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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还疼吗?

  “殿下,用点水吧。”俞烈将水壶递给云容珏。
  云容珏接过,酌饮一口,他目光望向前头,这一片,风景甚好。
  只是……
  忽然……
  云容珏平和温淡的眼眸眯起,警惕的余光朝四周散去。
  俞烈敏、感,当即察觉出不对,一把握牢手中的剑,“都打起精神来!”
  几名随从立刻严阵以待。
  “殿下,这里怕是不安全,咱们快些离开吧。”俞烈压声说道。
  “走。”
  一行人准备启程。
  但——
  在云容珏刚要上马时,忽然!他眼眸一侧,眼里攒起冷意。
  只听咻的一声!
  “殿下当心!”
  云容珏侧身,避开了朝他刺来的利剑。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围树叶骤动,从四方涌出好些着黑衣蒙面纱的黑衣人。
  咣咣咣——
  利剑交撞迸发出刺耳的声音。
  两方人交打在一起。
  云容珏和俞烈身手都不差,对付这些人,尚不吃力。
  但是——
  他们交灼而战之时,黑衣人却越来越多!
  显然,对方是准备十足,欲于今日要将他们一举拿下!
  云容珏和俞烈身手虽不差,但随着对方人越多,他们体力不足,且几人要应对这十几二十几个人,便尤显吃力了。
  “殿下当心!”
  噗嗤一声!
  云容珏的左臂被划了一剑。
  俞烈上前,旋身护在云容珏前头,将迎涌上来的人击退。
  满地尸体狼藉。
  云容珏望着一个又一个朝他迎上前的杀手,黑漆的眼眸波澜涌着怒意,还有一抹不为人知的复杂情绪。
  “殿下!”
  “殿下!”
  ………
  砰!
  茶碗掉落在地,碎了。
  姜舞蹲下、身,伸手要将碎片拾起,手在触碰到碎片时,不小心被划拉出一口子。
  疼的她嘶出声来。
  云凰闻声一看,脸色一重,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她粉红的指腹冒着殷红的血,“笨蛋!谁让你捡的?!这些碎了让其他人来收拾就好了!”
  云凰忍不住斥责道,可眼里,却是隐藏不住的心疼,在姜舞没反应过来时,他低下头,含住她小手指腹的伤口。
  “殿……殿下……”
  姜舞惊然,本能想要缩回手,可手被云凰握的牢牢的,她抽离不开。
  “来人,找太医过来。”云凰松开她的小手,她手上的血泡没了。
  “殿下,不用劳烦太医的,伤口奴自己包扎下就可以了。”她这样的身份,怎敢劳动太医。
  “本殿说用就用,你少废话。”云凰霸道说道。
  太医很快来了听雪堂,原以为是六殿下有什么不妥,却没想到,是为一个囚奴,而且,还是划破手这样的小事。
  太医虽无奈,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按着云凰的要求给姜舞检查了一番,用了点药膏,包扎了伤口。
  “还疼吗?”云凰看着她包好的伤口,关心问道。
  姜舞摇摇头,“殿下,奴……奴没事了。”
  “殿下且放心,姑娘划破的伤口不深,过几日就会痊愈的。”太医说道。
  云凰这才放心,摆摆手,示意太医退下。
  太医离开听雪堂后,云凰看着发呆出神的姜舞,不悦皱眉,“本殿看你今日且心不在焉的,怎么回事?!”
  姜舞回过神摇头,“没……没什么,大概是昨夜没睡好。”
  不知怎的,从书院回来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也有些慌乱,但她不明白,她这样的不安和慌乱是何故,明明什么事也没有,一切都如平常一样。
  难道是……殿下出了什么事?
  姜舞如此一想,心更慌了。
  她摇摇头,散去心中胡乱的猜测。
  不会的,之前六殿下也说了,洛州的事一切顺利,殿下就要启程回来了,怎会有什么事。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小舞。”
  “小舞!”
  “小舞!”
  云卿卿连唤几声,姜舞都没理会她,她冲上去,一把拉住姜舞。
  姜舞出神,蓦地回过神,“三公主,奴见过三公主。”她忙要欠身行礼。
  云卿卿眨眼看着她,“小舞,你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怎么脸色好像还这么差劲?”
  姜舞不想云卿卿多担心,摇头,“没……没什么,大概是昨夜没睡好。”
  “这样啊,我本来还想让你帮忙,教我绣花呢,既然你精神不太好,那算了!”
  云卿卿刚要转身离开,姜舞唤住她,“三公主,奴……奴有点事想问你,不知可否。”
  云卿卿弯眉笑,“什么事你说吧。”
  “听闻殿下归程了,殿下……殿下可消息,可还平安?”
  云容珏离开的这段时日,都有报信归,通常都是给皇上一封,凌霄宫这一封,之前他报的信,她在云凰那有看到过,但这段时间却没有信了。
  云卿卿扬眉,凑近,“原来你是在想这个啊,难怪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来是惦记我五哥。”
  姜舞紧抿着唇,没有辩声。
  “这段时间五哥是没有来信,不过你放心,五哥事情已经办妥回程了,一切定是安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姜舞听着,轻点头。
  心里虽还有些不安,但没再多说什么。
  但连着几日,姜舞这样的不安都不曾退去。
  这样不安的情绪影响着她,她在书院上学,都频频走神,为此还被夫子训过几次。
  这天下学,学堂里的人都走完了,姜舞收拾着墨笔书卷。
  “姜舞。”夫子沉沉的声音在她脑袋顶上响起,她温声抬头,连忙站起身,朝夫子欠礼,“夫子。”
  夫子捋着长须看着她,“姜舞,老夫一直觉得你天资聪颖,是孺子可教,怎的你这几日,在学堂上总是心不在焉,你可知这样的情绪要不得。”
  姜舞紧抿着唇,懂事点头,“夫子,姜舞知错。”
  夫子虽不知姜舞是被何情绪纷扰,但看出她心里的沉重,宽声道:“事事都有其规律,心宽且安,若有得解决,尽力而为,若无,便顺其自然,你可明白?”
  姜舞颔首,“姜舞明白,谢夫子教诲。”
  “好,你明白就好,今日的文章你回去后且抄写三遍,明日交上。”夫子说道。
  姜舞点头,“好。”
  夫子离开后,姜舞长叹口气,继续将墨笔等物收起,然后背上方篓,朝外头走去。
  她离开的晚,书院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踏出书院大门,刚转弯,忽然!
  “唔!”
  唇上被重压上一股力道,她被人捂了嘴!
  姜舞挣扎,可她那点力气不足起作用,被人连拖带拽的拉进了小巷中。
  后背被迫抵在冰凉的墙面,捂着她唇的大掌松了松,她连人样貌来不及看清,本能要唤出声。
  “嘘……妹妹莫吵。”
  姜舞一怔,一愣。
  这个声音是……
  她转眸,这才看清眼前的人,竟是云容珏!
  “殿下!”她惊呼出声。
  “多日不见妹妹拳脚功夫似有所长进。”云容珏薄唇勾着浅浅的笑,打趣她道。
  姜舞粉唇微努。
  她哪有什么拳脚功夫,方才也不过是本能的挣扎,若不是他,换了旁人,她怕是……
  “殿下何时回来的?一切可都好?累不累?”
  看见云容珏姜舞又惊又喜,她先前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他好好的在她面前,没有事。
  “妹妹像小麻雀似得,吵嚷地本殿头疼。”
  姜舞看见他眼里的疲惫,忍不住抬起小手,触摸他的眉心,声音也刻意放轻了些,“殿下我们回去,殿下好好休息休息。”
  云容珏高大的身子微倾靠着姜舞,刻意保持的力道让她不至支撑不住,薄唇落在她耳边,如羽毛划过,“我们不回去。”他启声。
  姜舞微楞,不回去?
  那他们要去哪里?他的样子看似已经很疲倦了。
  云容珏直起身,牵起她的小手,将她带离。
  一路上,他话很少,也没同她说,到底是要去哪里。姜舞本想问的,但看他疲累的模样,她话到喉咙又止了口。
  姜舞跟着云容珏来到一雅致的竹院,她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这里四周静溢,又有许多竹树环绕,看上去清幽雅致,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他们到门口的时候,她看见站在门口的俞烈,俞烈见他们回来,忙迎上前,“殿下。”
  云容珏牵着小姑娘走进去,姜舞轻眨眼,余光忍不住转着,看着。
  “嘿,回来了。”
  一道并不算陌生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姜舞就看见着一身灰袍的秦向由从里头迎面走过,“珏儿,原来你这么着急就是为了见这小丫头啊,小丫头你可真厉害。”
  姜舞被秦向由这样打趣有些羞怯,小脑袋微低着,然后朝秦向由欠了欠礼,“秦先生。”
  秦向由嘿嘿一笑,“这些虚礼咱们且不要了,外头风大,进来先吧。”
  秦向由的这个竹院足够雅致,空余的房间也不少,姜舞乖巧坐在铺软垫椅子上,望着眼前,多月不见的男人。
  “本殿不在的日子,妹妹似清瘦不少,定是未好好吃饭。”云容珏启声道。
  姜舞连忙摇头,“奴没有不好好吃饭,殿下,事情是都办好了吗?”她忍不住问道。
  “嗯,”云容珏鼻间发出轻嗯一声,然后朝她伸过手,“过来。”
  姜舞站起身,刚朝他面前挪了两步,忽然!
  “呀!”
  她本能轻呼出声,整个人落进他的怀抱,“殿……殿下……”
  她下意识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但在她小手抵住他的时候,她听见他发出的一声闷哼。
  姜舞一惊,“殿下……”
  当她顺势望去,瞳眸倏然睁大。云容珏穿着浅色衣衫,方才被她触碰到的地方,竟隐出淡淡的血迹!
  他受伤了!
  这个认知令姜舞瞬然心慌乱神。
  “殿下你受伤了!让奴看看。”她伸手就要查看他的伤势。
  伤口被撕扯到云容珏脸色有些微白,可纵然如此,他脸上始终还是攒着浅浅淡淡的笑,他一把握住姜舞的小手,“两月未见,妹妹竟也学会这流氓之事了。”
  他是笑着,轻松带着玩味的笑仿若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他是言语轻松,可姜舞一张小脸是难得有的严肃,“殿下莫要说笑了,让小舞看看殿下的伤。”她满眼里都是着急关心,隔着厚厚的衣衫她不知道他伤势究竟是重是轻,可这血渗出,想来不会轻的。
  越是这样想,她心里就越着急担心。
  云容珏知她紧张,不再逗她,任由她见他的外衫褪去。
  云容珏心口上方的位置,是混合着鲜血的伤口,这伤口,虽不大,但却深,姜舞看着瞬间,眼眶一红,眼泪珠子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真的受伤了。
  而且还不轻。
  难怪……
  难怪她这些天这么惴惴不安,总感觉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小姑娘的眼泪如珍珠落玉盘一般,一双大眼睛红的如小兔子一般,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妹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真真惹人怜惜,不哭了,嗯?”他轻声。
  两个多月的思念,加上他又负伤出现,姜舞很难控制住自己情绪,他越是让她不哭,她心里的那股难过就冒的越多,控制不住。
  “殿下怎么伤的这么严重?难怪奴这几日一直不安,原来殿下真的出事了。”她边抽噎边说道。
  云容珏是不会安慰人的,尤其是这小姑娘哭的如泪人一般,她每一滴眼泪,都是如小石子落进湖里,击打着他的心。
  片刻,他薄唇一侧,落在她挂着泪珠的小脸上。
  她的眼泪落进他的唇,嗯,咸咸的。
  这一下,当真有效。
  小姑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原来妹妹是要本殿的亲吻,才会听话不哭呀。”他说道。
  姜舞小眉头蹙着,他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笑的出来。
  云容珏贴上她脸蛋的薄唇移开后,姜舞抬手,将脸颊上的眼泪擦拭掉,然后从他怀里站起身,“殿下伤口裂开了,奴去找些药和纱布,给殿下包扎包扎。”
  云容珏没阻止她,任由她去。
  姜舞离开房间,碰到秦向由,同秦向由要了些纱布和药。
  秦向由似了然一般,二话不多是说,让人拿来药和纱布,给了姜舞。
  姜舞回了房间,按照方才秦向由同她说的,将云容珏伤口附近的血渍清理干净,药适量涂抹到纱布上,再包扎。
  她虽停止了哭,但那双眼睛还是泛着红,云容珏垂眸,将小姑娘所有的情绪尽纳眼底,他眼里忍不住浮现一抹悦意。
  “嗯——”
  姜舞正给包扎着忽然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她一个激灵,慌张看着他,“殿下……是奴弄疼了,奴……奴轻点。”她双眸又慌又歉疚。
  云容珏微凑下、身,薄唇轻启,“无妨,妹妹素香软手,就是疼一些又有何妨。”
  姜舞:“……”
  “殿下……”
  云容珏见她急中带着的娇嗔,笑容更甚。
  不一会儿,姜舞给他包扎好了,这才稍放心了下来。
  “殿下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她忍不住问道。
  她虽然不是大夫,对医理也不懂,但他的这伤口,显然是近几日才有的,这样一字且深的伤口怎么都不可能是自己弄伤的,她心中有疑惑,也有猜测。
  “你觉得本殿这伤口是怎么伤的?”云容珏问她。
  姜舞摇头,想了想又道:“难道是路上遇到什么劫财歹人?”
  她想着,这是有可能的。
  从洛州到长安,路不近,途中若是遇到什么劫财歹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云容珏听了她的猜测后,轻笑出声。他的妹妹,果然单纯。
  若真是她所说的,劫财歹人,那且还好了。
  “是歹人,不过……却不是为了钱财。”
  姜舞微楞,星眸透着不解。
  不是为了钱财?那是为了什么?
  她对外面的人,事物了解不多,可听母妃,还有十晏说过那些强盗劫匪。
  强盗劫匪拦路为的是人或财。
  伤了云容珏的这些拦路歹人,不是为了钱财,难道会是为了……
  姜舞眨巴着无辜大眼看着云容珏。
  唔……
  可殿下是个男人呀。
  云容珏睨眼看她,小姑娘这副表情,显然是小脑袋瓜又不知在胡乱想什么了。
  “妹妹在想什么?”他抬手,指节弯曲,轻敲在她光洁的额上。
  姜舞一脸的认真,“殿下方才同奴说,那些歹人不是为了钱财?”
  “嗯,不是。”
  姜舞粉唇轻扁起,“以前奴听说过,世上有强盗劫匪,或为财或为人,那些拦路歹人不为钱财,难道是为了……”
  姜舞越说,越没什么底气。
  她是实在想不通,殿下是男人,为何那些人……
  云容珏听着小姑娘猜测的话,本还攒着淡笑的俊脸慢慢沉落下来。
  小丫头竟在想这个!
  咚的一声,姜舞一愣,愕然看着他,抬手摸了摸被男人用力敲了的额,“殿下?”
  “妹妹从哪儿学的这些胡乱想法。”
  姜舞努唇,摇摇头,“奴没有,奴只是想不明白。”
  “既想不明白,就别多想,乱想了,知不知道?”他刻意提高声音,多有几分威慑。
  姜舞不经他吓,连连小鸡啄米点头。
  云容珏同姜舞呆了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朝秦向由所在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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