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反正林愿这种人，随随便便就能提分手的人，多给他折点星星，就能代替他的心上人了。
  她踏着初晨的阳光，踩着落叶，把那一大堆星星寄往了云上居。
  林愿在小区快递取件点取到这堆星星时，已经是五天后的早上了。
  也就是今天，复合的早上。
  这五天来，他说了不下一百句的情话，堵截了季桃的家门无数次。
  没有一次成功拿到取号牌。
  让季桃把他算进下任男朋友之列的取号牌。
  一阵机车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过。
  一身黑的青年褪下头盔，露出被压到蓬乱的白发，像从前很多次那样喊着：“愿哥！”
  林愿瞥了他一眼，懒懒应：“来了啊。”
  “愿哥，你都好久没联系我们了，想死兄弟我了——”
  林愿堪堪侧身，躲开了他的熊抱。
  “滚。”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
  青年怔愣。
  或许是想到自己语气不太合适，林愿一手拿着漂亮的塑料罐子，一手摸着罐子里的一堆星星，目光流转，淡淡解释。
  “我不喜欢男人。”
  “哦……”赵明砚失望应，“无情。”
  “愿哥……”
  “说真的，”赵明砚抓耳挠腮一般，“都好久没联系了，我还以为你不要兄弟们了呢，今天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
  “我被季桃甩了。”
  少年的话干脆直接。
  然后他看到躲在小区告示牌后的那小半边身影，躲在暗处里偷窥他收到星星表情时的身影，轻动了下。
  仿佛是在竭力忍耐什么。
  有可能下一秒，就要冲出来辩解。
  我季桃。
  才没有甩你！
  季桃本人的表情远远比他脑海想象得要丰富，林愿想象不出来，只能捏瘪了一颗星星，心烦意乱，看向了赵明砚的脸。
  “愿哥，那反正你都被季桃甩了。”
  少年重新捏住颗星星的手一紧。
  “重新加入我们吧，怎么样？”赵明砚一脸谄媚地看着他，林愿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可能就会抛上几个媚眼出来。
  他放开手中的星星，余光很自然地望向告示牌后。
  不被察觉。
  “刚好有这个打算。”
  他这么说。
  然后躲在告示牌后的身影，动作幅度更大地动了一下。
  林愿的嘴角好心情地稍微弯起。
  “哇，愿哥，你笑了！”
  赵明砚亮成星星眼。
  “欧巴，就知道你最好了！”
  他双手举过头顶，围绕成爱心，眨巴着绿豆大小般的眼。
  “撒拉嘿哟。”
  “对了，之前的那波人你记得吗？最近他们估计是脑子不好使，还是闲出鸟来了……”
  “又来找我们麻烦，真的。”
  “这回还是那条盘山公路，就跑上一个来回就好，你看看是不——”
  噔，告示牌后一只鞋飞出来，砸在了赵明砚的头上。
  “谁啊！是谁！”赵明砚连忙捂住脑袋，怒不可遏地大吼。
  然后他看到身前的少年，目光毫不掩饰望向告示牌后，嘴角轻勾，莫名其妙地，就笑了。
  有点甜。
  甜得还有点……
  渗人。
  再然后。
  他看见了告示牌后，满脸平静，单脚点地跳着出来的女孩。
  “是我。”
  当然，没能跳上两步。
  笑到腻人的少年丢掉了装星星的罐子，捡了地上的那只鞋，毫不迟疑地朝她走过去，目光温柔，半蹲在了她的面前。
  “伸脚。”
  他的话语，不容置疑。
  季桃垂垂眼睛，余光没再注意到一脸惊恐逃跑的赵明砚。
  而是望向少年的脊背，弯曲着，却不像他屡屡说抱歉那时的弯曲。
  心甘情愿。
  甚至……
  满怀爱意。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
  “你干嘛？”
  季桃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能看出来林愿是在故意套路她。
  惨兮兮的赵明砚。
  和曾经的三人小分队一样。
  当了回工具人。
  少年还在动作着。
  季桃的话里，完全没有任何好语气。
  “我不都给你折了那么多星星了吗？”
  “星星有什么用？”
  林愿抬眼问她。
  都被他……捏瘪了。
  季桃说：“就那天晚上，你说想见我。”
  “嗯……”林愿浅浅应。
  “还说我像星星。”
  “嗯……”他再应。
  “我就折了很多很多的纸星星。”
  季桃点点被他遗弃在原地的那一堆。
  “就是这个。”
  “你收到的这一堆。”
  “是啊，”林愿问，“然后呢？”
  季桃话里还是没什么好语气。
  “然后我说，快飞到林愿那里去吧。”
  “要加油啊，陪他发光发亮，陪在他的身边。”
  正在给她系鞋带的人朝她看来，目光撞上。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
  少年轻声应着她，清隽斯文的脸上，勾起淡淡一抹玩味的笑容。
  “可是——”
  “嗯？”季桃再翻白眼。
  “你忘记了。”
  “什么啊。”
  他站起了身来，迎着晨曦微弱的光线，嘴角轻勾，面容好看到不像样。
  他的手抚上她的头顶，帮她摘下了不经意间落下的那一片落叶，动作认真。
  他的视线一直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