴觉得很恶心，可是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推不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一声闷响，揽在自己腰上的手突然消失了，苏叶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再一次跌进一个怀抱，对方的身体里散发出熟悉的味道，莫名的觉得安心，苏叶晴的脸上不觉扬起微笑，甜甜说道：“还是这里好。”
  因为这句话，抱着她的穆辰枫心里一紧，连带抱着她的动作都愣了一下。
  看见苏叶晴跑出去半天不回来，穆辰枫不可能还安坐在那里转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起身出来寻找，正看见一个男人在调戏苏叶晴，不由分说就给了一拳，把苏叶晴抱进自己怀里，对方被人坏了好事自然是不开心的，刚起身要还击，后腰就是狠狠一脚，踹的趴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穆辰枫看也不看地上的男人，只是冷冷的看着陆启说道：“你最近是不是过的太清闲了？”
  “对不起，穆总。”
  “赶紧处理。”
  “是。”
  怀里抱着娇小的苏叶晴，她也许是冷了，也许是真的如她所说自己的怀抱能让自己安全，喝醉的她不断往穆辰枫的怀抱里缩去，穆辰枫心里好像被阳光拥抱一样的温暖，这种感觉久违了，连带着看向苏叶晴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抱着苏叶晴，穆辰枫没有再回去，自己开车往回走，他把苏叶晴放在副驾驶上，车速很慢，他怕喝醉的苏叶晴会难受，尽管一路小心翼翼，苏叶晴还是吐了好几次，穆辰枫不得一次又一次的停下车来照顾苏叶晴，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停车了。
  车子刚停稳，苏叶晴就冲出来不断的呕吐，可是肚子没有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吐完的苏叶晴已经被折磨的精疲力尽了，穆辰枫扶着她坐会车里，可是这一次苏叶晴环着穆辰枫脖子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他们离得那么近，穆辰枫闻得到她夹杂着酒香的气息。
  “你和他长得好像呀。”
  “谁？”
  “我爱的人。”
  像是在说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苏叶晴甚至还骄傲的微微抬起脑袋，眼角眉梢的笑意看的穆辰枫心疼。
  “你爱的人，是谁？”
  苏叶晴低头看着穆辰枫，仔仔细细的看着，许久她推开穆辰枫沿着马路边走边说：“穆辰枫啊，你知不知道，他很优秀的，长得也好看，我觉得天底下他长得最好看了，好多好多的女孩子都爱他，可是，可是我这么一无是处的人竟然可以做他的太太。虽然我知道，他不爱我。”
  看着苏叶晴脸上的喜悦和落寞不断的交替，穆辰枫突然觉得心里很痛，连带着喉咙发紧，说出的话都嘶哑哽咽。
  “在他身边你觉得幸福吗？”
  原本还雀跃的跳动的步伐就静止在路边，穆辰枫看着路灯下伫立的身影，突然觉得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她怎么会觉得幸福，如果真的觉得幸福，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呢？穆辰枫，你到底是想要什么答案？上前几步准备带她回去，苏叶晴突然开口道：“我一直觉得很幸福，只要在他身边，不论他爱我又或者不爱我，我都觉得很幸福。”
  伸出的手就这也停滞在空气中，穆辰枫缓步走到苏叶晴面前，苏叶晴泪眼迷蒙，穆辰枫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可是她的眼睛从来都不会撒谎。
  “可是，可是我太贪心了。明明知道自己是占了别人的位置却还不断的想要更多更多，所以老天爷生气了，你知道他老天爷是怎么惩罚我的吗？”
  穆辰枫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在冬夜的马路上说着那些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深情和痛苦。
  “老天爷呀，他很讨厌的，他居然在我和他之间安排了解不开的世仇，他那么敬重他的父亲，又怎么会放过伤害他父亲的人，所以我逃了，我害怕看见他恨我的样子，如果他恨我，我还有什么理由就在他身边呢？”
  苏叶晴突然抱着穆辰枫的胳膊看着他笑嘻嘻的说：“我跟你说一个小秘密哦，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尤其不要告诉穆辰枫好不好？”
  “好，我不告诉他。”
  “我告诉你哦，你知不知道辰枫用我的妹妹威胁我，如果我不回来他就不让我妹妹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然后我就回来，其实我不是因为妹妹才回来的。”
  “那是为什么？”
  “我是骗他的，我知道他很善良的，他不会伤害我妹妹，不会伤害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我说服自己相信他会这么做，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跟他回来，因为看不到他我真的好痛苦。”
  说着说着，原本还笑嘻嘻的苏叶晴，突然变得悲伤，变得难过，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苏叶晴，穆辰枫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原来她是这样的深爱自己，可是苏叶晴，到现在你还不懂我到底在怨你什么吗？
  重新把苏叶晴抱回车上，开着车慢慢向穆家走去，坐在副驾驶上的苏叶晴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辰枫，我好想你。”
  “辰枫，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
  “辰枫，你是不是真的从来都不爱我？”
  “辰枫，这些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辰枫，我要怎么才能在你身边？”
  “辰枫......”
  她从来都是这么温柔的样子，他们在一起就连吵架的时候她生气的时候也不会用多大的声音去喊自己的名字，可是就这样轻柔窝心的呢喃才最叫他痛不欲生。
  这一路上，她说着，他听着；她笑着，他却早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