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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人_287

  而自己呢,会有1000万的“工资”,还有票房分成、点播分成,这里外里可以到手4000万以上都说不定。
  真不愧是“三巨头”呢。
  太壕了。
  那边,文远又露出一个礼貌、抱歉却又强势的笑容来:“谢导,独家投资、独家发行是新未的既定策略,首部电影就破例这实在是说不过去的。而且,新未集团绝对具有独家投资的实力,我们确实不希望跟其他公司扯皮磨合。”
  “可是深蓝……”兰生说到这儿停了。说也没用,对方肯定不会动摇的。
  “谢导,”平台方面十分强势,又带着点表面上的友好,“我们相信,‘线上+线下’的新模式能突破您的观影人数记录。粗制滥造的‘网大’都动不动有千万点播。千万点播,是您以往观影人数的一半了。哎,这样吧,新电影的海外收入新未这边一分不要,怎么样?”
  谢兰生想想,觉得自己真想试试“线上+线下”的新模式,帮助平台推广推广这个网上文艺影院,叫它不要失败,不要被扫地出门,让更多的青年导演能拿投资或卖版权,也让他们能被观看、能被讨论,同时,也让更多电影观众尝试一下“文艺电影”。
  再说,对方提的这些条件的的确确颇有诱惑力。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创作会受限制。
  想了想,谢兰生问:“新未不会干涉制作吧?”
  “合同上面肯定会写新未可以修改方向。”对面文远还是在笑,“不过,谢导您是大导演啊,我们这边基本不会自不量力指手画脚的,您放心。”
  谢兰生也别无选择,除非彻底放弃,只能点点头:“好吧。既然这样,那决定了在‘艺联’上的那部片就不合适了。不过,我会拍个新电影的,我已有了初步想法。正好,那个比较适合艺联,这个比较适合网络,不冲突。”
  文远兴奋道:“那太好了!!!叫什么呢?”
  谢兰生说:“叫《去岳阳》。”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一年拍摄两部片子,多少年没有过了。
  真是一个大挑战。
  作者有话要说:在现实中,艺联是2016年成立的,这里为了剧情紧凑给提到了2015年喵。我刚查资料时发现贾樟柯是发起人之一……那个“上海暖流文化传播”是贾樟柯的公司……这个这个纯属巧合,不是神马原型哈。第一部艺联专线发行的《海边的曼彻斯特》(2017),第一部艺联专项发行的国产片是《八月》。
  爱奇艺有文艺院线,2015年成立的,里面片子还挺多的!第一部在爱奇艺文艺院线专线发行的是FIRST上拿了最佳导演的《黑处有什么》,后来《八月》《北方一片苍茫》等都是线上加线下,在线上先上映九天,这个样子。这里同样别代入哈,这文大背景、大潮流基本按照现实来写,里面人、事、公司就是作者自己编的了。
  另外,我上章又修了修。我看了看北电教授张献民的几篇文章,把电影节关停细节完善了下,还在前头加了一句李贤老婆去世的事。
  老夫老夫甜不甜?!
  第113章《去岳阳》(四)
  再回到家,谢兰生开始准备他要拍的两部片子。
  他希望在艺联上的那部电影叫作《一天》。严格来说,《一天》其实是纪录片,不是故事片。
  一直以来谢兰生的目光总在边缘群体,比方说乡下妇女,再比方说男同女同,可现在,他意识到一个问题,甚至是很大的问题:文艺片的一众导演没人关注主流的人。主流人的平凡遭遇——宠物去世,朋友搬家,父母争吵,梦想毁灭,这些东西不被重视,因此,谢兰生的下两部片都会围绕这个主题。
  在《一天》的筹备当中,兰生会向公众问个十分简单的问题:“如果,您的大脑出现病症,失去记忆,只能记住您过去那几十年中的某一天,唯一一天,您要选择哪一天呢?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并向社会收集答案。这个“过去几十年”,可能是20年,可能是40年,也可能是60年80年。谢兰生会选取一些他很喜欢的回答,具广泛意义的回答,捏在一起拍成电影。
  谢兰生认为,它挺适合在艺联上映。文艺电影大多没有很惊人的画面特效,于是观众常常感觉去电影院是个浪费,因此,兰生觉得这部电影“情绪感染”非常重要,它需要让观众认为“去电影院”是必要的——在那,大家面对共同经历会更受触动、更有感觉。
  收集素材的全过程谢兰生想交给莘野。深蓝影业这种公司比较擅长广而告之,同时,莘野肯定完全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谢兰生又调出来《去岳阳》的分镜脚本,这是要上互联网的。
  因为想拍,《去岳阳》连分镜脚本谢兰生都早做完了。
  谢兰生的分镜很细,这些年还越来越细。他为电影每个镜头都加上参考备注,比如,这里服装/妆容可以参考某本杂志的第x页、这里场景可以参考某幅画作某张彩插,这里灯光可以参考某部电影的第x分钟……每回,其他主创见到这些准备工作都会目瞪口呆。
  《去岳阳》同样是个讲主流群体的电影,关于梦想破碎。这部片子的主角是小城市的几个青年,其中有人喜欢唱歌,有人喜欢跳舞,有人喜欢画画,有人喜欢打球,有人……他们学了一篇课文,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课文里面写的极美,“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于是,几个青年约定好了,毕业后再奋斗18年,等功成名就的那天一起去岳阳,在那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电影的后半段呢,是他们的这一旅程。与想象并不相同,他们全与生活妥协了,一个一个地变成了他们讨厌的“大人”。
  而对这18年“发生过什么”,《去岳阳》并不会尽述,但,谢兰生会使用大量隐喻等等艺术手法,让观众们拼凑出来每个人的过往经历,比如,喜欢跳舞的男二号因被笑“娘”无奈放弃,而喜欢画画的男三号……这样,一方面能造成话题,引发分析还有讨论,让聪明的“广大网友”秀一秀、显摆显摆,另一方面也能介绍介绍文艺片的含蓄魅力。
  翻了会儿分镜脚本,谢兰生又坐在桌前开始写拍摄计划,包括每场的日期、主要角色、次要角色、群演数目、必要道具、器材……一丝一毫也不马虎。写这东西所需灵感不必其他的时候少,导演必须对每一场都有完整的概念。
  与年轻的时候不同,谢兰生在40岁以后喜欢把更多时间拨给拍摄,把较少时间拨给制作。对于后期这个东西他不十分吹毛求疵了。相反,对于主创尤其演员,他越来越温情脉脉。
  谢兰生对所有演员都有很深的感情。他常常觉得,可能,演员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演的过程中,把他们内心的最深处、把他们灵魂各个角落,都对导演明明白白地坦露了,无遮无挡。好的导演洞悉一切,一个演员在片场的动作、五官、眼神、语言,会出卖他的经历、他的思想、他的情感。他做出的每个动作都象征着一次泄密。而谢兰生呢,非常珍惜演员们的“一览无余”,甚至觉得,再没有比一个演员肯释放内心更迷人的时刻了。
  因此,他对演员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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