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家事
林琰在家中收到了下人送来的信,让长子去接女儿回来,老太爷让他别高兴太早,“若她改好了,那就让她回来,若她回来了又死性不改,还是把她送走吧。”
林芷萍就跟魔怔了似的,立后圣旨都已经下了,她还是不甘心,埋怨太后诋毁皇后,若让有心人听见了传扬出去,他们家怎么担得住。林琰夫妻俩疼爱女儿舍不得下重手,老太爷勒令他们必须把林芷萍送走,去泉州住一段时间,想通了就让她回来。
但林夫人不同意,说林瑞没成家,总督府就两个大男人,林芷萍便是亲侄女,去了也要避嫌,哪有没出阁的侄女跟着没成家的叔父住呢?又不是没有父母。只是林夫人娘家也在京城,林芷萍又没有姑母,除了送去泉州叔父家中,竞不知还能去何处。
最后双方一折中,说只是吓吓她,若她在路上便悔改了,便接回来,若她在路上还不知悔改,只能送去泉州了,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来。这不,林芷萍才走了几里地,就后悔了。
只不知她这后悔是大彻大悟了,还是只是避免去泉州暂时服软,心里还憋着招呢,但那毕竟是孙女,老太爷若太过狠绝,姑娘真出了什么问题,以后长子长媳不得怨死他。同样的,这事是老太爷的主意,但发号施令的是林琰夫妻俩,旁人也都只以为是他们夫妻俩要下重手管治女儿,林芷萍再怨也不能怨父母,但祖父就不好说了。
不过经林芷萍这段时间的闹腾,二老早对这个孙女死了心,听说她要回来,夫妇两又打算搬去了次子家中居住,那边气氛好,孙子将娶媳孙女将出阁,哪像林琰家里乱糟糟的。
林琰深感愧疚,答应等芷萍回来便让她去向祖父母请安道歉,这丫头确实太不懂事了。
林烨去京外驿馆接妹妹,家里怕林芷萍出事,让林烨走夜路去,他是男孩子,走夜路没什么,但林芷萍一个姑娘家,没有长辈带着,在驿馆借宿,万一被坏人惦记了怎么办?思及此处,林夫人便埋怨老爷子,芷萍不听话,他们好好教就是,怎么能送走呢?
夏日里天黑的晚,晚上也月明星稀照亮了一路,林芷萍并没走远,在介于京城和天津的地界,林烨快马加鞭赶去,只要三个时辰的模样,只是林家收到信时已经是晚饭时分了,林夫人让儿子即刻启程,老爷子不同意:“这么晚了,走夜路多危险呐,明儿一早再去不成么?”
“可是萍儿一人在外借宿,也不安全呐,她从小没离开过家里,今晚上还不定怎么害怕呢。”
“在驿馆怎么还不安全?京里京外官员的家眷来往,哪个不是住驿馆的?又不是什么私人客栈,能有什么危险?让烨哥儿走夜路才危险呢,他这个点去,到了那儿得子夜时分了。”
林家不是重男轻女的家庭,林夫人对儿子女儿一样疼爱,但老太爷这么说,她就觉着老太爷是偏疼长孙,孙女就是草了,又觉得公婆老是住在二叔子家,对二房几个孩子更疼爱,芷晴要嫁进王府,他们喜欢的很,对芷萍就不待见了。
老太爷一介文人,不可能和儿媳争吵,说了几句就不说了,只是坐在饭桌上沉着脸,林琰左右为难,想说要不就明儿再去吧,林烨站出来说:“祖父不必担心,孙儿自幼也学习骑射强身健体,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如今这太平盛世,又是天子脚下,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没听说这附近有盗匪出没,孙儿多带些人手,不会有事的,妹妹在外,我也担心。”
林夫人抓着儿子的手满心慰帖,还是儿子懂事。
他们是一家子骨肉情深了,倒让老太爷枉做恶人了,“好好好,你们都有主张,我不管了,随你们怎么处理,这饭也别吃了,都回去!”
老爷子夫妇两是儒林翘楚神仙眷侣,不入仕途不问世事,但也难逃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爷子知道夫人不喜欢这些烦心事,便都自己处理了,但他处理起来也难受,气得晚饭都没吃,又觉着他们老两口是不是讨儿女嫌了,老去老二家住着也不方便,二儿媳说不定还有想法呢,大哥大嫂继承了父母大半资产,宅子也被他们继承了,结果他们不赡养老人,二老天天跑他们家来住,这让人怎么咽得下?
还好夫妻俩有钱,两人夜里一合计,决定搬去别院住几天,远香近臭,和子女们住在一起,难免有些矛盾。
这一晚上林家众人都睡的不踏实,天一亮上房就闹腾起来了,老太爷让人收拾东西,他和夫人要去京郊别院住几日。
林琰夫妇两闻风而来,自然百般挽留,林夫人跪在地上哭:“父亲母亲这是要折煞儿媳呀!芷萍不懂事,我做娘的却不能不管她,惹了父亲母亲恼怒,尽管责罚,只是得等孩子们都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一家子关起门来说,家丑不可外扬,芷萍才走,烨哥儿连夜去接她,他们兄妹俩还没回来,您二老又要走,邻里该怎么看我们夫妻俩,还以为我们为父母不慈,为子媳不孝呢!”
老太爷不说话,他一个做公爹的天天和儿媳吵吵算怎么回事儿。
老夫人态度温和从容,扶儿媳起身,温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和你父亲都不擅长处理家庭纷争,你们自个儿料理吧,我们出去躲躲清净。”
老夫人是出世的才女,在闺中时便只研习琴棋书画,婚后作为豪门媳妇,除了必要时候跟着婆母妯娌出门应酬,府里的家务不必她管,丈夫疼她儿子孝顺,她实在没什么忧心的,便是如今曾孙都要有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清高淡雅,全然没有庸俗妇人的模样,和儿媳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
就是这样温婉和气的老夫人,素日里话不多,但她一开口,就是认定了的,家里没有人敢反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