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夜色如风!
江城守备府内灯火通明,照如白昼
守备的长厅内,高朋满座,歌舞升平,来客们推杯换盏,劲酒行令,正是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小豹子轻摇手中的金杯,杯中金色的酒液闪动着妖艳的莹光,散发着至醇的香气,闻到鼻中,一丝丝一缕缕,直沁心肺,“这个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前一日晚上的讨论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来,除了朱疤在那里嚷嚷着要给郑熙好看之外,其他几人,包括小豹子在内,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们心里可明白的紧,江城水军,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不过是一个小摊子而已,不要说是换一个统领,便是把江城水军这个编制撤消,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既然此事隐然的与那要命的夺嫡之事联系在一起,那么,即使他们心中再不气,也没有办法。
都不是傻瓜,这种要命的事情,自然是能躲就躲了。
让小豹子想不到的是,这第二天,新任的江城守备熙便得知了他回来的消息,派人来延请去他府上赴宴,除了小豹子之外,还有江城水军的几位头领,王成,江晓,朱疤尽在受邀之列。
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这种事情,就根本推辞不掉了,既然推辞不掉,那就准时赴宴了,小豹子也想看看这位新来的守备长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料来此之后,他只和郑熙说过一句话,唱了个诺,行个了礼,这郑熙便将他晾到了一边,自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很是不给小豹子面子。
对此,小豹子也有心理准备,虽然这郑熙上任没几天,但是表现出来的强势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了,他不仅仅要掌握整个江城的兵力,还想要把江城水军掌在手中,而江城水军有小豹子这么一个特殊的因素存在,想要掌在手中,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先不说小豹子那一身堪称恐怖的修为,只说他上任之后,为水军带来的那一系列的好处便足以将整个水军营的将士牢牢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
所以,想要掌握水军,便只掌握小豹子,但是小豹子是那么好掌握的吗?
小豹子自家人知自家事情,即使郑熙比他官大一级,但是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将水军的权力交出去,特别是江心岛,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才打下来,所以,双方的矛盾根本就没有缓解的可能。
既然没有缓解的可能,那表面的工夫,不做也罢。
郑熙不想在做表面工夫,甚至,还想要借此次宴会的机会来打压小豹子,小豹子当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所以,从开席到现在,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等着郑熙开口,连朱疤王成和江晓想要敬小豹子的杯,都被他的眼色给挡了回去,弄得这三人,也只得坐在椅子上面喝闷酒了。
想要刁难自己,总得找个借口不是?
一进来,小豹子便已经知道郑熙会找什么借口了,因为他在的席对面,赫然坐着的正是南湾货栈的丁大掌柜。
小豹子的眼力很好,拥有三百六十度的视角,所以,虽然看起来是闷头喝酒,但是席间发生的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那郑熙宴席开始,到现在,喝酒也好,敬酒也罢,虽然没有和小豹子说过一句话,可是小豹子却清楚的看到,在席间,他偷偷的向着自己瞄过好几次,还时不时的与坐在小豹子对面的丁大掌柜交换眼色,只是因为小豹子一直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向他敬酒,他找不到机会罢了。
小豹子坐在那里只是暗自冷笑,心道,“你若是不先开口,老子头坐在这里喝酒,等到酒宴结束,老子一句话也不讲,我看你能奈我何?!”
他打的好主意。
不过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
当一轮酒下来,厅中跳舞的女子离开之后,对面的丁大掌柜端起了酒杯,颤悠悠的向小豹子走了过来。
来了!”小豹子中暗动。
“周统领,别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啊,来,我敬你一杯!”
丁德水拖着肥胖的身躯来到小豹子的面前,身上喷涌着酒气,“大人啊,以后您可要多多的照顾我们货栈啊,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了,老是刁难我们!”
小豹子一笑,拿起手中的酒杯,与他一碰,一口饮尽,一句话也说有,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丁德水是个人精,一看这情形,只是嘿嘿一笑,同样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也不多话,转身向自己的坐位走去。
“慢着,丁掌柜,你刚才说什么,我以前怎么没有你听说过啊,怎么,在这江城之中,还有人敢刁难你丁掌柜?!”
郑熙的话音一响,原本喧闹的长厅之中顿时一片寂静,能够被郑熙邀请过来的,在这江城之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的消息灵通程度不比小豹子差,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作为小豹子的顶头上司,来到江城,还没有站稳脚跟呢,便多次在公开的场合上说是要把小豹子换掉这样的话,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有极大的利益冲突。
只是因为小豹子前段时间一直不在,所以才没有冲突起来,这不,昨天小豹子刚一回来,今天守备府便设宴了,还请了江城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过来,要知道在座的这些人在江城是有头有脸,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曾经想要谋夺过江心岛的港口,或多或少与小豹子有些利益上的冲突,只是因为之前小豹子太过强势,没有人敢招惹他罢了。
现在郑熙来了,又把他们请来,摆明了是要为他们撑腰,把小豹子搞下去,不然的话,他郑熙怎么不把乌家的那位赵总管请来呢?
刚才见到丁大掌柜起身,众人便知道戏肉来了,哪想到小豹子根本就不理丁掌柜,正失望的时候,这位新任的守备大人却接了话茬,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位郑守备恐怕是想要借这件事情来敲打周豹了。
见郑熙询问,丁大掌柜连忙一躬身,“哦,只是一些小误会罢了,不敢因此小事而扰乱大人的视听!”
“这是什么话,什么大误会小误会的,只要是误会,就要解嘛,我是江城的守备,江城的一应军事皆由我来掌管,江城水军,也是在我守备府的管辖范围嘛,有什么误会你可以和我说嘛,看看我能不能解决!”
“这……!”丁大掌柜听了,面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用一种求助的目光望向小豹子。
“这双簧唱的也太明显了吧!”小豹子冷笑一声,也冲着郑熙一抱拳,“大人,这个误会恐怕不好解啊!”
“哦,不好解,这江城还有你周统领解不开的误会吗?!”郑熙见小豹子开口,面上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当然解不开了,我怀疑这南湾货栈与洛江之中的水匪有勾连,所以每次盘查的时候让手下的兄弟查的严了一些,想不到,这厮竟然跑到大人这里来告刁状,简直是混帐之极!”
“叮——!”的一声脆响,席间也是知何人,手中的酒杯拿不住,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也成了长厅内此刻唯一的声音。
一众人等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小豹子一开口便说出如此话来。
便是郑熙与丁大掌柜也没有想到,两人面上的笑容同时僵到了面上,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直过了半晌,丁大掌柜方才反应过来,“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们怎么会与水匪勾连呢,这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啊,周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南湾货栈清清白白,做生意对得起天地良心,你说我们与水匪勾连,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就如些构陷,我南湾客栈绝不会与大人干休的!”
“丁大掌柜,你可听清楚了,我刚才说是怀疑,而不是确定,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才会对你们南湾货栈百般容忍,如果有证据的话,你以为你还有开口的机会吗?!”
你……!”
饶是丁大掌柜极有涵养,也被小豹子这近乎于强词夺理,蛮不讲理的话给气得胡子直抖,狠狠的盯着小豹子,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小豹子面上的冷笑更甚,轻轻的端起酒盏,饮了一杯,对郑熙道,“守备大人,这酒真的不错啊,我敬您一杯!”
郑熙面色微沉,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周大人,我这个人一向是一码归一码,这酒我是喝了,可是这事情,也要解决,你是江城水军统领,说出来的话,并不代表你一个人,还有整个江城水军,你说南湾客栈勾连水匪,这种事情,不能你红口白牙说了就是,就像刚才丁掌柜说的,还要有证据,如果你没有证据,那么,就不能乱说,如果只是怀疑的话,就回去调查清楚,有了证据再说!”
“我本来也不想说,不是丁大掌柜的话挤兑到这里了吗?他说我水军兄弟刁难他,大人您又问了这事儿,您是守备大人,你问我话,我不能不答啊,也不能用谎话答您不是?!”
小豹子笑道,轻描淡写的把郑熙的话挡了回去,郑熙面色一变,手中的酒杯一紧,手一抬,就要把杯子砸掉。
“大人……!”见到郑当场就要发作,众人面色一变,坐在郑熙左边的一人连忙站起身来,开口相劝,可是,他也只是出两个字声音便顿住了。
“大人,您怎么了?!”小豹子神色一变,猛的站了起来,身体却并没有移动,只是一脸骇然的看着郑熙,席间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只见郑熙保持着抬手的姿势和愤怒的表情,但是眼中的神光却渐渐的散去,变得空洞无物,暗红色的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发出阵阵腥味。
小豹子神色大变,立刻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大家快闭气,有毒!”
众人俱都被这突变给惊得呆了,直到闻到那股子腥臭的味道,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方才明白过来,俱都掩住了口鼻,还有一部分人被惊吓到了,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拔腿便往外跑去。
“来人,立刻给我把大厅封住,不得放走一人!”
见有人要走,掩着口鼻的小豹子厉声喝道,这声音他用了内气,如轰雷般的在众人耳中响起。
“呼啦啦——!”厅外一群士兵冲了进来,一开始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看厅中景象,一个个的神色剧变,站在一排,堵住了长厅的出口,腰刀出鞘,寒光凛冽。
那几名想要跑出去的宾客全都被逼得退回了席间,面色惨变。
“毒,有毒啊,这里有毒!”
“这毒是从大人的血中飘散出来的,毒性不强,不碍事儿的!”刚才站在郑熙的左手边,站起来,想要劝阻郑熙扔杯子的人掩着鼻子,面色冷然的站在郑熙的尸体旁边。
“实在是很抱歉,事发突然,郑大人惨遭毒手,看来今晚要委屈诸位在守备府住上一夜了!”
“你说什么——!”朱疤猛的站起来吼道。
“你给我坐下!”小豹子冷喝一声,狠狠的瞪了朱疤一眼,目光森然,朱疤只觉一股子寒意猛的从尾椎骨直窜脑门,一屁股坐了下去,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周大人,多谢了!”
“无妨,这是应该的!”小豹子冲着他拱拱手,这人小豹子之前并不认识,不过来的时候,经江晓等人介绍,知道他叫曹文祥,是郑熙从京城带来的,应该是幕僚之类的人物,而且据说郑熙对他十分的信任,守备府里一应事务,俱都由他打理。
“来人,立刻去厨房,将厨子,丫环,下人,还有一切人等押到后院,还有那几个跳舞的艺伎,一个也不许漏掉!”
“是!”几名士兵应声而去,直奔厨房。
“诸位放心,我曹文祥并无意为难各位,只是现在守备大人突然遇害,诸位都是在场之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包括我在内,都有嫌疑,我把大家留下,也是为了撇清诸位的嫌疑,还大家一个清白罢了!”
“那是应当的,那是应当的!”南湾货栈的丁掌柜连声道,手还掩在鼻子上面,不敢松开,周围众人也是一样,生怕一松手,那毒气冲到鼻子里面,当场被毒死。
一时之间,整个长厅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不多时,一名守备府的士兵走进厅内,来到曹文祥面前,一抱拳道,“曹大人,所有人都已经被押至后院,请曹大人指示!”
“去请县令大人过来吧!”曹文祥摆摆手,无力的道。
此时,众人也渐渐的缓过神来,有些人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坐位,而有些人则聚在一片,窃窃私语,一个个的神色难看,甚有些气急败坏,他们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在这厅中发生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一个朝廷命官,刚刚上任一个月,就在自家的饮宴中被毒死了,而且不信的是,他们这些倒霉蛋,正好在场
这下子,便是想要摆脱干系也不可能了,至于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现在他们不知道,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小豹子坐在原位,面目森然,眼中寒光毕露,时不时的在众人身上扫一眼,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每一个被他的目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的直打寒战,仿佛从里到外,都被他这一眼看穿了一般,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还好,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听厅外一阵喧哗,正是守备府的兵士人领着县令来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白天还好好儿的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县令走进来的时候,郑熙七窍中流出来的血已经干了,粘在面上,形成一道道暗红色的血迹,看起来更显几分狰狞与可怕。
县令是读书人出身,平常别说是死人了,便是死猫死狗也没有见过几只,现在陡然一看郑熙这可怕的死相,便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先是后退了两步,方才慢慢的靠近,嘴里一直念叼着,抱怨着,仿佛念经一般。
“大人,守备大人突然中毒身亡,事发蹊跷,疑点重重,还请大人做主!”曹文祥见县令来了,不敢怠慢,上前行礼道。
“做主,做主,我知道,我知道!”县令见此情景,早已经没有什么主见了,忽然,他的目光瞥到了小豹子,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周统领,你也在啊,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你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小豹子听得直翻白眼,我看怎么回事儿,这是什么话啊?
苦笑着上前道,“大人,属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今日守备大人宴请在座的诸位,本来好好儿的,可是突然就中了毒,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讲完,便七窍流血而死,我们到现在也是一点头脑都摸不着啊!”
“摸不到,摸不到还呆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查!”
“啊,我查?!”小豹子这下子可真的是意外了,“大人,这事儿是……!”
还没说完,便听一旁的曹文祥急道,“大人,此事不妥啊!”
“不妥,怎么不妥?!”
县令一皱眉,问道。
“这……!”曹文祥有些为难的看了县令一眼,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小豹子,咬了咬牙,道,“大人,守备大人突然中毒身亡,在座之人个个都有嫌疑,让周统领调查,恐怕,有,有所不妥吧?!”
“直娘贼,你这话是什么屌意思?!”一听这话,朱疤顿时就爆跳了起来,指着曹文祥的鼻子大骂了一声,挥拳就打。
“嘭——!”的一声,他的拳头还没有挥出去,身体便被弹飞了开来。
“你给我好好的呆在那里!”小豹子冷冷的道,朱疤从地上爬了起来,哼哼了几声,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小豹子的身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言,只是那眼中凶光暴现,时不时的瞪向曹文祥。
“县尊大人,曹大人说的有理,守备大人突然暴毙,在座诸人都有行凶的嫌疑,所以,让我来查,实在是有些不妥,我看大人还是另行指派的比较合适!”
“这……!”听小豹子这么一说,县令有些迟疑起来,不过旋即,他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道,“周统领多虑了,你乃朝廷命官,又是水军统领,怎么可能会毒害守备大人了,此事……!”
“此事万万不妥!”小豹子以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道,“我只是江城水军的统领,查缉案件的事情却是与我无关,更何况我现在还是嫌疑人之人,这事儿若是交给我,以后可就不大能说得清楚了!”
见小豹子态度坚决,县太爷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只得道,“既然如此,周统领,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小豹子听了直想一脚把这县尊大人给踹死,老子都摆明了不想管这件事情了,你还往老子身上推,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人,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属下也不知如可办才好了!”小豹子强忍着前踹一脚的冲动,以尽可能和缓的语气应道。
“县尊大人,不如先让所有人都移驾后院,由县衙派人一个一个的清查,直到查出元凶为止!”这时,曹文祥又道。
“如果查不出元凶呢?难道就让我们一直呆在你们守备府的后院吗?!”
众人之中,一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县尊大人,郑大人乃是中毒暴毙,问题肯定是出在酒菜之上,而且咱们这么多人吃的都是同样的酒菜,唯独郑大人一人中毒,若是在下猜的没错的话,问题肯定出在厨房或是刚才伺候大人饮酒的仆役当中,我们这些人连席位都没有离开过,又如何有机会下毒呢?还请大人明鉴!”
说话之人身高八尺,气宇轩昂,颔下微须,一副威武英俊的模样,小豹子看了心中一笑,这人正是面前这位县太爷的大舅子,名叫王鹏,他的妹妹,也正是这位县令大人最喜欢的如夫人,仗着县令大人的势,在江城开了好几家布店和绸缎庄,看在这位县令的面子上,江城里作生意的也都让他三分,所以近看来,他的生意做的极顺,在江城也颇有地位。
“此事万万不可!”
“此言有理!”
曹文祥与小豹子几乎同时开口,只是意思却完全相反,两人目光一触。
“曹大人,王老板说的很有道理啊,有何不可呢?!”小豹子微笑着,温润如玉的目光深处,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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